压抑“性试探”终必失败

为何以压抑和回避的态度来面对欲望不是合乎圣经教导的方式?

Christianity Today July 14, 2023
Image: Illustration by Rick Szuecs / Source images: Getty / Envato

我人生一开始处理欲望的方式就是顺从它。青少年时期的我认为探索人生的方式就是寻找并满足自己的各种欲望。我在学术成就及性生活上尤其展现了这一点。我的生活随着歌手雅瑞安娜·格兰德(Ariana Grande)反覆吟唱的歌词一同摇摆:“我锁定,我喜欢,我若想要,就能拥有。”我认为,回应欲望的正确方式就是放纵于其中。

当我还是非基督徒时,我不知道纯洁运动正同步进行着。近年来,不少曾经历过这场运动的人开始分析这场运动及其中做错的事。他们的(也是我的)结论是:以压抑和回避的态度来面对欲望不是合乎圣经教导的方式,并且,这种方式也不会比青少年时期身为无神论者的我的放任态度还更接近基督教。

当这些讨论反覆出现在公共领域时,放纵派和压抑派论述间的张力让不少人盼望找到合理的中庸之道,一条能避免两种已然失败的极端选择的路。在这两派之间,是否存在一个符合圣经教导的“欲望神学”呢?

我想答案是肯定的。我认为,基督教的禁欲主义(asceticism)虽然古老,但为我们提供了可行之道。禁欲主义独特的主张视上帝为我们欲望的终极满足,而不是我们“欲望得以被满足的手段”。

禁欲主义也避免了压抑与回避态度会导致的缺点。我这里说的回避不是圣经里说的明智地逃离试探的方式。将自己置于我们明知会受到强烈试探的地方既不安全且愚蠢。试探本身虽然不是罪,但对我们而言很不安全;耶稣教导我们要祷告远离试探。同样的,保罗告诫我们要“逃避淫行”(林前6:18),这些都是再清楚不过的教导了。

我想指出的是,“压抑”和“回避”虽然字面上看起来很基督教,但却是异教的应对方式。这两种都是战术性的回应,以意志力为中心。一个压抑欲望的人可能会试图以“假装欲望不存在”的方式无视它。或者他会避免和充满吸引力的人相处。其他人则不愿承认自己有任何性欲(女性或同性恋比较倾向此种方式),因为这样的坦承可能会带来社群内的羞耻感。

首先,这两种策略都试图透过贿赂上帝来得到回报。这种策略常见的思维方式是这样的:如果我在性关系上保持纯洁,上帝就会赐给我一位既迷人同时又是我最要好的朋友的配偶——像这类“性纯洁成功神学”既不符合圣经的教导,也不正确。不仅如此,这对那些努力忠于信仰却一无所获的年轻男女来说,是毁灭性的痛苦。他们就像在神迹医治特会里没有得到医治的人,怀疑问题出在自己身上。

其次,压抑和回避策略往往是出于为了迎合社会对他们的期望。但是,若取悦牧师、朋友或父母是我们保持性纯洁的主要动机,我们就陷在谎言里了。仅仅在我们最终的行为上符合上帝的命令,并不意味着我们已真实活出基督徒的美德。

压抑和回避的策略也会导致这种结论:人们不需要耶稣基督就能活出这些美德。一些基督徒发现,只要正确地合并使用奖励和惩罚机制,就能让他们忽视自己的欲望;或者,他们可以借着安排自己周围的环境,让欲望的种子不会那么容易发芽。自此,自我成圣、自以为义的感觉悄然潜入,让他们开始有能“教育他人”的冲动。基督变成名义上的存在。他们逐渐仅仅视基督为遥远的“审判官”,在人们失败时感到失望,并会奖励那些做得好的人。但基督本应是我们在永生里的奖励。

换句话说,一个不需要耶稣的信仰体系并不是个有具有实际意义的基督教信仰。如果基督的主权被人类的权柄取代,如果这些信仰操练的终极目标不是得着基督,而是克制性欲——或是得到“童贞”奖牌——当耶稣慢慢消失在视野时,又有谁会注意到呢?

