你真的视教会为你的“家”吗?

圣经称基督徒彼此为“兄弟姊妹”,但我们有多常把他们当家人对待呢?

Christianity Today March 7, 20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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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位小男孩在街上玩耍,踢灰尘,跳墙。 我妻子碰巧带着我们的五个孩子从他身边经过,这引起了小男孩的注意。 他远远地看了一会儿,然后鼓起勇气跑过来问:“你们要去参加派对吗?”我妻子很快地回答:“是的,但我们称这个派对为教会。如果你回去问你妈妈, 你可以跟我们一起来。”

那个小男孩跑回家,几分钟后就回来了,脸上洋溢着灿烂的笑容。 那个星期天,他在教会里喝了一杯热巧克力,然后在礼拜开始前就离开了。 但第二周,他又回来了。 很快地,他就带着母亲、弟弟和几个表弟来了。 八年后,他们已成为我们教会不可或缺的ㄧ份子。

这些年里最令人感动的时刻之一,是男孩的母亲受洗的时候。 她站在及腰的水中,向我们讲述她饱受创伤的童年、艰辛的生活岁月,以及为了维持自己的家所做的努力。 她的脸庞闪闪发光,声音清晰地表达了她对这位寻找她并欢迎她回家的上帝的爱。

她儿子当年的想法是,教会就像一个派对,有人邀请他和他的家人参加。 在此之前,他们很遗憾地曾经历过被人排挤的感觉,但当他们发现教会——与其说是人们选择参加的“活动”——更像是自己所归属的家庭时,他们的生命发生 了改变。 事实上,这也完全改变了教会的生活。

不只是个活动

我遇过许多牧师和教会成员,他们都能讲述类似的故事。 当我访问许多曾接纳急需家庭的人的教会时,我的眼界不断被打开。 我不仅看到家庭的真正意义,也看到了“教会作为家庭”的真正意义。 这种对“教会是什么”、“教会为什么存在”的认识的转变——不仅对我们个人的灵命成长,而且对我们对“宣教、传福音、敬拜、公义、好客和门徒训练”的 理解都有巨大的影响。

遗憾的是,很多我们使用的词汇都在表达并强化这样一种观念,即“教会是提供宗教产品和服务的活动”。 我们提及“去教会”的次数比谈论“成为教会”的次数还多。 我们听到人们正在“找教会”或“换教会”等说词。 有些基督徒甚至愿意长途跋涉去参加一间适合他们“风格”的教会。

这一切可能要追溯到16世纪。 我最常听到人们援引来定义教会的语句出自《奥格斯堡信条》:“教会是圣徒的集会,福音在这里正确地传讲,圣礼正确地施行。”

这个定义最初是在新教改革时期提出的,在措词上特别将罗马天主教会排除在外。 这个定义勇敢地挑战了当时的异端邪说,但同时也是反动和简化主义的,它形容教会是圣徒们聚集在一起聆听福音的传讲和施行圣礼的活动。

将这项传统与现代消费主义社会结合,就更难摆脱视教会为“一种活动”的思维模式。 罗杰芬克(Roger Finke)和罗德尼·斯塔克(Rodney Stark)在他们的著作《1776-1990年的美国教会》中指出,美国教会从根本上由自由市场资本主义所形塑。 在美国境外也是如此。 教会领袖经常扮演推销员的角色,传福音的策略往往类似行销活动。 教会为争夺会友而相互竞争,就像企业为争夺客户相互竞争那样。

你不需要走太远,就会发现有牧师对自家教会附近出现ㄧ间新教会感到沮丧,对许多年轻人或家庭离开教会加入这间新教会感到惋惜。 但有时这些牧师也承认,这至少在某种程度上是他们自己造成的问题。

点击任何一间教会的网站,宣传的内容常是供我们享受的敬拜服事、供我们聆听的讲道、为我们的孩子提供的青少契活动,或许还有能满足我们其他需求的小组。 我们张贴功能完整的教会大楼、前卫的青年事工和精心设计的讲道系列的图片;我们投入时间和金钱打造出色的品牌和跟上时代的视觉形象。 这一切都强化了这样的观念,即“我们的教会主要是为着消费者(基督徒)的活动”而存在。

新的“生成性隐喻”

哲学家唐纳德·舍恩(Donald Schön)发明了“生成性隐喻(generative metaphor)”一词,用来描述心理图像如何影响我们处理问题的方式。 例如,如果人们形容一家公司“支离破碎”,那么新任经理可能就会寻求整合性的解决方案,但若人们形容这家公司非常“多面性”,经理则可能转为带领大家积极追求多样性。 我们如何描述、隐喻和形成一种概念,会对我们如何理解事物以及如何行动产生深远的影响。

当教会被人理解为一个“活动”时,将活动管理技术应用于教会策略就很有意义——简化流程以最大程度地提高出席率、鼓励人们再次参与并提高参与者的满意度。 也难怪这些衡量已成为教会是否成功的关键指标,尽管它们与新约圣经里提及的成功教会的方式毫无相似之处。

如果我们不再过度强调教会为一个“举行宗教相关事务的活动”这样不完善且不符合圣经的比喻/图像,而是采纳圣经对教会的比喻——教会是个家庭,是“神的家庭” ——来作为我们对教会的概念和实践的主要影响图像,会发生什么事?

“教会即家庭”并不是个新的比喻;然而,我们对教会即家庭的理解可能已经变得如此狭隘、有限和扭曲,以至于重新思考它的定义迫在眉睫。 当我在肯亚聆听一位来自该国北部的基督徒的见证时,这一点尤其令我印象深刻。

这位基督徒出身于穆斯林家庭,后来被赶出家门,被迫逃亡。 他在一间张开双臂欢迎他的教会寻求庇护。 他们让他住在教会一角,地板上铺着床垫,每天慷慨地送来食物。

这名男子非常感谢他们的热情款待。 但他坦言,一周中最难熬的是星期天早上教会礼拜结束后,大家都回家与家人团聚,吃星期天的午餐,只剩他一人时。 虽然教会欢迎他以教会建筑物为家,但实际上他并不觉得教会这个大家庭欢迎他。

这间教会离基督样式般的款待如此之近,却又如此之远。 教会建筑物虽提供了住所,教会成员提供了食物,教会活动提供了圣礼和属灵教导,但这些都无法取代一个家庭终生的亲密委身。

成为上帝的家庭

我相信圣经教导和圣礼是教会生活的重要部分,就像毕业典礼和学校表演是家庭生活的重要组成部分一样。 但是,如果我“只”参加我的孩子们生活中的这些活动,你会怀疑我是什么样的父母。 如果我把“为人父母”定义为记得出席孩子的运动会、钢琴演奏会和生日派对并为他拍照,你可能会说我对为人父母的理解过于狭隘和有限。

同样的,如果我们只参加主日礼拜、查经班和祷告会,而忽略了圣经中关于家庭责任的明确教导,即教会成员必须“彼此相爱”、“互相担当重担”、“彼此劝慰”和 “彼此相顾,激发爱心,勉励行善”,那么我们就误解了上帝对教会的心意。 (约翰福音13:34;加拉太书6:2;帖撒罗尼迦前书5:11;希伯来书10:24)

圣经里有多处教导描述教会是个家庭。 例如,保罗教导年轻的领袖提摩太,他应该视年长的妇女为母亲,年轻的女性为姊妹,视年长的男性为父亲,年轻的男性为兄弟(提摩太前书5:1- 2)。 这是保罗典型的教导和举例。在给罗马人的信的结尾,保罗问候教会时,特别请求教会纪念他的“姊妹非比”和鲁孚的母亲,她“就是我的母亲”(罗16:1, 13)。

在这些问候中,我们可以看到一种深厚的亲密关系,这种关系很可能是在共同遭受迫害、与更广泛的原生家庭分离,以及在困难和危险的时刻ㄧ同勇敢地侍奉上帝的过程中 建立起来的。

保罗使用家庭的词汇来描述教会群体中基督徒之间的关系,与耶稣的做法ㄧ致。 如大家所熟悉的故事,有一次耶稣在讲道时,祂的生母和兄弟在外面等着和祂说话,耶稣纠正门徒说,祂的家庭成员是“凡遵行我天父旨意的人”(马 太福音12:49-50)。

我们不能以此指责耶稣贬低原生家庭的重要性——耶稣曾批评法利赛人拒绝为自身的父母提供适当的经济援助,而且在耶稣去世前,祂把供养自己的母亲当作首要任务。 但耶稣也教导说,即使是这些重要的亲情关系,也必须从上帝永恒的家庭的角度来看(路14:25-27)。

耶稣说,那些为了跟随祂而付上巨大的“关系代价”的人,将在现世得到他们原生家庭兄弟姐妹、父母和子女数倍数量的家人(路加福音18:29-30)。 这是怎么办到的呢? 正是透过教会家庭这个“家庭的另一种可能性”,我们得到这份可以取代我们失去的关系的亲情。

这些都是令人震惊的想法。 事实上,“教会即家庭”这一具有生成性的隐喻,历代以来对基督徒如何理解自己在尘世的位置有着爆炸性的影响。

欢迎参加家庭聚会

每次我参加家庭聚会时,我并不指望我的姐姐会做出餐厅等级的食物,也不指望我儿子会点选我能跟着唱的播放清单。 我预知我的叔叔脾气会有点暴躁,家庭聚会里有某个孩子会闹情绪,我们家会感觉有点挤。 虽然邻居家可能更和睦安宁,甚至总有欢乐的歌声,但我绝对不会离开家人搬到隔壁去住。 如果教会是我们真正的家,在一个又一个教会之间游走又意味着什么?

不过,我认为这个问题还可以更具挑战性一点。 对于我们这些习惯西方核心小家庭的人来说,家庭身为一种比喻的问题在于,它似乎暗示教会应该是个舒适的小圈子,在欢迎者和不欢迎者之间有很强的界限——是个 关注自己所需的向内性社区。 但这并不是圣经里家庭运作的模式。

在新约所处的中东地区,家庭的宽度和深度可以跨越好几代人,包括奴隶、姻亲关系和房客。 圣经有明确的命令,要求上帝的子民透过保护、供应和照顾寡妇和孤儿,向最边缘化和最弱势的人群表示关心——但像这样的模式必定会打破西方许多家庭和教会对自身核心 向内性的注意力。

换句话说,当“家庭”成为教会的生成性隐喻时,不仅可以改变我们对教会的固有概念和期望,也能改变我们对自身家庭的固有概念和期望。 一个非核心式的、热情好客的、多元化的家庭能在各种弱势人群之间产生影响力,并为这日益分裂和孤立的世界树立榜样,让人们能一瞥上帝那将要到来的国度的样貌 。

“教会即家庭”为“教会即活动”的心态提供一种健康的平衡。 它可以成为当今盛行的个人主义甚至是消费者导向的教会模式的解毒剂。 家人之间相互照应、彼此长期委身,在悲剧和胜利中相互扶持。 家庭不会在经济上计算成本和收益——无论是顺境或逆境,富有或贫穷,健康或疾病——都彼此委身。

那位在街上玩耍的小男孩刚刚完成学业,尽管他青少年时期大部分的时间是在寄养家庭中度过,但他的妈妈仍是他的妈妈,他的教会仍是他的教会,当他 去任何一间教会时,他就等于去了另一间教会。 我们是他的家,是他的家人,在主日的早晨,来自不同背景的人们张开双臂欢迎他的样子,总让我觉得所谓的礼拜并不是礼拜,不,这是团圆的时刻,是家庭 聚会,用他年幼时的话来说,是像派对那样的团圆!

克里希·坎迪亚(Krish Kandiah)是寄养和收养慈善机构“美好家园”的创始人,曾在牛津大学摄政公园学院和温哥华摄政学院讲授公义、好客和使命。 他是《上帝是陌生人:在意想不到的地方寻找上帝》一书的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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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政党倾向是个好的开始

在这个党派分化的时代,我们应该保持朝圣者的姿态。

Christianity Today March 5, 2024
Illustration by Mallory Rentsch Tlapek / Source Images: Unsplash / Getty

“我感觉我在政治/政党倾向上处于无家可归的状态。”

在过去的六个小时里,就在我写这篇文章的时候,我从两个完全不同的人那里听到类似的话:他们其中一个是保守的共和党民选官员,另一个恰好是身为进步派 活动家的犹太人。 无论前者是因着特朗普(Donald Trump)这个让人两极分化的人物,还是后者因着自10月7日以色列遭袭以来反犹太主义声浪的兴起,这两个人都觉得自己处于一种从自己 曾支持的政治派别里被放逐的状态。

如今有很多人都有类似的感觉,包括许多耶稣的追随者。 我们发现,那些曾经是我们盟友的人不再是我们的盟友,而那些曾经是我们对手的人在处理当前危机时与我们的想法更接近。 尤其是当许多人因为害怕失去自己在群体中的位置而不敢谈论这种疏离感时,情况更是如此。

我们许多在政治上感到无家可归的人认为,我们的流离失所只是暂时的。 一些共和党人以为特朗普离开白宫后,一切都会恢复正常。 一些民主党人认为,一旦疾呼“砍警察经费”的抗议时刻过去,生活也会重新回到之前熟悉的模式。 但两党至今仍尚未恢复平衡,短期内也无法恢复。

不过,对基督徒来说,政党倾向上的无家可归是重新评估我们人生优先事项的独特机会。 尽管我们可能会认为自己正处于未知领域,但其实不然。 在整本福音书中,耶稣都面临着加入宣战派的外在压力。 事实上,多数时候,人们向祂提出的有争议的问题都与此有关。

祂会站在法利赛人那边,以安静的方式反抗夺取大卫子孙王权的罗马帝国,还是会同情奋锐党人,以大张旗鼓的方式反抗罗马帝国? 祂会与那些和罗马人合作的税吏结盟,还是与撒都该人结盟,好适应罗马人的统治?

然而,耶稣拒绝将自己的身分与这些派别中的任何一派连结在一起。 相反的,祂远离那些想称祂为王(约翰福音6:15)或视祂为食物供应者(6:26)的人。 与所有人的期望相反,耶稣宣告自己就是道路、真理、生命(14:6)。

从亚伯拉罕出发的吾珥到约翰终老的帕特莫斯岛,圣经以“朝圣之旅”来形容上帝对人们的呼召——从熟悉的地方出发,走向未知的目的地。 希伯来书赞扬我们的祖先们,因为他们视自己在世上为“客旅和寄居的”,因着他们有这样的自我认知,他们“表明自己要找一个家乡。他们若想念所离开的家乡 ,还有可以回去的机会。他们却羡慕一个更美的家乡,就是在天上的。所以神被称为他们的神,并不以为耻,因为祂已经给他们预备了一座城”(希伯来书 11:13-16)。

在正常情况下,我们的政治倾向只在我们的生活占很小的一部分,或至少应该只占很小的一部分。 然而,在我们所处的这个极力将人们全面部落分化的时代,政治往往变成一种自我认同的身份及用以区分敌友的机制——并占据我们生活的一大部分。 在这样的时代,任何没有采纳这种终极区分意识的人都会感到孤独,甚至发现身边没有人跟自己一样。

然而,上帝往往会使用外在环境——例如曾看似稳定的公民秩序的大震荡——来把我们从我们自己不会放弃的偶像中解放出来。 在政治偶像崇拜盛行的时代,或许我们的无家可归感正是上帝在提醒我们,我们是寄居者——虽扎根于现今的时间和空间,却是为着远远超越这些时间和空间的 现实而造。

也许,我们这些在政治上无家可归的人以及这整个世界都需要不断被提醒:我们长期以来对“家”的定义是错误的。 将自己的身份认同建立在政党倾向/党派政治上,终将被揭示为建立在沙子上的房子。 我们必须寻找的是另一个家——我们的天父在坚硬的磐石上建造拥有许多房间的那个家。

在这陌生的时代,这个真理可能会让人感到陌生。 但我们必须记住,若我们旅行的方向是正确的,朝圣的旅程必定远胜过在今世找到归属。

罗素·摩尔(Russell Moore)是《今日基督教》的主编,带领本刊的公共神学计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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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urch Life

海外华人教会如何克服种族歧视和民族中心主义?

西雅图的华人牧师与黑人教会和白人教会的牧师一起祷告、分享讲台,并建议华人基督徒阅读历史、走进社区,更好地了解周围的多元文化环境。

不同种族及文化背景的牧者们在联合敬拜中彼此洗脚

不同种族及文化背景的牧者们在联合敬拜中彼此洗脚

Christianity Today March 5, 2024
Courtesy of Qian Bin

华人教会散居全球,在普世宣教上极具潜力,然而却往往只停留在潜力,很少真正有所发挥。 其中一个要面对的议题,就是华人根深蒂固的种族歧视,以及对周遭不同种族、文化、语言群体的漠不关心,甚至尽量不接触的心态。

2023年5月,世界华福总干事、“使命门徒”播客主持人董家骅牧师就“海外华人教会如何克服种族歧视和民族中心主义”的问题采访了美国西雅图证道堂的钱斌牧师。 以下是那次访谈的部分内容。

董:在美国,种族议题很敏感,而且不再只是黑人跟白人之间的事情,各个族裔似乎都开始参与其中。 身为一名在北美西雅图牧会的华裔牧者,您是如何开始关注种族议题的呢?

钱:西雅图证道堂聚会是我服事的教会。 1960年创立时会友以香港和台湾的华人为主,随着移民趋势的改变,来自中国、东南亚、北美、甚至欧洲的华人第二、第三代也逐渐加入,所以我们教会本身就是多语言、 多文化背景、多传统、如今甚至有多堂聚会的地方,但都是由同一群牧师与长老所组成的长老团来带领。

我们教会设有中文堂、英文堂、广东堂,不同堂会之间其实在文化、背景上有很大的差异,大家身处同一个教会,便必须面对不同文化、不同语言、不同思路之 间的差异和张力,当然也有很多的祝福。 所以就广义的概念上而言,我们教会已经在面对种族议题了。 神的子民如何超越文化背景和传统,在一个教会中、在一个身体里,一起来敬拜神与事奉神。 这是引发我去关注这个议题的背景。

董:那你们教会是如何在这方面有所突破与进展的呢?

钱:我们教会从2012年开始推动“有使命的教会”(missional church)。 2016年,我们教会的另外一位牧师约我去吃饭,到了餐厅,我发现还有其他人与会,一位是我们自己英文堂的牧师,另外一位是我当时不认识的黑人牧师Aaron Williams。 他是西雅图一间历史非常悠久的黑人教会牧师,当年马丁. 路德. 金来西雅图,就是去那间教会讲道。 最后一位是一名白人牧师,他在大学城的长老教会牧会,那也是一间具有一百多年历史、相当大的教会,会众多为欧洲裔与美国白人。

接下来的两年我们都会一起祷告,也因此更确认知道是神将我们聚在一起,如同一个大家庭,所以开始把这个聚会叫作kindred,中文就翻译成“主里一家亲”。 我们也开始邀请教会的弟兄姊妹加入。

在这两年的祷告中,我们看到自己身为使命教会、华人教会,我们其实很少看到社区、周遭城市的需要。 尤其是身为移民的我们,比较容易关注如何让自己的生活过得更好。 我们可以把信仰和生活维系得很好,但在生活与使命上却常常非常缺乏。

在这个祷告聚会中,众教会的牧者都看到,我们一定要进入社区。 然而当我们的社区多数都是白人、黑人、印度人、墨西哥人、中东人、穆斯林等非华裔的时候,我们必须要回应种族议题,同时在这样的处境下理解使命教会和使命门徒的概念。

董:既然种族议题在整体社会中如此具有挑战性,你们从跟黑人、白人教会领袖定期吃饭祷告开始,一路走来一定也很不容易吧?

钱:对于我们教会来说,驱动我们去面对种族问题的原因,不一定是因为看到种族撕裂的问题,而是从内在看到使命门徒生活的需要。

所以在祷告两年之后,我们开始跨出下一步;从2018年开始,除了每一季的联合祷告之外,我们决定每年用六到七周的时间“do church together”,即三间教会交换讲台、 成立联合小组、联合主日学,而且开始在城市中举办各样聚会与服事,在这撕裂的世界中成为见证。

的确会面临许多复杂的情况。 印象比较深刻的是,疫情开始后那一年的五月31日是五旬节,也是我们的联合主日。 我们选定一个公园作为户外聚会场地,而我是那天的讲员。 但2020年五月26日就是George Floyd被杀害的那天,所以那周美国的社会气氛非常紧张,许多地方爆发了激烈的种族冲突,各处都有游行示威,包括我们教会周边的地区。 所以,我们要如何进行这场聚会? 我们要传讲什么信息? 会众会有什么反应? 一切都是未知。 当时作为讲员的我,真的非常紧张,只能连夜祷告,我们教会的牧者同工也为我祷告。 让我最难忘的是,主日清晨、聚会开始前,我们几位牧师一起站在台上围成一圈祷告,我们为着彼此、为着我们的城市、我们的会众,一起在神面前认罪 ,一起为当天的聚会和美国社会的混乱状况来祷告。

我当天所预备的信息内容,从五旬节时使徒对着不同乡谈、不同族裔的群众布道讲起,再往前追溯至以色列人出埃及后第五十天,在西乃山领受神的 律法,进而溯源至巴别塔事件,谈到人类之所有许多不同的语言,是因为骄傲导致神变乱语言,所以这些情况所带来的人际冲突、世界陷入纷争、国与国之间的交战 、文化的不相容、各种社会阶层的歧视,所有问题都能归结到罪的影响。

然而,我们同时也能看到神的心意,也就是来自各族各方弟兄姊妹同心合意的敬拜。 基督已经救赎每一个文化种族与身份。 基于此,即使我们仍有许多不同之处,但基督徒的身份应高于我们自己的文化,我们在种族、文化中的各种撕裂,已经在基督的宝血里被救赎、医治,成为反应 上帝荣耀恩典的伤疤。 当我们聚在一起时,向世界展示的是一个新的种族,也就是耶稣基督宝血所救赎的种族。

当时的社会氛围下,这样的信息,我相信在场所有人都有深刻的感动。 即便后来疫情比我们想像中的长,后来美国还历经了总统大选、种族的撕裂,使教会经历了很大的创伤。 但是,因着我们当时kindred的信息,同时也坚持在不同族裔、想法中彼此聆听、一起祷告,使得我们得以活在盼望之中,活在恩典之下。

董:即使是华人彼此之间,对政治、历史叙述都可能相当不同,那么,当你们在与黑人和白人教会互动中时如果遇上意见分歧的情况,通常会如何去面对彼此的差异或 张力呢?

钱:牧者之间的确会有不同的看法,特别当我们互换讲台的时候就会发现,同样的讲道,在不同的教会会众的反应是不一样的。 例如黑人牧师来我们的国语堂讲道,第一代华人移民的会众马上就会为他贴上政治标签,把他归结为自由派等等,此时分裂就出现了。

这个世界有很多不同的观点,不论是政治议题、种族议题,许多时候大家都是就“观点”在辩论。 然而我们身为神的子民所要坚持的真理,是要领受祂的话语,在祂的带领下成为一个身体。 所以我们坚持谦卑顺服在神的话语中,一起聆听神的话语,寻求该如何回应。 所以许多时候,我们不将焦点放在辩论议题,而是回到圣经看神如何带领我们这群人。

面对阶层之间的张力和政治冲突,教会总是带着爱、扮演一个关怀和服事的角色。 因为教会明白,人的破碎正是福音的沃土,也是神我们呼召我们的地方。 我们也跟会众强调,如果我们总是争论要二选一,那表示我们的教会不是一个真正大胆活出信仰的教会。 历史上的教会所坚持的,不是个人的自由,而是人人都甘心当基督耶稣的奴仆;不是权力的平等,而是对神主权的顺服;不是追求个人的幸福,而是甘愿冒险、甘愿 受苦;不是帮助凯撒来统治世界,而是顺服神的权柄和主权,超越凯撒的疆界、超越种族隔离的撕裂。

对北美的华人教会来说,不论是种族或政治文化的议题,都是我们使命的处境。 如果我们要忠心地在神的国度中活出祂的荣耀,并且把福音传出去,我们一定要进入这个处境中,不可能置身事外。 就美国整体的种族冲突问题上,尤其是白人与非裔之间的冲突,华人其实介于一个缓冲的位置,因为我们其实有许多话题可以跟双方沟通,让沟通的焦点回到神,而不是 历史上的伤害和纠结。 我们看到这是神让我们所扮演的特别角色,或许这就是神给我们华人的使命。

董:我们在谈论宣教时总说,上帝把华人放在世界各地,所以我们很有潜力,可以成为普世宣教的策略性群体。 但是当我更深入地去了解这个议题,许多宣教前辈会一针见血地指出,如果我们不突破华人的民族中心主义和对他人的种族歧视,就算散居在各地,华人也没有在祝福万族万民,只 会陷在优越或自卑感中。 所以,我们该如何跨越这种思维呢?