同样地,我需要再次重申,真正合乎基督教的性欲观、逃避试探和避免欲望让我们分心的概念,本身的确是实际且有用的方法(工具)。然而,当我们单单倚靠这些方法时,就行不通了;和枝子从葡萄树上被剪下就会枯干同样的道理。

最后,压抑和回避的策略不属于真正的基督教教导的第四个原因是:它们在单身及婚姻之间划下极深的分界线。

如果面对性欲时,你主要采取压抑或回避的策略,那单身生活本身就成了一个陷阱。当你忙于忽视、自我惩罚,逃避这些感受,你终有一天会过度疲劳、沮丧并失败。许多单身基督徒都背负着这一沉重的轭。另一方面,婚姻因此被视为有如应许之地,是一种奖励,是上帝旨意的实现。 “进入婚姻”是跑完这场充满压抑和回避的残酷竞赛的终极奖励及祝福。

这种“婚姻”及“单身”之间错误的二分法与圣经教导背道而驰。这种看法失败于没有体认到婚姻本身正是我们操练与欲望共存的训练场。已婚者面临着丧失对自己配偶的欲望、对不是自己配偶的人产生欲望,以及因着种种原因不愿意与配偶行房等问题。性功能障碍甚至婚内强暴皆是这个堕落的世界里痛苦却常见的事。

然而圣经里并不存在这种错误的二分法。我们反而会在圣经里看到,上帝既看重单身也看重婚姻。耶稣终其一生活在一个“婚姻是必需品”的文化处境里。但在马太福音第19章,祂肯定了敬虔的单身生活和婚姻生活皆是美善且值得尊荣的事。将这两种状态相互对立,绝对是非常“不基督教”的行为。

见到压抑或回避策略在以上四种层面的失败,我发现应有一种简单的替代方案:我们需要一个明确属于基督教的观点,明白身为带有欲望的人,我们能如何在这堕落的世界以合神心意的方式生活的愿景。更直接的说,我们需要耶稣基督祂自己。祂所在之处,永远有盼望和生命。

我们能在基督教禁欲主义的神学实践里找到耶稣吗?英国圣公会神学家莎拉·科克利(Sarah Coakley)在其著作《新禁欲主义:性欲、性别和追求上帝》里表示:“这是可能的。”虽然她的一些结论超出了圣经的范围,但是,对于欲望,她展示了一幅美丽的圣经景象。

透过对佛洛伊德、尼撒的贵格利(Gregory of Nyssa)和她自己的神学探索之旅,莎拉鼓励读者思考真正的禁欲主义能如何使人仰望那唯一能满足我们欲望的事,以及当欲望无法以任何方式被实现时,我们唯一能见到的画面:上帝。这种“看见”,只能透过祷告和属灵操练才能见到。这些操练能帮助已婚和独身的基督徒转化他们的欲望至上帝本身。

正如莎拉大胆地总结:思念着上帝并信实于祂的独身人士和已婚人士“透过祷告将他们那无可避免会在世上受挫的欲望交托于祂,”这两种人之间的共通点比那些不愿思想上帝且不信实于祂的独身人士、或那些不在乎上帝但过得开心,或即使痛苦但仍不寻求上帝的已婚人士——还要更多。

因此,这正是基督教禁欲主义的核心所在:透过视基督为至宝的属灵根基来看待自己每一种欲望。

在基督教禁欲主义的视角下,我们首先必须根据上帝所宣判的善恶来审视我们每ㄧ种欲望。我们是有罪的、破碎的,我们不能会是可靠的善恶判断者。仅仅只因为某种欲望/渴望感觉起来是对的,并不代表它真的就是对的。上帝对于善恶的指引很明确,当我们倚靠圣灵所赐的能力逃离试探时,是对上帝的尊荣。