钱:我想我有几个建议。 第一,当我们愿意去读一些不同族裔的历史,例如黑人教会的神学发展、教会历史,这能够帮助我们开阔眼界,好让我们和黑人牧者对话时,不会一直觉得彼此不同,而 是更了解他们背后的原因。

第二,就是要跟他们做朋友,多去认识一些不同的族裔的牧者和教会同工,一起喝咖啡、祷告、聚餐、分享、出游。 当友谊建立时,我们会发现,神其实在他的国度中放下很多使命的元素。 我们今天之所以能够分享一个小时,主要是因为我们愿意坐在一起,也就是一起吃饭、喝茶、喝咖啡,所以才衍伸出很多思考和事工方向。

第三,就是走入社区和世界。 作为牧者,我所面临的困境是,由于要处理的很多自己教会中的问题和会众的需要,所以常常难以投注更多心力去关注不同族裔、不同的人、这世界与社区的需要。 所以,我除了跟这些不同的牧者做朋友之外,我也意识到自己需要更深入这个社区和世界。

不过我的做法不是很传统,大家参考就好:由于亚马逊的大本营就在西雅图,所以在我的安息日,也就是休息日的时候,我会自愿帮亚马逊送包裹。 我说,我愿意花五个小时为它送包裹,它就给我五个小时内可以送完的包裹,大约四十个,然后帮我在GPS上规划路线。 我不会知道它要我去哪里,这是最棒的地方。 因为他要我去的地方,可能是我永远都不会去的地方。 而且在每一个地方,不管是一间几百万的豪宅,还是一个低价出租的社区,在这段短短的时间内,我可以看到不同社区的生活方式,以及当中居民不同的生活方式 。 当我带着包裹去给不同的人的时候,我觉得这对我来说是一种灵修,我是在以耶稣的眼光看待这个世界。

这些因为送货而可以抵达的地方,都是我原本无法进入的地方。 这过程让我能够以不同的眼光来看待我的城市和社区,而我身为牧者的灵魂也因此得到重建和复原。 因为我们很容易专注在自己教会的事物上,反而忘记神给我们的使命,是在这个世界上道成肉身,去服事、去关怀。 所以当我以这种服事、祷告的心进入这些社区时,每次我都是恩典满满的回到家中,感恩神给我新的看见。 因为进入不同的社区,看到每个社区不同状况的时候,我也开始对这个社区的人产生了兴趣,进一步去了解这个社区的历史和状况。 虽然这跟教会的牧者平时所做的事情不一样,也没有直接关系,但是我觉得对我来说,这是一个属灵形塑的过程,也让我更完全地体会道成肉身,同时将 生命与使命结合。 所以这个建议的重点是,作为牧者,除了牧养会众,也要花时间进入我们所处的社区。

本文根据CT与CCCOWE之间的协议,从“使命门徒”播客的一集文字记录节选编辑而成。

让安息日好好安息

上帝的恩典颠覆了我严格的观念

Christianity Today March 4, 2024
Annie Spratt / Unsplash

我在一个恪守安息日的教派中长大,从小,我们视遵守安息日为法律问题。 我的宗派群体非常重视周五傍晚太阳落山的那一刻。 我们确保那一刻到来时,我们不会仍在工作或买菜。 我们群体的标准是每个人尽一切努力确保自己充分准备迎接体力劳动后的安息日。 在那之前,我们的房子和车子皆已打扫得干干净净,需跑腿的事项完成,需要的食物也已准备好。 有些人甚至熨烫好第二天要去教会穿的衣服。 我还记得小时候,我拿着凡士林和纸巾擦亮我的黑色漆皮教会皮鞋。 夕阳西下时,我们用敬拜——诗歌、经文和祷告——来“迎接安息日”,标志着神圣的24小时的开始。

我们常常被提醒的经文是约翰福音14:15:“你们若爱我,就必遵守我的命令。”我们解释这句话的意思是“你们若爱上帝,就必遵守十诫。”而遵守 安息日是第四诫,因此,若不尽力遵守这条诫命,就是在向上帝、你自己和你所处的社会表明你有多不爱祂。 但这种心态本身并没有带来安息。 事实上,安息日成了良心的一种负担。

简而言之,我的成长经历教会了我如何为自己的救赎而努力。我深知那种感觉——在灵魂深处,不知道自己是否已达到标准,能进入天堂。 我是否够努力? 我还能更努力吗? 我是否好好忏悔了自己的罪,并因此得到宽恕?我是否真诚地努力取悦上帝? 我以为我的永生取决于这些问题的答案。

与安息日搏斗

我当时深信,以自己的方式遵守安息日式是赢得上帝眷顾的必要条件。 但在我20多岁时,上帝开始向我表明,祂对我生命的爱、关怀和设计与我遵守律法的努力毫无关系。 我开始相信恩典,开始放下与上帝之间必须“努力赚取什么才能维持住”的关系。

但对我来说,安息日仍然是我完全相信“仅仅耶稣便足够救赎我”的障碍。 安息日也成了我骄傲的根源。 我无视歌罗西书第2章的告诫,根据他人对安息日的操练来评判他们的信仰程度,以及他们在上帝面前是否处于正确的位置。

“如果我要你放下你认为你必须坚持的那些东西呢?你会相信我吗?”福音歌手唐尼·麦克勒金(Donnie McClurkin)的歌《主啊,我会相信祢》里的这句 话在我耳边响起。 为了开始完全相信上帝,我必须放下我的属灵安全网。律法已将我引向基督,现在我需要倚靠圣灵而活。

就在那时,我体验到了安息。 这种安息与哪个日子无关,也与我打破常规作息无关。

当我从安息日神学中走出来时,我不再相信基督徒必须留一天休息。然而,我不用走多远就能读到一本书、一篇文章或一篇讲道,试图说服我,治疗焦虑的心的处方签就是安息日:从工作、家务和科技中逃出来。 根据2016年的一项调查,62%的美国人仍然“同意每周留出一天用于精神休息对社会很重要。”

但对我来说,我很难理解如何在恪守律法的同时不变得律法主义。 我怀疑,像这样以“更怂/模糊不清的方式守律法”是否适合我,毕竟,有时候,瘾君子必须完全离开让他们成瘾的处境。

安息日仅是“影儿”

关于安息日的讨论基本上有四大观点。其中三种观点认为安息日作用在时间上,赋予周六或周日圣经的意义,或仅仅强调每周应从工作中休息(实际上的时间)的原则。 另一种观点则认为安息日的命令在基督里得到了成全/实现。

当我们透过新约的视角来看旧约时,我们会一次又一次地看到祭祀、节期、仪式,甚至摩西这样的人是如何将我们指向耶稣。 例如,以色列人有从天上降下的真实存在的神奇吗哪,帮助他们生存。 后来,随着故事的延续,那些听到耶稣说自己是“天上来的真粮”(约6:32)和“生命的粮”的人便明白其中的含义。那,成了肉身。

安息日也不例外。

丹佛神学院新约教授克雷格·布隆伯格(Craig Blomberg)说:“耶稣的到来将律法的全部意义体现在祂身上。在马太福音第11章中,最让我眼前一亮的 ,是耶稣是‘那位使我们能安息’的神。祂为我们带来安息,并不是因为我们在一周的某一天做了什么不同的事情。而是当我们转向祂时,祂为我们带 来安息,全天候的安息。”

希伯来书第3章和第4章里描述的“透过对耶稣的信仰获得安息日般的安息”,以及歌罗西书第2章提到的“旧约的安息日预示着在耶稣里的安息”这 两个观点引起我的共鸣。 30多年来,“安息日”每一周都占据着我的心思意念。遵守安息日是我所在的宗教群体的必修课之一。 因为购物、工作、读书、体育赛事(以及更多其他事)在这天都被禁止,我能敏锐地意识到时间实际上是静止的,世界其他的部分却在我静止的泡泡外旋转。 安息日不只是一天,它还是一个光环。 在这个神圣的时刻,有各种景象、声音和气味。 这就是犹太学者亚伯拉罕·赫歇尔所形容的“时间的宫殿”。 我能理解为何有些人会被安息日的操练所吸引。

但我知道“为了准备这个安息日”所需要做的工作。 根据我的经验,我知道每周休息一天并不能消除忙碌、工作瘾或无法安歇的心。 在耶稣里的安息才是治愈这些问题的处方。 还有什么比每周拥有“时间的宫殿”更甜蜜的事呢? 答案是全心全意地活在那座宫殿里。 这就是在耶稣里安息的意义。 对我来说,这不再只是一天的事。 而是放下安息的影子,经历安息的实体(歌罗西书2:17)。 尽管生活周围纷乱吵杂,耶稣是我能安歇的绿洲。

安息的真正意义

无论你是什么人,都会经历沉重的负担和灵魂疲惫的时刻。 无论是经济上的重担、种族或宗教压迫、健康衰退或身体长期的病痛,或是以上所有问题同时存在,人生的挣扎总会找上你。 正是在我们疲惫不堪的时候,耶稣为我们提供祂的轭——与祂绑在一起的机会。

“永恒里的安息将使我们免于所有痛苦及挣扎。但今生的安息可能并不总是这样,”布隆伯格教授说。 “事实上,今生的安息可能并不常常是这样,而是,感受到上帝与我们同在,祂指引、支持、添力与我们,以及祂的智慧——即使阎王们在我们生命里肆虐。 ”

当我们在耶稣里面安息时,我们不必再试图保护自己“好人”的名声,也不必假装自己的人生很完整。 真正的安息孕育出谦卑、坦承、成长和恩典的姿态。 在安息的时候,我们拒绝相信这样的谎言:上帝扣留了你——生孩子的可能性、升迁的可能性、被医治的可能性——因着你过去曾做的某些事。 你拒绝相信你人生的麻烦是由于你没有以正确的方式做足够的祷告。

对我来说,安息日般的安息在今世意味着,我的所有行为是出于我被天父接纳和宽恕的根基。 这是对上帝的爱、祂的保护和指引的信心。 这种安全感不是凭空想像或自己制造出来的。 它是一份礼物——很多时候我必须提醒自己我拥有这份礼物,它已经是我的了。

所有信靠耶稣的孩子们,无论你是否特别尊荣一周一天的圣日,请记得,我们必须以在耶稣里安息来定义真正的安息。 任何人都可以找一天来休息,但我们今生何等有幸与安息日的真貌相遇,让我们千万不要错过。

德莉娜·普莱斯·麦克波尔(Delina Pryce McPhaull)是一名编辑和自由撰稿人,与丈夫、孩子和他们养的鸡生活在德州的乡村。 可以透过InstagramFacebook 或她的部落格与她联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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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纪多大就不应继续带领教会?

教会是否应为资深牧师、主任牧师设定年龄限制?

Christianity Today March 1, 2024
Illustration by Mallory Rentsch Tlapek / Source Images: Lightstock / Getty

2014年,本刊发表一篇由《下一步:成功的教牧交棒》一书的作者沃伦·伯德(Warren Bird)撰写的专题报道,讨论美国100位著名牧师如何成功地—— 以及如何失败地——将自己的角色交棒给新的领袖。 伯德和合著者威廉·范德布洛门(William Vanderbloemen)发现,有半数牧师在65岁之前卸任,而美国教会领袖的平均年龄为55岁。

今年,本刊试图从不同的文化观点来探讨教牧交接的问题:亚洲的教会。 在这个地区,等级制度文化和对长辈的尊重往往使资深牧师更难交棒,而一些国家的人口老化意味着更多的牧师在晚年仍带领着教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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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访问东亚和东南亚地区共六位牧师(分别来自中国、日本、新加坡、印尼和菲律宾)对教会或教派是否应该为资深/主任牧师设定年龄限制,以及如何为能顺利交接工作做准备的看法。 以下回应由“应设定年龄限制”至“不应设定”排序:

弗雷迪·雷(Freddy Lay),68岁,雅加达印尼华人教会(GKI)前主任牧师和前主席:

教会或教派为牧师设定年龄限制是明智之举,因为我们每个人的寿命都是有限的,我们的身体和心智都会因年龄而退化。 我选择在65岁退休,尽管退休后我仍以顾问的身份服事主,因为顾问的工作对体力的要求较低。 退休牧师可以参与指导其他领袖。 (雷牧师成功地在其教派章程中加入65岁的牧师年龄限制。)

虽然圣经没有规定牧师的具体年龄限制,但我们可以从圣经里有关交棒的例子中学习。 例如,上帝为祭司和利未人在圣殿中的服事设定了时间限制(民数记8:25-26)。

我们也可以看看从摩西到约书亚、从以利亚到以利沙的领袖交接。 牧师们在开始担任领导角色时就应该开始准备接班计划。 为此,他要以身作则,展示带领教会的意义,并投入时间为神的旨意祷告。 培养新世代的领袖是现任领袖最重要的职责之一。

阿曼多·卡诺伊(Armando Canoy),59岁,菲律宾浸信会神学院院长:

教会为资深牧师设定年龄限制是明智之举,因为在某些情况下,教会会充满资深牧师的亲属,他们希望牧师一直待到老死。 因此,我认为70岁应该是这类教会的退休年龄。

我认识一些资深牧师,他们到了70岁仍神采奕奕,充满智慧,人际关系和社会关系也很好。 然而,身体健康却是个巨大的挑战。 70岁以后,健康问题往往接踵而来,尤其是那些在经济上没有得到教会良好补偿的资深牧师。 健康问题也导致他们经济上的困难,因为菲律宾多数资深/主任牧师都没有医疗保险或退休储蓄。 一些牧师希望在自己的岗位上一直做到老,至少这样能确保自己在经济上的供应。