其次,每ㄧ种欲望不仅仅推着我们往明显的目标走去,同样也揭示了只有上帝才是每种欲望的真正终点。是的,我们追求欲望的努力常常受阻,但这一事实并不会让我们陷入绝境。相反的,我们那无法实现的欲望能引导我们找到在上帝里面的美丽和满足。祂是创造我们、使我们有“欲望”的神,因为祂同样也有欲望。我们是祂以自己的形象所造,我们所有的欲望最终都指向上帝——在基督里——祂渴望成为满足我们欲望的那位。

欲望在创造之初原是好的。但我们的某些欲望受到罪的扭曲而失序。我自己受同性吸引便是一个例子。其他的欲望在一般情况下是有秩序的,但在程度或范围上却是失序的。一个男人对女人的欲望可能在某种层次上是有秩序的,但当它成为淫欲、通奸或放荡的渴望时却是失序的。无论哪一种,基督赐给我们的礼物是能够悔改罪恶,在面对诱惑时寻求圣灵的帮助,并在信任的基础上——相信上帝全然理解我们并爱我们——喜乐的顺服祂。

压抑和回避本质上是以人为中心的策略。它们把欲望塞住,让它慢慢窒息、把它赶跑,但很少成功地产生真正的纯洁。相较之下,基督教禁欲主义提醒我们,欲望比我们以为的更强大,因此邀请我们将目光投向那位比欲望强大的主。让基督徒跟随欲望的视线——如同顺着枪管的方向看过去那样——训练着控制欲望的方向,将其最终定睛在唯一能满足一切欲望的事物上:上帝在耶稣基督脸上彰显的荣光(哥林多后书4:6)。

基督教的禁欲主义破坏了“贿赂上帝”的体制,因为我们学到,追寻上帝是我们的目的,不是我们的手段。我们学会渴望祂,而不仅仅以追求纯洁或满足性欲为目的。在这个模式下,那些有属灵权威的人,不是帮助我们实践这个更小的目标的手段,而是和我们一样,是有同一位父亲的儿女。耶稣是我们视线的中心,基督教的禁欲主义帮助我们因着跟上帝爱的关系,理解我们的每一种欲望。如同莎拉指出的,禁欲主义使单身者和已婚者之间有平等的关系。无论我们已婚或单身,我们所有受到阻碍的欲望,都能在基督里找到安慰和供应。当我们等待着新天新地的到来,我们的欲望能在祂的教会里以各种不同的方式得到回应。

说到底,性是一份礼物,但它并不是重点。身为基督徒,我们可以因着性生活而庆祝,也可以因着没有收到这份礼物而伤心。但当性成为我们视线的中心——无论是透过放纵它还是压抑它——我们最终都是在透过“非基督教”的方式来追求基督教的目标。耶稣必须成为我们视线的中心,祂是我们最伟大的“好”,足以平息其他较小的“好”。直到基督“足够”满足我们前,没有任何其他的“美好”能够满足我们。

瑞秋·吉尔森(Rachel Gilson)目前在学园传道会的神学发展及文化部服事。她的部落格是 rachelgilson.com,可以在 Twitter @RachelGilson追踪她。

翻译:Yiting Tsa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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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恩的心能改变我们的渴望

“学习感恩”是我们在学习如何和基督一样有“圣洁的渴望”的巨大工程里的一部分。

Christianity Today July 12, 2023
Illustration by Mallory Rentsch / Source Images: Pexels

近年来,“感恩的心”成为人人热烈讨论的话题。

自2005年以来,在正向心理学家罗伯特·埃蒙斯(Robert Emmons)的著作引起一股风潮后,一整个“研究感恩”的产业如雨后春笋般涌现。许多研究计划、学术期刊、参考文献、书籍和专题专书都投入研究这个主题。还有数百种期刊、手机应用程式和播客都在提供实用的建议,教导人们如何过着感恩的生活。

基督徒应乐见这一切的发生。毕竟,我们都应该成为懂得感恩的人,甚至可能比其他人更懂得感恩。况且,考虑到疫情后种种生活上的不适,以及令人厌恶的政治两极化现象、当今尖酸刻薄的取消文化(cancel culture),此时若不加把劲提倡感恩的价值,更待何时?