当然,圣经中并没有规定70岁为退休年龄。 例如,摩西在80岁时开始传道。 但在民数记8:25-26中,利未人被要求在50岁时停止在会幕中从事需要费力搬运设备的工作。 从体力上讲,他们可能无法再胜任这些工作。 然而,他们被要求在会幕中协助执行其他职责。

这些经文证明,当工作效率降低时,资深牧师有必要进行工作上的转换。 至于年龄,70岁在菲律宾被认为是高龄。 因此,是时候培养新一代的领袖了。 现在是约书亚的时代了。

张三(化名),47岁,中国,浸礼会家庭教会牧师:

将固定年龄写入教会章程可能不是个好主意。 这是因为教会可能会经历一些困难时期,需要一个值得信赖、被证明是忠心的仆人来服事更长的时间。 另外,不同牧师的健康状况也可能不同。 最后,牧者与羊群之间的关系也各不相同:有时,会众非常喜爱和信任他们的牧师,希望他们能够留任更长的时间。其他时候,人们更愿意引进新鲜空气。

同时,我也看到设定年龄限制的好处。 有些年长的牧师挟持权威,拒绝给年轻一代机会。 另外,年长的人通常较不愿意改变自己的想法,中国有句俗话叫“老师傅没有新技术”,当情况需要时,他们有时可能会固执己见,不愿意做出改变。

因此,教会为资深牧师和平信徒长老设定年龄限制是明智之举,但也要设定允许例外情况的标准。 圣经既提到经验丰富的领袖的价值(诗92:14;箴16:31, 20:29),也提到一个人在晚年固执己见或受他人控制的危险(创27:1;参2:27 -33;王上1:1)。

在华人文化里,因年龄而剥夺年长者的权力是一种羞辱和不尊重的行为。 多数建堂牧师会一直服事直到去世。因此,我在这个问题上的想法与中国家庭教会多数人的观点非常不同,但与我这一代(1970年代以后出生的人)其他领袖的想法一致。

当牧师开始服事职涯时,他应立即开始准备新的继任者,因为任何事情都有可能发生——尤其在中国,牧师随时都有可能被拘留。 如果牧师和会众已经建立信任关系,换一位新的主任牧师就会非常困难。此外,牧师服事的时间越长,教会文化就越牢固,另一个人就越难适应这种文化。

Satoru Kanemoto,75岁,日本东京练马神教会前主任牧师、日本洛桑委员会前主席:

教会应为资深牧师设定年龄限制,这样就能减少领导权交接时的权力斗争。 但是,如果教会同意,牧师也应该有继续留任的选择。

至于年龄限制应定在什么时候,这取决于牧师。 他或她应该能够根据自己的健康或精神状况延长或缩短退休年龄。 1988年,我刚开始在练马神教会担任牧职领导时,当时的文化标准是60岁退休。 如今,这个年龄已上升到65岁,很快就会达到70岁。 对牧师的年龄限制也应该根据教会的需要灵活调整。

在罗马书12:1-21中,我们看到神允许我们忠于祂的呼召。 我相信和平之君会给我们机会,让我们在卸任牧职后以不同的角色服事主。 就我而言,我在70岁退休,然后成为一所幼儿园的园长,也担任日本宣教协会的会长。

虽然有些宗派对资深牧师的年龄有限制,但由于日本牧师短缺,很难维持这种限制。 许多教会要求即将退休的牧师留下来,直到教会找到新的牧师。 如果牧师仍决定退休,教派领袖就会请其他退休牧师来讲道,或是由平信徒领袖轮流讲道。 偶尔,牧师的妻子也会到教会帮忙讲道。

我在33岁成为牧师时就开始为交接牧职做准备。 我强烈建议年轻的牧师尽早开始思考这个问题,并思考怎么做对他们带领的教会最有利。 我见过一些接班挑战包括争夺牧师财政资源的权力斗争、教会成员对牧师的依恋,反之亦然。 有时这些挑战会导致教会分裂。

Lora Timenia,36岁,菲律宾碧瑶亚太神学院教师:

为牧师设定年龄限制是不明智的。 神的呼召是由神设计的,不应受年龄、性别、种族或社会地位的限制。 此外,是神对某个职位、角色或职务的恩膏决定了谁来服事以及服事时间的长短。 约西亚王被任命为国王时非常年轻。 迦勒进入应许之地时已经很老了。 因此,神的呼召没有固定的年龄。

就我个人而言,我更愿意在70岁时退休,成为业余服事者。 随着年龄增长,我们的身体会越来越虚弱。 我们以前能做的事变得越来越难。 我们的记忆力、说话的声音、熬夜的能力或社交节奏可能都与年轻时不同。 另外,一个世代人的发展速度很快。 我这代的人喜欢的东西可能与新的世代喜欢的东西相去甚远。

尽管如此,在教牧岗位上,年龄其实是一种财富。 在岁月中学到的智慧以及因着时间与上帝和会众建立的稳固关系是教会的财富。 因此,如果上帝没有引导牧师离职,那么无论他或她的年龄多大,他或她都应该留在原本的职位上。

菲律宾的牧师多数会坚守牧职,直到神明确引导他们卸任。 然而,许多牧师并没有做好由年轻一代接班的准备。 因为他们没有退休经济计划,除了教会的薪水,他们没有其他收入来源,除了牧师住宅,他们没有其他住处。 在某些情况下,神对他们的呼召已经结束,但牧师因着生活所需不愿离开。

我一直认为,门徒训练是每位牧师的首要事工。 门徒训练意味着培养真正跟随耶稣的门徒。 真诚跟随耶稣的人最终会在不同事工领域里服事,包括牧会。 我永远不会忘记一位新加坡牧师对我说的话:“让我的天花板成为你的地板。”牧者应该视建立门徒为常态事工,无论对方是否继任自己。

Soo-Inn Tan,68岁,新加坡基督教出版及培训事工Graceworks负责人:

我们首先要问:什么是教会?如果教会主要是一个家庭,那么为年长的家长设定退休年龄就很奇怪。 如果我们认为教会主要是一个机构,那么设定退休年龄以确保有接班计划是有益处的。

圣经并没有谈到资深牧师/主任牧师的退休年龄。 我认为现代之所以会出现牧师年龄限制的问题,是因为有些领袖的任期过长,导致教会功能失调。 这是个需要解决的问题。

因此,问题不在于设定年龄限制,而是考量如何确保有合适的人继续担任牧师,以及如何帮助那些不再适合担任领袖角色的人离开。

我们也需要为那些不应再担任主任牧师的人另辟道路,让他们以其他方式服事,如透过当属灵导师、写作、祷告、教导或提供教牧咨商。 我们绝不应让人留下这样的印象:仅仅因为一个人不再是主任牧师了,他或她就不再对神的国度有用了。

新加坡是一个快速老化的社会。 随着医疗保健和饮食习惯的改善,许多人晚年时依然身体健康、各项功能正常。 65岁或70岁这样的数字无助于我们了解一个人的能力。 每个人衰老的层面各不相同。 我母亲去世时94岁,去世前与老人痴呆症和帕金森症搏斗了大约八年。 我在唯真神学院的老师詹姆斯·休斯顿(James Houston)今年已经101岁,仍在写作。 年龄本身并不能用来衡量一个人是否适合服事。

上帝决定我们何时来,何时去,所以无论何时,牧师都应该努力带领教会,传递“教会及其使命比任何一个人都重要”的观念。

Isabel Ong 的补充报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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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urch Life

从旧鞋开始,成为非洲村民的好邻舍

以救助非洲儿童脱离沙蚤疾病为起点,台湾旧鞋救命国际基督关怀协会在非洲开展兴学计划、活水计划、农耕计划并建立宣教差会。

旧鞋救命协会在非洲分发旧鞋

旧鞋救命协会在非洲分发旧鞋

Christianity Today February 29, 2024
Courtesy of Step30 International Ministries

一辆印着慈善机构名字的车辆沿着土路开进肯亚埃尔贡山脚下的村落。 车里有人探头问,需不需要物资援助,村民警惕地看着车上的人回复道,“我们不需要援助,我们已经有‘旧鞋救命’帮助我们了”。

十年前,当印着“旧鞋救命”字样,治疗沙蚤疾病,运送鞋子的面包车开进非洲偏乡时,村民会朝着车子相反的方向跑去,有些孩子甚至会跑进玉米地躲起来 。 现在,他们看“旧鞋救命协会”如同邻舍一般,不但心存感激,也愿意聆听协会分享的资讯和经验,并着手实践。 “村子里有人要送我一头羊,还叫我去家里吃饭,他们把我当朋友,当伙伴,这是我在这里最开心的事之一”,在距离肯亚首都奈洛比车程约8 小时的乡村驻扎了5年的Ruby喜乐地说。 她是旧鞋救命协会驻肯亚的项目执行总监,也是当地唯一的台湾人。

旧鞋救命国际基督关怀协会(Step30 International Ministries)是始于福音行动,发起于台湾的国际人道救援机构。 从捐助旧鞋,救助非洲儿童脱离沙蚤疾病起,协会陆续于非洲12个国家和地区开展兴学计划、活水计划、农耕计划并建立Move差会,向非洲没有听过福音的地区差派宣教士。 经过十年的深耕,旧鞋救命协会不仅为非洲的偏远乡村提供物资支援,更以促进当地社区发展,实现经济上的自给自足,给予身心灵的关怀与陪伴为核心服务,成为所在地区的好 伙伴、好邻舍。

帮助不是另一种伤害

过去五十年,非洲收到了一万亿美元的慈善援助。 各个非洲国家的境遇却没有改善。 不少的慈善组织在非洲兴建了学校、开挖了水井,但若干年后,学校因无力修缮又成了杂草丛生的昆虫聚集地。 无人维护的水井再也汲不出一滴水来,村民又回到了从肮脏池塘里取水的生活。 帮助没有改变贫穷,却成了另一种伤害。 旧鞋救命协会则在小规模却持久而稳定的援助中,成为当地人的好伙伴、好邻舍,同时将帮助放在已经成就的救赎故事中,带着福音的使命,给非洲的一些偏乡 带去持久的改变。

Khalwenge村就在(Mount Elgon)埃尔贡山脚下。 这座人类最古老的盾形死火山为周边的低海拔地区带去了肥沃的火山土壤。 2005-2008 年间为了躲避叛军冲突,原本住在埃尔贡山上的山民,被迫迁徙到山脚下。 流落至此的村民长于打猎,不善于农耕。 广袤而富饶的土地对于Khalwenge人来说,却是贫穷。 这是旧鞋救命协会进入的第一个偏僻村落。 从治疗沙蚤,捐赠旧鞋开始,旧鞋救命协会在5年间帮助Khalwenge村民兴建了两层的学校,建立了有机种植的农场,打造了提供干净水源的水井,更重要的是这些改变都有 村民参与其中。 他们学习了有机种植的知识,使农作物产量翻倍,有了钱交孩子的学费。 学校自家的菜园获得了丰收,孩子的营养午餐有了着落。 村民们学习了制砖的技术,通过建筑搭建获取收入。 村民集体养殖的牲畜成了水井维修的共同基金来源。 乡村的每一个专案都由村民自主负责,并找到了可永续发展的途径。 这样的改变正逐渐发生在肯亚的四个村落中,三万多居民因此受益。

一位叫Immanuel的男孩曾告诉Ruby,“你们(旧鞋救命协会)真的在这里做了很多,让我们的村庄有了很大改变,我们的父亲、兄弟因此有了工作,大家通过有机农场 学到了很多新的东西,是你们把发展带到了这里” 。

而一切都始于一个“搜集旧鞋”的念头。

“旧鞋救命”

2014年,杨右任(Yu-jen Yang)和太太领着一份微薄的工资,但照着腓立比书4:8所说,“凡是真实的、可敬的、公义的、清洁的、 可爱的、有美名的“,他们夫妇都乐于留心去做。 他们把大部时间时间花在社区服务、陪伴青少年和教会服侍上。 当身为宣教士的岳父加拿大牧师Allen Remley回台探亲,说起肯亚乡村学校的孩子笑容灿烂,双脚却因沙蚤感染溃烂,没有鞋穿加剧了感染。 岳父每次会带几箱鞋子回到当地,却总是不够分发。 杨右任想,台湾民众有这么多不穿的鞋子,何不搞个旧鞋的募集? “旧鞋救命” ,一张富有创意和冲击力的海报,一个门槛极低的慈善义举由此而生。 募集活动短短时间内传遍台湾各大网路,获得了许多民众的回应。 几万双鞋子涌进了杨右任和亲人的家,从地板到天花板,每个房间都塞满了。 第一次募集,他们就筹措了3万双鞋子,5万件旧衣,塞满了2个40尺的海运货柜。 杨右任和太太掏出了家中所有的积蓄,完成了第一次运送。 募集活动结束后,旧鞋子还是源源不断地送过来,杨右任意识到自己无意中开启一场与台湾民众关于人道救援的对话,而神也在使用他愿意的心,书写又一个五饼二鱼 的故事。

为了更加明白非洲地区的需要,几年后,杨右任带着一岁的女儿举家迁往非洲的部落居住。 在全家感染了疟疾,经历面对一份午餐到底是给一岁的女儿还是饿了几天的非洲儿童的良心挣扎,以及深夜无助的哭泣后,杨右任看到了当地村民更多的需要 ,也更加明了该如何帮助才是有智慧的援助。

“我并没有雄心壮志做很多事,只是有什么做什么。从解决沙蚤带来的溃烂开始,看到孩子们喝的水是脏的,到注意到孩子们没有足够的食物,也需要加强 教育的普及。每看到一点需要,我们就再多做一些,于是有了旧鞋救命协会的兴学计画,帮他们盖学校;活水计画,给他们干净的水资源;然后到养鸡农耕 计画,给他们足够的食物,训练土地的耕作;最后建立短宣队,国际志工到非洲训练长期的宣教士差派他们进入未得之民中间。”

挑选好伙伴

“我们会去帮助有需要的地区,但往往不是最穷最惨的地区。”杨牧师说。 “如果资源给进去,没有后面的管理的话,你的资源会扑通一声丢到水里面,没有办法延续。我们在挑选到底帮哪里,做什么专案时,必须预想之后如何管理,谁去管理的 问题。我们挑选的地区会有我们的办公室,或者是我们可信任的宣教士,可信任的合作机构或者是教会牧师,一起去合作,审视怎么样可以有序的帮助,最后才执行。”

Evans创办Remason小学已有7-8个年头。 从最初服侍村里的难民孩子,到现在专注于社区中的贫穷或失亲儿童,Remason小学一直是Wamuini村里教育自救的榜样。 在Wamuini长大的Evans,完成教师培训后回到家乡,和社区的家庭用铁皮搭建了临时的校舍,在学校后院种植经济作物贩卖后用于学校日常经营。 但是铁皮搭建的校舍并不牢靠,一旦刮风下雨,铁皮屋就四面漏水。 旧鞋救命协会了解到Evans的难处和经营理念后,开始为Remason筹建一所有8间教室的砖块学校,并用运送旧鞋的货柜改造成宿舍,供孩子们使用。 在和校长Evans商讨孩子们的午餐计画时,双方都否决了用钱购买玉米粉或豆子做午餐的想法,而改为租用土地,培训当地农夫,种植更有经济价值的农作物,为学校提供 永续的保障。

旧鞋救命协会带着养鸡农耕技术进驻Remason小学,教授老师和社区居民有机种植的方法,借着翻耕培育土壤,让学校后方的小农场开始产出南瓜、西瓜、栉瓜、芥蓝菜 、高丽菜、红萝卜、甜菜根、青椒、香蕉、酪梨、以及各样当地特有的蔬果,丰富了村民们每天的餐桌。 学校农场丰收后,给旧鞋救命驻地办公室送了大量的高丽菜,连续几周都吃不完。 留给协会工作人员更感动的是孩子们得饱足的笑容。 “其实我们在帮助的过程中更在意可以为他们留下什么,以及将来如何运作。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旧鞋救命协会资深发展经理Emily Tao告诉CT。

我不要依赖别人来帮助我

但并不是每一个人都像Evans一样力争在贫困中自立,在穷乏中持之以恒地服侍。 对于许多落在贫困中的人,贫穷不止是物质上的缺乏,更是内心的感受。 世界银行在几年前一项关于贫穷的问卷调查中发现,受调查者如此表达自己对贫困的体认,“穷人的生命里充满了疾病、羞愧、耻辱。我们像残废,得依靠他人才能 生存下去,可是没人需要我们。我们也像垃圾,谁都想扔掉我们。”“我没法为家人提供食物,只有去问邻居或朋友去借。我两手空空站在孩子面前,看着他们 饥饿的眼神,我无计可施,我感到耻辱。”是羞耻、恐惧、不安、被抛弃,让贫穷如影随形,即便得到了暂时的援助。

“改变人的内心是很难的,但我们在努力的过程中,看见了当地合作伙伴的成长,他们开始主动地付出,并看见了行动带来的意义。”Ruby正是这一改变的见证 者。

Sarah邻居家的孩子死了。 这个从出生起她就常常抱在怀中的孩子,如今却躺在那里,安静得可怕。 他的双脚长满黑色脓包,十个趾甲没有一个完整的,双腿也溃烂了。 当地人管这种脚上的溃烂为“dudu”, Sarah知道是“dudu”夺走了这个孩子的生命。 长了“dudu”的孩子常被贴上“受咒诅”的标签,双脚的溃烂可能会造成关节的变形,感染带来的巨大疼痛和瘙痒,也让这些孩子无心上学。 他们不再去学校,躲避着村民的眼光。

Sarah通过教会的弟兄Simon知道了肯亚人眼中的“dudu”其实是一种名为沙蚤的寄生虫导致的脚步感染。 穿上鞋子就是保护双脚不受感染的最好方法。 Simon分享了旧鞋救命协会治疗沙蚤的事工。 Sarah则请求Simon帮帮自己村里的孩子们。 不久后,Sarah加入到旧鞋救命的沙蚤卫生教育工作中。 她不仅看见旧鞋救命协会如何治愈被沙蚤感染的孩子和成人,也成了旧鞋救命的村庄特使(Village Agent)。 Sarah开始走访Bidii村里的家家户户,照着旧鞋救命协会教授的方法,为村里的孩子和成人治疗伤口,提供药物,普及正确的卫生观念。 在Sarah的照顾和坚持下,孩子脚上的伤口逐渐愈合,没有留下伤疤,这给了她极大的鼓励,“dudu”不是羞耻、咒诅的记号。 眼前的生命不再因为沙蚤逝去。 她自己的生命也在爱的服侍中被医治。

肯尼亚的乡村很少有修建完整的道路,车子常在杂草丛生的荒地上直接碾过。 司机Steve是当地人,负责为旧鞋救命协会开车,运送人员或物资前往不同的村落。 见惯了贫穷和荒凉的Steve,起初把人送到目的地后,便留在车上,远远旁观。 但不知何时开始,他开始下车留心观察旧鞋救命协会在做什么,怎么做。 他主动地提到当地还有哪些需要,协会可不可以给与帮助;他参与办公室的会议,为计画提供可选的物件。 当协会没有专项资金用于他希望帮助的人时,他开始在员工和朋友中自筹资金去帮助有需要的村民。 最近,他和当地员工收集了一批旧衣服,主动地拿去给一个村庄的孩子,带他们过了一个快乐的圣诞节。 Ruby发现,“他做这些的时候很自豪,因为不再总是依赖别人来帮助自己的国家和人民,自己就可以帮助,带去改变。他们做的许多事都不是我们要他们做的”。

“我觉得在跨文化未开发地区,在做任何工作的时候,最难的一部分就是成为他们的一份子,或者是理解他们的思维与文化。所以资源的投入不是一厢情愿的,而是能够得到当地 人的认同,他们也愿意承接。”杨右任告诉CT。

灵魂的陪伴者

虽然在专项建设上旧鞋救命协会已经与非洲村落的乡民建立了良好的合作关系,成了好伙伴。 但这在旧鞋救命协会创办人杨右任看来还远远不够。 “如果我们水井盖得很好,农耕技术普及得很好,却没有把耶稣基督的福音告诉非洲部落里面的人,我们仍然是亏欠他们。”成为他们的好伙伴,意味着在属灵上训练 他们成为耶稣的门徒,建立当地的教会。

每天忙得脚不沾地的杨右任,看自己是踩在人道救援和宣教两块版图上的使者。 “我很清楚宣教和人道救援的职责并不相同,要做的准备也不同。但两者是相辅相成的。”旧鞋救命协会在过去的几年间,携手当地的合作伙伴建立了120间家庭教会 。 当协会通过当地的牧师、教会发送鞋子衣服时,这些基督徒就成了福音的使者和管道。 有机会进入到不同的家庭,在他们中间传讲福音,建立聚会点。 他们被基督的爱激励塑造后,看见社区更多的需要,就继续与旧鞋救命协会合作,展开专项事工,为整个社区带去益处。 “信仰的转变是非常缓慢的,需要长期的陪伴”。

另一方面,旧鞋救命协会也成立了Move差会,向非洲腹地没有圣经、没有宣教士的未得之民,差派长期扎根的宣教士。 虽然在过去的几十年间,非洲基督徒的人数在飞速增长,但受到成功神学影响,或只是因为参加特会就能得好处而举手决志的不在少数。 据统计,全世界只有一万多名宣教士会长期扎根在未得之民当中,该人数占宣教士差派总数的百分之三。 跨越了自身的文化框架和教会局限,旧鞋救命协会真实地认识到非洲这片土地多么需要真基督徒和福音。

“如果我们真的爱这片土地上的孩子,把他们当成邻舍,我们就无法在基督的大使命上无动于衷,”杨右任在Move宣教的宣传片中向众教会发出呼吁。 近日,他们与教会联合差派的2位宣教士已经启程前往非洲的部落。 在接下去的日子里,他们将花费大量时间学习地方文化和语言,努力成为部落中的一员,好用当地的语言向邻舍诉说自己翻山越岭来去那里的原因。 在杨右任看来,他们需要预备十年甚至更长的时间在艰难之地等候神的收成。 比起短宣特会,长宣看来性价比很低,却是人经历信仰上的翻转必须付上的代价。

曾有这样一位悉心引导者,在杨右任心灵的涂鸦板上慢慢勾画上帝的蓝图。 18岁在澳洲街头四处涂鸦的少年杨右任误打误撞认识了满身刺青的牧师。 牧师从小在帮派文化中长大,三岁时亲眼看着自己的父亲被砍杀,长大后又在酒精毒品中失迷,逃避自我。 是耶稣的爱打破了他身上的家族咒诅,拯救他成为基督的门徒。 所以他理解每一个在罪的咒诅中疲惫孤独的灵魂,他陪伴他们,也等候那一个个生命翻转的故事。

“当时他愿意花时间陪伴我这个小台湾留学生,常常买比萨,陪我窝在那臭死人的单身汉居所,每个礼拜邀请我去他家晚餐,让我看见一个男人该如何带着老婆祷告, 陪着孩子们唱歌跳舞,在他的生命中,我看见了基督,而也因为这份信仰,今天的我站在非洲沙漠中,陪着更多的孩子们祷告。”杨右任在脸书 上写下了这位“救他一命”牧师的故事。

旧鞋救命协会创办人杨右任牧师(左)与非洲儿童Courtesy of Step30 International Ministries
旧鞋救命协会创办人杨右任牧师(左)与非洲儿童

跨文化宣教的痛点

这段得赎的经历也让杨右任更看重跨文化宣教和事工中的文化理解力。 要说明当地部落的村民理解福音,就需要了解他们部落的文化,了解他们的行为模式。 学习当地的语言和文化,正是进入他们心灵世界的第一步。 杨右任曾遇见其他机构的短宣队在村子里传福音,询问有没有人要受洗时,村民都把手举了起来。 可在村子里住过一段时间的杨右任知道,一些愿意受洗的人,不是真接受了福音,而是在意受洗后发给他的证书。 他这辈子自出生至今,没有一张纸质文件证明他的身份,受洗证书对当地人来说就像身份证一般。 可以拿去找工作、上学校。

即便有人传讲了完整的福音,村民也可能有自己的文化解读。 他会回家跟家人讲,如果要罪洗净,可以找耶稣,要生小孩,可以找另外一个神。 “这也是为什么教会需要在跨文化宣教中放下自己,成为他们中的一员,理解对方文化的原因,”杨右任特别强调道。

有人形容非洲基督徒的信仰状况是“一公里宽,一公分浅”,每个人都说自己信,但是信仰的深度只有一公分。 在非洲宗教自由的国家举行布道会很容易聚集上千人,有成百上千的人会举手会受洗。 可很少有人留下来关心他们之后的信仰状况,为他们提供门徒训练和真理造就。 大规模的人举手受洗,既有文化理解上的差异,也有因资源配置不均带来的信仰交换和利用。 旧鞋救命协会反思这些跨文化宣教中的痛点后,选择与当地家庭教会配合,差派宣教士,给与长期的陪伴,提供门训等教导资源。 “相对非洲几千几万宣称得救的基督徒,我们所做的、能做的还是太少太少 ,”杨右任遗憾地说。 “不少教会机构都存着传福音的目的,但是他们大多会选择投资回报率高,有眼见成效的活动。”

旧鞋救命协会经过十年的努力,不单成为了非洲一些村落的好伙伴,也鼓励台湾民众成为彼此的好邻舍,好撒玛利亚人。 旧鞋救命协会近年来在台湾承接了新北金青年志工中心。 培养年轻人参与仓库的分类管理,上街为无家可归人士提供物资,帮助他们重返工作场所;回收肥皂,制作成“再生皂“ ,以实现资源的再利用。 杨右任和协会鼓励台湾的年轻人和教会“把我们手中拥有的一点点资源放到上帝手中,使上帝的名被荣耀。因为上帝使用的不是最完美的人,而是最愿意的人。 ”

Benjamin是Khalwenge村五年级的孩子。 他曾许下这样一个梦想:“未来我想成为一位飞行员,因为我想看看这个世界,完成学业后,我想要到处走走认识我的人生,或是跟你们(旧鞋救命协会) 一样,到不同的国家或是遥远的地方,去服事其他有需要的人。”当一座砖块的两层校舍在Benjamin的眼前拔地而起,当水井涌出干净的水来,当农场的 出产让他不再饥饿,当他的双脚不再溃烂肿痛,Benjamin有了自己的梦想。 一个孩子的梦想,是一个群体复兴的记号,这正是旧鞋救命的帮助带来的。

Eva Chou, 基督徒记者、文字工作者,和丈夫长期在中国某地教会服侍,育有一子。

与旧约让人尴尬的故事摔跤

令人不舒服的段落有时会破坏我们的读经计画。我们该如何理解它们?