对基督徒而言,我们感恩的起点和终点皆是指向上帝。然而,我们当中有许多人,无论在感恩的频率、热切程度和时间长度上,与神浩大的恩典相比,却是渺小虚无。

为什么“时常感恩”对我们来说是件这么难的事,即使我们相信(或至少口头上说自己相信)我们各样美善的恩赐和祝福都是从上帝而来的? (雅各书1:17)

其中一个原因是:我们没有经常花时间思考这件事。我们可能在抽象的层面上知道上帝是最伟大的赠与者,但除非我们开始关注祂所赐予我们的恩典,我们不太可能会有感恩的感受。另一个问题则是我们心里有所抱怨。我们知道上帝通常对我们很好,但是,当祂没有给我们想要的东西时,我们也会很气愤,不想感恩祂。

如果我们想要增长我们对上帝的感恩,我们就需要更多留心祂所给予的恩典,并处理我们心里的抱怨。但是,即使我们努力留心神的美善,甚至对祂毫无怨言,要活出时常感恩的生活仍然不容易。

正向心理学的风潮往往预设着:我们已经知道要为哪些事感恩了,我们只不过没有花足够的心思在感恩上。但对上帝的感恩并不是一种会自然从人类心里涌现的感受。

想一想,那些会让你不由自主感恩的事有哪些特点?当一位送礼者在我们预想之外付出巨大的个人代价,赐予我们一个能满足了我们某种渴望的好处时,我们会最自然且强烈地体验到感恩的心情。

然而,神对我们的恩惠包含并超越所有我们常见的感恩情境。虽然神赐予我们恩惠的方式偶尔是我们意想不到的,但由于神的本性,祂所赐的ㄧ切必是全然良善的——不像我们的朋友和配偶。换句话说,我们又怎么会对神的恩惠感到特别惊讶呢?

不仅如此,与我们亲人不同的是,上帝不受时间、能量、金钱或知识上的限制——因此,对上帝而言,慷慨地对待我们哪需要祂付上什么代价?

我们甚至会想批判,上帝虽然会赐予我们礼物,但仍对这份礼物拥有所有权。例如,祂可以明天就治好我们的癌症,但却允许它在六个月后复发。

正如约伯的生命所见证的那样,即使是神的祝福也随时可能变成悲剧。约伯意识到,“赏赐的是耶和华,收取的也是耶和华”(约伯记1:21)。这意味着,如果我们的感恩事项全是与“数算自己有多少恩典”有关,那么,我们最后肯定会走到诅咒神这一步,如同约伯的妻子。

并且,最令人困惑的是,神有时会赐给我们没人想要的“礼物”——如试炼与灾难——保罗说上帝使用这些礼物来增长我们的信心。

当我们思想对上帝感恩的事时,若我们想的全是常见的与人生经历有关的感恩,我们也会变得只专注于祂所赐的“每日祝福”——如健康、一份好的工作、好的家庭。但这种心态有把上帝视为来自宇宙的自动贩卖机的危险,视上帝的工作为赐予我们心里渴望的东西。

相反的,保罗说,他已经学会“在什么情况”都可以知足(腓立比书4:11),同时也提及自己因基督受苦(1:29-30; 3:10)。保罗的话显示了神国度的宝藏与这个世界视为宝藏的东西有天壤之别。

保罗进一步鼓励腓立比教会的基督徒,视以下几项特质为神的礼物:“凡是真实的、可敬的、公义的、清洁的、可爱的、有美名的,若有什么德行,若有什么称赞,这些事你们都要思念。”(腓4:8)

因此,合乎圣经教导的感恩,根基于神所认为可爱的、真实的、可敬的、公义的、值得称赞的事物。希腊教父金口约翰(John Chrysostom)在他的腓利比书讲道里所说:“什么是‘凡是可爱的’?就是所有对基督徒和上帝而言可爱的事物!”