与天使摔角的雅各(朱利奥·本索的作品)

与天使摔角的雅各(朱利奥·本索的作品)

Christianity Today February 29, 2024
Wikimedia Commons

在近期的埃及之旅中,饭店的厨师为我们准备了美味可口、精美绝伦的自助餐。

我们的一位团员在盘子里摆出看起来很可口的摆盘:由黄瓜造出的圆盘上放着一块三角形的起司、一个小番茄和一圈看似甜点的慕斯。 他坐回我们的餐桌,咬了一口,眼睛突然瞪得大大的,面露难色的大喊:“这是什么东西!?”。 原来,那个看起来像甜甜慕斯的东西其实是肝酱,跟他想像的完全不一样!

每年年初,许多基督徒都会开始新的圣经阅读计画。 从头到尾读一遍圣经是一种很好的操练,可以让我们接触到不那么熟悉的经文。 在阅读的过程中,我们可能会在我们本已熟悉的故事之间发现新的宝藏。

但我们可能也会遇到我们想要从嘴里吐出的段落,像我朋友吐出的肝酱那样。 我们期待属灵的“亮光”,却可能读到生硬的文字、令人不舒服的场景或困惑至极的情节。 特别是如果我们希望透过读经来产生类似吗啡的感觉——让我们“感觉很好”的灵修,引领我们度过每一天——我们可能会常常幻灭。

身为圣经学者,我毕生致力于研读和理解圣经。 我一次又一次地见证到圣经的生命力。 即便如此,我还是会遇到令我困扰的经文。 但我牢记另一位圣经学者和我朋友埃索·麦考利(Esau McCaulley)曾说过的一句话——那就是,我们应该像创世记32 章中雅各与天使互动的方式一样,与 这些困难的经文摔跤。

在离开故乡迦南很长一段时间后,雅各正准备返回迦南。 他很担心会遇到哥哥以扫。 当初他离开时,他们之间的气氛很紧张,雅各不确定以扫会如何接待他。 在他们相遇的前一天晚上,一位天使突然出现,他们两个一直摔跤到天亮——然后天使要求雅各放开他。 雅各回答:“你不给我祝福,我就不容你去。”

雅各知道他遇到的是来自神界的神人,他不想错过接受主祝福的机会。 在那个特殊的时刻,他知道他需要这个祝福,以便第二天有勇气面对他的兄弟。

如果我们以同样的态度对待圣经呢? 每当我们与圣经中令人困扰的段落搏斗时,如果我们采取和雅各一样的方法呢? 我们明白圣经是神所启示、神所创造的,如果我们说:“在祂赐福于我之前,我不会放过祂”呢?

双手投降,跳过让我们尴尬困惑的文字虽然更容易,但如果我们坚持下去,我们可能会发现比我们原先预期的更丰富的属灵亮光。

与旧约摔跤的三个关键

根据我的经验,即使是最难的经文(尤其是某几段经文),只要我们坚持不懈地尝试理解它,它们也能成为祝福的源头。 问题是,许多人挣扎于理解圣经,是因为他们未曾被人教导如何理解圣经。 因此,我想与大家分享解释这些棘手经文时的三个关键:

1. 认识经文书写时的历史和文化背景

无论你喜不喜欢,虽然圣经是“为了我们而写”的,但圣经不是写给我们的,也不是关于我们的。 没错,它是上帝写给我们的话语,但它所描述的事件发生在离我们几万公里外、几千年之前的时空背景里。 即使对那些今天生活在“圣经地点(以色列、中亚)”的人来说,他们与圣经之间也隔着数千年的时空。

这意味着读圣经不仅是一种跨文化体验,还涉及时间旅行。 这就是为什么若我们了解这个地区的历史会很有帮助。 如果我们花时间思考在那个时空背景下普通人的日常生活——他们的担忧、生活挑战,他们的盼望和价值观——我们就能更轻松地进入他们的故事。

一些现代读者担心,如果自己把注意力放在历史上,圣经为他们带来的亮光、启发就会减少。 然而,我一再发现事实恰恰相反。 当我更了解古人实际面对着的严峻处境时,我可以看到我们与他们之间有多少共同点。 今天,上帝仍然在我们的困境中与我们相遇,就像祂在他们的困境中与他们相遇一样。

了解圣经历史和文化背景的一种方法是透过如《新、旧约圣经背景注释系列》《21世纪新约背景主题辞典》《耶路撒冷研习指南》等带有丰富地图、图片的背景工具书,可以 帮助您了解文字背后的世界发生了什么。

2. 注意经文的文学设计/结构

以文学作品的角度来读圣经,并不代表我们否定圣经的历史性——这只意味着我们认识到圣经是一部经过精心雕琢的文学作品。 圣经以一种刻意设计的形式(如其他文学作品)呈现其对历史的诠释,突显作者所关注的主题。

读圣经时,注意作者是如何描述人物和地点的。 注意这些叙述是否按时间顺序展开,或者哪些场景是刻意并排呈现的。 网路上已有不少免费的圣经介绍影片等资源能帮助我们了解圣经书卷的写作背景。

换句话说,读经时不仅要了解事件事实,也要欣赏圣经作者呈现文字的艺术手法。 在圣灵的引领下,这些作者写出经得起时间考验且令人惊叹的艺术作品。

3. 与不同的群体一起读经

由于我们的文化背景或生活经历,圣经里有些段落可能会让我们感到奇怪,甚至反感。 当我们与他人一起读经时,我们可以汇集我们的知识、想法甚至问题,帮助我们解决困难的文本。 多年来,我向其他老师和牧师学习,甚至在上课时从学生的提问和观察中学习到不少。

近年来,我努力阅读来自全球各地教会对圣经的精辟见解。 与来自不同环境的基督肢体一起学习是份圣灵恩赐的礼物,因为他们的文化视角使他们能看到我所忽略的部分,帮助解释我所不熟悉的事。

朗廷全球图书馆(Langham Global Library)、每个声音(Every Voice)的搜寻资料库以及《翻译洞察与视角》(Translation Insights and Perspectives)网站都是我非常感激的资源。 这些资源帮助我与来自世界各地的人一起读圣经,大大拓宽了我的视野。

上帝为什么要杀摩西?

出埃及记第4章中有一段文字让我百思不得其解。 它不是一般讲道或主日学课程会出现的段落,我怀疑你更不可能读过关于这段文字的灵修文章。 事实上,这是个很短的故事,如果你读经时思绪有些飘忽,甚至可能会错过它。 但如果你留心观察,这个故事就有点令人震惊了。

在故事的开头,上帝已在西奈山上燃烧的荆棘中与摩西相遇,并呼召摩西去埃及将祂的子民从奴役中解救出来。摩西离开妻子所属的米甸人家庭,带着妻儿开始返回埃及的旅程。 就在这时,意想不到的事发生了:

摩西在路上住宿的地方,耶和华遇见他,想要杀他。 西坡拉就拿一块火石,割下他儿子的阳皮,丢在摩西脚前,说:“你真是我的血郎了!”这样,耶和华才放了他。 西坡拉说:“你因割礼就是血郎了。”(血郎意思是割礼)—— 出埃及记4:24-26

为什么上帝要在摩西顺服祂后杀死他? 西坡拉是如何知道该怎么做的? 为什么割礼改变了上帝的想法? 为什么摩西的儿子还没有行割礼? 为什么这个奇怪的故事重要到应该被写进出埃及记里?

这些只是我的一些疑问。 根据以往的经验,我期望能找到属灵亮光——如果我像雅各与天使摔跤那样深入挖掘文本的话——而我确实找到了属灵亮光!

将上述三种方式应用于西坡拉的故事

首先,我考虑了故事的历史和文化背景。 西坡拉是米甸祭司的女儿。 她是在仪式中长大的。 希伯来人和埃及人都实行割礼,但方式和时间不同,意义也肯定不同。

上帝指示希伯来人在婴儿出生八天时为其行割礼(创17:12),而埃及人则在青春期行割礼,并且这种仪式对他们来说似乎没有宗教意义。 出于我们不知道的原因,摩西似乎忽略了给自己的儿子行割礼,这使他的家庭被排除在上帝与亚伯拉罕所立的约之外。

其次,我了解到“血郎”这个短语可能有更广泛的含义。 希伯来文的“新郎”一词(hatan)可以指任何男性姻亲,而不仅仅是新郎。

虽然英文圣经翻译里明确指出这段文字里的人称代名词,但希伯来文原文却是含糊不清的。 英文圣经翻译说西坡拉用包皮触碰“摩西”的脚,但希伯来文没有说清楚这里指的是谁的脚:她儿子的脚、摩西的脚,还是耶和华的脚? 由于儿子是她的亲生骨肉,而非姻亲,西坡拉很可能是在对摩西或他的上帝耶和华说话——她因此与耶和华建立了姻亲关系。

不仅如此,西坡拉说的“你真是我的血郎了!”还具有仪式意义,就像今天的婚礼主礼人说“我现在宣布你们结为夫妻!”那样。 同样,西坡拉也在宣告她的家族属于耶和华。

第三点,也是最重要的一点,当我花时间研究这段奇怪经文的文学背景时,我发现故事上下文之间的许多关联性,这些关联性有助于我理解这段经文。

在这一幕发生之前,上帝刚刚吩咐摩西去告诉法老:“耶和华这样说:『以色列是我的儿子,我的长子。我对你说过,容我的儿子去,好侍奉我,你还是不肯 容他去。看哪,我要杀你的长子』”(出埃及记4:22-23)。

摩西生为希伯来人,却被法老的女儿收养。 我们不知道她是否有其他孩子,但如果没有,摩西可能就是她的长子。 摩西长大成人后,对自己的身份似乎很困惑。 希伯来人和埃及人都不接受他——当他到达米甸时,他并没有自我介绍。 直到当他在燃烧的荆棘中与耶和华相遇时,他才认清他的身份。

然而,如果摩西没有为他的儿子们行割礼,那么他就没有采取必要且唯一的方式来表明自己和家人是希伯来人。摩西不能带着不确定的身份回到埃及,因为这样他也无法免于上帝对法老的最后通牒(“看哪,我要杀你的长子”)。

后来,摩西将指导希伯来人按时举行逾越节仪式,以便在耶和华的天使来袭时保护他们的长子。 摩西告诉他们,若要参加逾越节,家中所有男性都必须接受割礼,寄居在他们中间的外人若想参与,也要受割礼(出12:48)。 摩西正是在嘱咐他人做他自己没有做的事。

因此,当他们刚进入沙漠时,耶和华面质摩西,看他是否完全认同自己希伯来人的身份。 西坡拉就像摩西幼年故事中的助产士和其他女性一样,挺身而出,将摩西从危险中解救出来(出1:17;2:1-10)。 身为拯救摩西的女性,西坡拉是关于摩西的故事的结尾。 从这里开始,出埃及的故事转向耶和华对以色列的拯救。

学习吃肝脏

肝脏是一种吃下去后才可能欣赏其美味并且具有一定健康益处的食物。 如果我去埃及考察的朋友有充分的心理预备,他也许就能尝到肝脏的美味之处。 圣经也是一种后天习得的味道。 读懂它需要一定的技巧、经验和决心。 每当你读到一段艰深的经文时,我最好的建议就是:下定决心,不要放过它;在它能祝福你前,下定决心不要轻易放过它。

卡门·乔伊·伊姆斯(Carmen Joy Imes)是拜欧拉大学(Biola University)旧约副教授,着有《承载上帝之名》(Bearing God's Name)和《有着上帝的形象》(Being God's Image )两书。 她每周在她的YouTube频道上更新“妥拉星期二”影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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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urch Life

王志明:为主殉道的苗族牧师

他在狱中遭受了残酷的迫害,但他坚定持守信仰,宁死不放弃。

中国在文革期间枪决死刑犯

中国在文革期间枪决死刑犯

Christianity Today February 28, 2024
Illustration by Christianity Today / Source Images: WikiMedia Commons

威斯敏斯特大教堂为英国王室的专属礼拜堂。它见证了历代君王加冕、王室大婚、葬礼等重要时刻。今天在威斯敏斯特大教堂内部,安葬着许多英国著名的的贵族、诗人、将军、科学家、作家,例如牛顿、达尔文和狄更斯。

威斯敏斯特大教堂西大门上方,从1998年起安置了十尊基督教殉道者的雕像。他们来自世界各地,都是二十世纪的殉教者,例如波兰籍天主教方济会的神父圣国柏(Maximilian Kolbe,又译马克西莫·柯尔贝),美国黑人民权领袖马丁·路德·金牧师,及抵抗纳粹政权的德国神学家和牧师潘霍华。然而比较鲜为人知的是,其中还有一位中国云南省武定县的苗族人牧师王志明(1907-1973),他在文化大革命时期受到迫害,1973年在批斗大会后被枪决而殉道。

中国境内的苗族听闻福音始于18世纪末。1798年间就有天主教传入四川和贵州的苗族地区。继天主教后,在1906年左右,中国内地会宣教士葛秀峰(Arthur Nicholls,英籍澳大利亚人)与师明庆(William Theophilus Simpkin,英国人)骑着骡子,颠簸了好几天,从昆明过来,进入尚在刀耕火种、采桑狩猎的苗族部落。两位外国牧师不仅为苗寨带来了《圣经》和福音,也为苗族人民带来卫生教育和措施,然后移风易俗,改变了苗族敬拜鬼神、人畜同居的陈规陋习,并治疗鼠疫、伤寒等流行病。英国循道会宣教士伯格里(Samuel Pollard)创造了苗文,翻译了苗文圣经,在苗族地区施行了医疗、教育、慈善、基建等方面的社会改良。

1913年到1924年,王志明被父亲送到武定大阱和洒普山中国内地会为当地苗族人所办的教会学校接受教育,毕业后成为教会学校的教员。1940年,王志明就任滇北地区内地会洒普山总会传道员,1944年成为总会会长,管理牧养总会下辖的武定、禄劝、富民、禄丰、元谋等五个县的苗族教会。1945年王志明赴昆明翻译编撰了苗文的《颂主圣歌》,这可能是全中国第一本苗文赞美歌集。到1949年“解放”前夕,仅武定一县就有5500多苗、彝、傈僳族人信主。

1951年王志明在昆明接受按立,升任为牧师。此时,正是共产党宣传基督教是帝国主义的侵华尖兵,外国传教士纷纷离开中国的时候。王志明被指控是“帝国主义留在本地的定时炸弹”,被按立牧师成为其罪状之一。1954年王志明被捕,罪名是“死不悔改,继续从事宗教间谍活动”。

1956年,共产党为了树立一个对外宣传的榜样,释放了王志明,并让他作为少数民族代表团的副团长,上北京参加了国庆典礼,还受到毛泽东的接见。当然这只是共产党想利用王志明作“三自爱国”的统战工具,他心里的信仰并没有动摇。

此时的苗族教会已经进入自治、自养、自传的阶段。随着土地改革的深入,以及“大跃进”和“四清运动”的政治运动,教会受到的逼迫越发严重,教产被霸占,教牧人员被抓、被批斗、判刑。到文革期间,强调对毛泽东的个人崇拜和对其思想的忠诚的造神运动达到顶峰。教会公开活动完全被取缔,教会进入秘密而隐藏的地下活动时期。

王志明是历次政治斗争的被揪被斗的对象,他不但没有被共产党改造为脱胎换骨的“新人”,反而带领信徒到附近山洞继续秘密聚会,领受福音。1969年5月11日,王志明与其他20名教会领袖因反对信徒参加“三忠于”活动被逮捕,五顶“帽子”总结了王志明的“罪行”:第一:帝国主义的走狗,死不悔改的间谍;灌输麻痹人民的精神鸦片(宗教);第二;现行反革命;第三:一贯抵制国家的宗教政策;第四:地主党;第五:红军长征路过禄丰县境时,曾率领一批地主狗腿子,阻拦红军过路,还亲手打死了七名红军战士(最后这个指控是莫须有的诬陷)。

在武定县看守所被关押的四年(1969-1974年),王志明经历无数精神与肉体的试炼。面临“信毛泽东?还是信耶稣?”的拷问,他的回答是“信耶稣”。王志明的宁死不服罪,使得他遭受了惨绝人寰的酷刑。

1973年,王志明知道自己为主殉道的日子近了。戴着脚镣手铐的他终于见到了前来探监的儿子和妻子,但看守严令他们不能使用苗语这种“黑话”来交流。王志明用普通话说了意味深长的几句话:

“我已经改造不好了,如今的下场是咎由自取。所以你们不要学像我,要听‘上面’的安排。你们要积极劳动,让自己有饭吃有衣穿。你们在各方面都要讲究卫生,使自己身体健康,不生疾病”。

王志明的妻子拿出煮熟的六个鸡蛋。王志明用淌血的手掌,上下左右拍了妻子的肩膀,接过鸡蛋,留下三个,再还给妻子三个。这番动作代表一个永诀的祷告:在流血的十字前,分出两个“三位一体”,而鸡蛋象征生命的复活。

1973年12月28日,66岁的王志明被判处死刑。第二天,在武定县第一中学大操场开过万人公审大会后,他被游街示众。他的五条“罪状”被插上后颈窝的亡命标,“王志明”三个字被打上红叉叉。临刑前,王牧师面带微笑面向众人,脸上略泛红光。

威斯敏斯特大教堂西门的王志明塑像Illustration by CT / Source Image: WikiMedia Commons
威斯敏斯特大教堂西门的王志明塑像

王志明被枪决之后,当地政府宣布“应革命群众的强烈要求,用炸药将尸体彻底销毁”。王家人赶紧哀求政府手下留情,并保证不立墓碑或任何显眼的标志,政府才同意家人“拖反革命分子的尸体回家”。同村的乡亲赶着马车,到刑场收尸,一路上都有苗民拦住马车,跟王志明道别。

1976年,王志明的儿子王子胜也因聚众地下教会被捕。整个文革期间,王家人中共有七人因持守信仰而蒙难。直到文革结束后,王志明的家属才接到一纸“平反通知书”。

而上世纪末,英国的威斯敏斯特大教堂准备为王志明塑像纪念的事,王家后人很晚才知道。当时英方差遣人送来的全是英文资料,而“黑五类子弟”王子胜没上过中学,这些密密麻麻的洋文,他也读不懂。但是通过别人的翻译、解释,王家人知道了王志明被列为二十世纪的世界殉道者之一。

直到2002年左右,才有王家后人去伦敦威斯敏斯特大教堂,亲自拍了照片带回家,在村里村外传看,苗族乡亲心中都流泪感动,把荣耀归于主。

2011年,流亡德国的中国异议作家廖亦武出版新著《上帝是红色的》(God Is Red),其中包括廖对王子胜的采访,记叙了王志明的部分事迹。2014年,独立纪录片制作人胡杰制作了《麦地冲的歌声》(Songs from Maidichong),再现了在云南中部的崇山峻岭中回响的天籁般的赞美歌声,也记录了改革开放带来的物欲膨胀对苗族教会的冲击,其中也采访了王志明的亲属。

在上个世纪那个教会遭受残酷逼迫的时代,苗族信众用生命坚守住了信仰,王志明牧师更是留下感人的殉道见证。但愿他们的见证继续激励今天正在遭受逼迫的中国教会和面临信仰环境改变和世俗化挑战的苗族教会,背起十字架跟随主,传扬福音。

刘燕子,旅日华人学者、教师,神户大学国际文化研究科博士。

不满足的人有福了

我们常认为,孤独和不满足的感觉是灵命失败的症状。 但如果它们是健康信仰的迹象呢?

Christianity Today February 28, 20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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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视布道家肯尼斯·寇普兰(Kenneth Copeland)告诉我们的话,往往是我们想听到的话:“上帝希望你在生活的每个方面都得到满足!”基督教教师乔伊斯·迈尔(Joyce Meyer) 也提出类似的基督徒生活公式:“上帝关心你的一切,也关心所有你关心的事。祂想对你好,祂永远不会让你失望。把你的心全部交给祂,把你所有 的盼望和期待都寄托在祂身上。在基督里,你可以得到真正的知足和满足!”

许多人把这些应许理解为得到他们想要的东西。 但是,得到我们想要的东西并不像我们想像的那样。 打开搜寻网站,输入“(某件事/物)并没有让我快乐”,你会发现人们或结婚或离婚、或组建家庭、或找到或失去工作、皈依某种宗教、体重增加或减轻的故事 。

换句话说,幸福是种不断移动的目标。 我们听到的那些悲惨的彩卷中奖者的故事,都发生在认为中奖能让他们的生活变更好的人身上。 就像我们之中许多人一样,他们发现了一个明显符合圣经所述的真理:我们寻求满足的地方往往无法满足我们。 事实上,它们甚至能让我们更痛苦。

虽然多数基督徒能坦然接受“这个世界无法满足人”的观点,但许多人相信,补救的方法就是在与基督的关系中找到满足。 只要我们与耶稣建立关系,祂就会填补我们内心“神的形状的洞”,一旦我们填满这个洞了,我们就不会再为欲望或渴望而痛苦。

问题是,虽然认识和跟随耶稣确实会带来无价的回报,并最终使我们得到满足,但这个承诺不会现在就完全兑现。 有时,顺服上帝会让人过得很辛苦。 有时这样的痛苦甚至会带来死亡。 是的,我们与神的关系能在艰难的环境中为我们带来安慰、平安甚至喜乐,但它可能不会为我们带来满足或幸福——至少不会是完全且持久的满足和幸福感 。

我自己的人生就是这样的例子。

在我童年大部分的时间里,我家靠着公共援助、食品储藏室的食物、政府提供的起司和快过期的折扣面包为生。我当时相信,只要我拥有别人所拥有的东西,我灵命上和情绪上的饥饿就会缓解。 当我的母亲生病,必须倚靠我和兄弟姊妹生存时,我想着,只要我能有个正常的家庭,我就不会再渴求更充实的人生。 我原本住在乡下,后来又搬到城里,但住的地方都很普通、被人忽视。 我梦想着,如果我能住在那些令人兴奋和美丽的地方,或者成为我所羡慕的郊区居民中的一员,我就会觉得自己属于这个世界。

我后来得到其中一些我想要的东西。 我上了大学,结婚了,成为专业人士,赚到足够的收入,并获得一些成功。 我成为母亲,经历了一些冒险,甚至搬进郊区。 我接受心理咨商,经历ㄧ段艰辛的路程来医治我年轻时的伤痛,还写了一本书分享我们家的故事,上帝使用这本书服事其他和我有类似经历的人。 我研读圣经,花大量的时间祷告,并在教会服事。

然而,这些年过去了,我仍然不满足——不满足于我的生活环境,也不满足于我与上帝的关系。 这是否意味着我出了什么问题? 或是说,我的信心比我身边那些声称对自己人生很满意的人更弱? 还是其实事情本来就该如此? 到底哪种想法才是正确的?

即使是像章伯斯 (Oswald Chambers)这样备受尊敬的圣经教师,也让我期待一些我不相信上帝会在今生赐予我的东西。 章伯斯在他广受爱戴的灵修书《竭诚献上》(My Utmost for His Highest)年初的文里告诉我们:“一旦我们与耶稣有亲密的关系,我们就不再孤单。”他接着 说,“与耶稣有紧密关系的圣徒永远不会想着自己⋯⋯因为耶稣已满足他本质里最终极的深渊。”

我自己的经验与这种说法却是背道而驰。 虽然我还有很长的路要走(也有很深的渴望),但我与耶稣十分亲密,在与祂同行40多年后,我有时仍会感到孤独。 有时,我不仅对自己的生命能反映出耶稣的程度不满意,我什至会对我与耶稣亲密关系的品质感到不满意(希望自己能再更亲密)。 我强烈怀疑,耶稣没有完全满足我本质里的深渊。 但我相信,这种“不满足感”本身并不是问题(这个问题超越人类的本质),它反而是我们有着鲜活的灵命的征兆。

换句话说,也许我们感觉不到真正的满足,正是因为我们确实没有被满足。 也许上帝并不想消除我们的渴望。当我们的信仰越来越深刻,与耶稣的关系越来越亲密时,我们很可能会发现自己对此时此地的生活更不满意了——而不是更满意了。

圣经为我们提供这些真理的证据。

看看旧约中的几位先知。 以利亚在迦密山大胜巴力的先知们后,就开始逃命,他的情绪低落,有自杀倾向,并(不正确地)向上帝抱怨他是信实的先知里唯一活着的(王上 第19章)。 耶利米也被后人称为“哭泣的先知”,因为他写了一本名为《哀歌》的书。 他因传递上帝呼召他去传递的信息而遭人憎恨、拒绝且被迫害,他发现自己开始哀叹成为先知的呼召,甚至诅咒自己出生的那一天(耶利米书20章)。

约拿被神呼召去做一项特别的工作,他在绝望中试图逃离上帝。 经过一段时间的深刻忏悔和祷告后,他投身于上帝的使命中;后来,当他的布道真正使听众悔改归向上帝时,约拿却灰心丧气,产生自杀的念头。 奇怪的是,约拿书最后就结束在这里。

那么耶稣本人呢? 祂对自己在这世上的生活满意吗? “他被藐视,被人厌弃,多受痛苦,常经忧患。他被藐视,好像被人掩面不看的一样,我们也不尊重他。”(赛 53:3)。 祂曾为耶路撒冷哭泣,也曾坦率地告诉祂身旁的人,跟随祂不是容易的事,也曾为圣殿的腐败发脾气。 当祂面对被钉死在十字架上的命运时,祂彻夜祷告,并告诉门徒:“我心里甚是忧伤,几乎要死。”

当然,我们无法体验耶稣的感受。 我们永远无法理解祂化身为人,带着限制、痛苦和悲伤意味着什么。 但就像耶稣一样,我们应该要对这里的生活感到不舒服。 我们应该要对今生的经历感到不满足。 因为我们是为另一个世界而造的,上帝希望祂的子民向往另一个世界。

作为对未来事物的应许,基督赐给我们圣灵。 因着我们内心有了这股活水泉源,我们更加渴慕圣灵所赐的一切。18世纪浸信会神学家约翰·吉尔(John Gill)理解这种“已然–未然”的信仰本质,他写道:

口渴的人被邀请白白地取饮生命之水,并被称为有福;应许里说,他们将被那水充满并感到满足;然而不是在今生发生——当他们不再渴求或渴望更多 。 因为他们需要更多的恩典,神应许给他们更多的恩典,他们就会渴求恩典、渴望它;他们品尝和分享得越多,就越渴望它。

任何与圣灵同在的人都知道,我们可以自由选择是否跟随祂的引领,选择是否倚靠祂的资源。 任何诚实的人都知道,我们在这方面做得并不完美,当圣灵住在我们里面时,我们对灵命、情感、关系和心灵的渴望并不会消失,相反的,圣灵的到来成为上帝 对我们的未来所做的应许的印记(弗1:13-14)。

是的,总有一天,我们的干渴将完美地被满足。 总有一天,我们将永远不渴。 只是这一天还没到来。

本文节录自艾米·辛普森(Amy Simpson)的《不满足的人有福了:在不完美的世界寻找灵命自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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归⋯⋯荣耀给舞台灯光?

从圣言和圣事等基督教敬拜仪式到戏剧性的灯光秀。我们是怎么走到这一步的?

Christianity Today February 26, 2024
David Rama / Pexels / Edits by CT

“灯光。”

我不确定自己是否听错了。 请学生重复他的答案

“灯光。”

我再次陷入沉默。 显然我漏掉了什么。

“你是说用电吗?例如,代替蜡烛?”我不确定地问。

“不,”他回答。 “我是说电灯——你知道的,电灯。”

我这才恍然大悟。 这位学生指的是灯光,调光器、聚光灯、彩灯,与“舞台灯光”相关的所有控制装置——你可以在单口喜剧、戏剧制作或音乐会上见到这些东西。

我向大约40名大学新生提出的是这个问题:假设你下周末去一个新的城市旅行,周日早上你选择去教会。 你希望在教会里见到什么?

我经常以这个问题开始关于敬拜仪式的讨论,即不同基督教传统在公共敬拜中遵循的“脚本”,无论教会的敬拜较为热情或是冷静。 学生通常会提到招待小组、引座员、位子的排列、成员、讲道内容、什一奉献、祷告、经文。 有时会提到圣餐。 很少人提到基督教信经和认罪。

但是,学生们有越来越频繁提到科技的趋势:萤幕、影片、摄影机、现场直播。 还有其他同样具有科技含量的元素(尽管他们并不这么认为):麦克风、耳麦、乐团(皆有较多复杂细节的组织)。 所有这些都是科技发展和适应的标志;所有这些在基督教仪式上都相对较新;至少在教会普遍使用方面而言,尚未经历数个世代。

我的学生在回答这个问题时,诚实地说了他的第一个想法:灯光。 当他想像去教会时,当他想像走进教会敬拜的地方时,他首先想到的是一个可控的照明系统。 昏暗的灯光用于安静冥想,明亮的灯光用于祝祷,聚光灯用于讲道,不同颜色的灯光用于不同的乐队成员和他们各自的独奏时刻。

从圣言和圣事等基督教敬拜仪式到戏剧性的灯光秀。我们是怎么走到这一步的?

首先要注意的是,我的学生的回答主要反映了他们在大型教会的经验。 我的学生一般都是来自圣经地带的福音派基督徒。 即使他们来自农村或小城镇,他们的成长经历也会让他们觉得那些是规则的例外,而潜规则是拥有高品质敬拜“制作”的富裕大教会。当他们搬到像阿比林这样的大城市时,他们会以这个标准用脚投票(选择教会);当他们搬到休斯顿、奥斯汀或达拉斯-沃斯堡这样的大城市时,他们也会如此 用脚投票。

但根据最近的研究,如今绝大多数美国教会的成员人数都在100人或100人以下。 因此,当我们想到典型的会众结构时,我们脑中的画面应该是个由二、三十个家庭组成的地方教会型态。 这种规模的教会很少有资源配备专业的照明设备,或是对专业照明设备的期望很低。 他们更担心的是如何让教会的灯一直亮着。

此外,虽然美国教会的出席率和成员人数都在下降,而且美国教会的平均人数仅勉强达到三位数,但出席教会的总人口中,有越来越多的人参加大型教会。 换句话说,随着参加教会活动的人数下降,有参加教会的人也越来越多选择去大型教会。 这种现象改变了人们想到“一般教会”时会有的感觉及画面,因此也改变了人们对“典型敬拜聚会”的想像。

要负担、维护和操作我学生心目中那种专业灯光,教会的规模必须远远超过90%美国教会的规模,也就是超过250名固定聚会会友。 然而,对我的学生和其他许多人而言,这样的规模及其特征已然成为教会的典型聚会方式,而非特殊的聚会方式。 他们觉得“今日的教会就该是这样啊”,是人们在陌生城市随意参观一间教会时的合理预期。

这样的趋势既是许多教会开始投资科技的原因,也是许多教会投资科技的结果,这些科技使主日早晨成为一个高制作成本的献祭,无论这样的献祭是献给现场的观众看,还是献 给在家看线上直播的人。 早在COVID-19之前,许多教会就已开始一场科技仪式的军备竞赛,以有着高科技公共敬拜的“主日早晨”来吸引慕道友,尤其是年轻的家庭和专业人士。

对许多经验丰富的千禧世代和Z世代(Gen Z)福音派基督徒来说,最先进的、高画质的、专业水准的录影和音讯及音乐,配上流畅的转场和华丽的灯光 ,无缝无障碍的为网路直播准备——已逐渐成为常态,“教会”,或“敬拜”就应该是这个样子。

在最好的情况下,福音保留了穿透所有噪音的力量。 在最糟糕的情况下,基督徒们既无法接收到主的话语,也接收不到主的身体和宝血。 取而代之的是,他们在长时间的轻摇滚音乐会中间,听到一场精致的TED演讲,具有灵性但没有宗教性。

毫无疑问的,这些教会的牧师们都是出于好意。 如果有更多的人想听福音、赞美上帝,我们难道不该让他们有机会这样做吗? 我们难道不该建造适合的环境,并祷告他们愿意来吗?

极少人会认为,光是教会建筑物的大小就能证明教会不信实于主,而我也不是那种建议教会应丢掉麦克风,让天生有大嗓门恩赐的传道人讲道就好——这种 是所谓的反对科技进步的卢德主义份子(Luddite)才会有的担忧。与科技有关的神学问题比这更严肃。 首先,我们很少能预先找到答案。 科技的益处及坏处需要在实地实践中识别,而我们确实需要识别力。 仅仅因为某样新科技在一开始时看起来有助于教会的使命是不够的。

我们可以反过来检视基督教敬拜的本质是什么。 我问我的学生们,如果他们第一次参观某间教会,他们会期待见到什么?他们应该期待见到什么?

对于这个问题,教会过去几个世纪以来的历史性回答是:他们应该期待圣言(讲道)和圣事的仪式。 他们在拜访一间教会前就知道,除了少数有限度的不同处之外,他们会在教会里祷告、唱诗歌、做信仰宣告(如念信经)、忏悔罪过、聆听主在经文中的话语 、聆听人宣讲福音,并领受主的身体和宝血——为了救赎他们而擘开的天粮。 无论他们在哪个国家,使用哪种语言,旅行至大城市或是小乡村,拜访的是5000人的教会还是50人的小教区——等待着他们的都应该是这些。

请注意,举行这个仪式的必需品有哪些:以耶稣的名聚集在一起的弟兄姊妹、一位领袖、圣经、一点饼和酒。换句话说,就是基督徒、圣经、象征基督身子跟宝血的某些物质,以及ㄧ个能让人们聚在一起的地方。 就是这么简单。 事实上,每个周日早上,在世界各地任何地方,你都能发现人们在大教堂、私人住所、大楼公寓、购物中心、自助餐厅、泥屋、河边、树下、或藏在地下室和阁楼里 (怕被人发现)——举行这个仪式。

这就是基督教仪式的奥妙之处。 除了制作文本(早在印刷术出现之前)和饮食(生活所必需)所需的工具之外,教会在圣灵和真理中敬拜上帝并不需要任何科技。 也许,就具体情况而言,新科技有帮助仪式进行的潜力。 但它们同时也有造成伤害、扭曲和误导人们的潜力。

一方面而言,敬拜本身是一种教理(catechesis)。 它塑造我们的心思、意念和想像力。 年轻人确实有权在特定的主日期待见到他们在之前数百个主日所看到和听到的东西。 在我看来,目前的教理形式显然奏效了,但却是朝错误的方向奏效。

不少福音派基督徒如今误认普通的敬拜仪式就是我在前面形容的“教会科技秀”——各方面而言都是一场表演。但既不是圣餐故事的表演,也不是仪式脚本的重演,而是一场精心制作的高画质节目。 如果我是对的,人们确实开始认为这样的聚会是普通教会的聚会(因为这种形式在较大的教会中很普遍,而如今更多的人选择去到大教会),那么我的建议是 ,牧师们需要回到白板聚会的年代——或者我应该说,我们需要回到久经历史检验的圣言和圣礼的智慧里,也就是基督教仪式的基础。

另一方面而言,试想一下,谁“有能力”参与这场敬拜军备赛? 肯定只有大城市的大教会。而谁没有这种能力呢? 所有其他教会。也就是说,至少有五分之四的教会无法玩高科技游戏。

鉴于过去几十年里,有数千万美国人离开了教会,我们的基督教仪式已然失能。 考虑到教会的使命,敬拜军备赛也是短视之举。 但最重要的是,这是基督教博爱精神的失败。

我们不希望小型教会关门。 我们希望各种规模、各种类型的教会都能蓬勃发展——以它们现在的样貌,在它们所在之处茁壮成长。 但是,如果现代教会的普通标准已经变成我上面概述的具备高科技制作的能力,那么这些小型教会,即使坐落于大城市,也会继续消亡,因为它们不可避免地缺乏跟上他们的邻舍(大 教会)步伐的资源。

关于如何引领一次充满喜乐的敬拜,传递不受抑制、圣灵深刻临在的敬拜,我们可能有很多想法。 但是,一次信实的敬拜应该是任何教会都能做到的,无论他们的科技能力如何。

我们必须想像一种敬拜、教理(catechesis)的可能性——对像我学生这样的基督徒来说,这种教理首先能让他们想到复活的基督:祂永活的话语、祂的身体和宝血 、祂聚集一处的子民。 问题是:什么样的敬拜仪式才能让我们产生这般心思意念?

作者Brad East是艾伯林基督教大学(Abilene Christian University)的神学副教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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