这些来自天国的礼物使我们拥有一切成为神的朋友所需的特质——但它们往往与世界重视的祝福很不一样。当耶稣赞美父神将这些事向“聪明通达人”就藏起来,向“婴孩”就显出来时,祂指的就是这一点(马太福音11:25)。

神的礼物往往既不简单,也不那么显而易见。事实上,它们可能会动摇我们,揭开我们内心的脆弱、空虚、匮乏和任性。正因如此,对上帝的感恩之心是需要努力培养的。如同詹·波洛克·蜜雪儿(Jen Pollock Michel)在《教导我们感到匮乏》里所说的,“学习感恩”是我们在学习如何和基督一样有“圣洁的渴望”的巨大工程里的一部分。

神学家山姆·威尔斯(Samuel Wells)曾在一篇圣诞讲道里夸张地说,上帝是最终极的唯物主义者,因为祂将我们对玩具和琐碎小玩意的渺小欲望转化为对那位与我们同在、道成肉身,真实有形的耶稣的神圣渴望。

当保罗在歌罗西书3:17里说:“无论做什么……都要奉主耶稣的名,借着祂感谢父神”,保罗感恩的根基超越了以被造物所做成的礼物,扎根于在耶稣基督里的新生命的礼物。如同迈克尔·戈尔曼(Michael Gorman)所指出,保罗教导我们,基督徒全人的生命必须“按着基督的形象”被更新,包括我们对上帝所赐的那些世界无法理解的礼物的感恩。

唯有一个被更新、转变的生命——是保罗所说的“在基督里”的生命(林后5:2 )——并且能在我们里面创造出一套全新的永恒渴望,以及不同的感恩之心。

这并不是说,基督徒应该比普通人更懂得感恩,这乃是说,跟随耶稣能使我们感谢神那出乎意料的礼物——即使这些礼物可能会让一个不信神的世界感到惊讶、不满和困惑,甚至让我们的老我感到挣扎。

因此,基督徒的感恩之心是一个受到圣灵滋养的新生命的标志,因为我们受过训练,生命被转化(有时会经过痛苦过程)成为拥有特别的渴望的人,能满有喜乐的接受这位特别的神所赐的特别的礼物。

这是存在于这个世界上的一种全新的方式。巴特说,“我们不该理解感恩为一种特质或行动,因为它是基督徒最真实的本质。”

在基督徒感恩的核心里,最重要的是学习从神的角度接纳我们自己。基督教本身是一种长时间的操练,教导我们如何为自己的本貌感恩:我们本是匮乏的受造物,倚靠恩典而活。我们学着接纳自己的生命是份礼物——即使这确实是份难以让人心存感恩接受的礼物。

当我们学会接纳自己的生命为神的礼物时,我们便能开始更清楚地看到神所喜悦的事物有哪些。这使我们能欣赏在基督里感到喜乐的新方式,以全新的视角看待及享受所有美德及值得上帝赞赏的事。

肯特·邓宁顿(Kent Dunnington)是加州拉米拉达(La Mirada)拜欧拉大学(Biola University)的哲学教授。班洁明·伟门(Benjamin Wayman)是伊利诺伊州格林维尔大学(Greenville University)基督徒合一祈祷(Christian Unity)的 James F. 和 Leona N. Andrews 主席。

翻译:荣怿真 / 校编:Yiting Tsa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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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想让儿子遗传到我的罪

我对孩子身体健康的担忧不应超过对他灵命健康的关心

Christianity Today July 12, 2023
Illustration by Mallory Rentsch / Source Images: WikiMedia Commons

过去几年,生物技术有些突破性的进展,尤其在人类细胞治疗和基因编辑领域。

今年3月,专家们齐聚一堂,召开第三次全球会议,讨论他们的工作所涉及的伦理困境——在此之前不到5年,一位中国遗传学家宣布,他已为一对双胞胎进行“基因手术”来防止他们遗传到父亲的爱滋病。目前,对胚胎进行多基因疾病(包括第1型糖尿病)筛查的相关研究正引起激烈的辩论。

一些人担心这种筛查能力有朝一日会导致一种“科技优生学”和“设计婴儿”,即未来的父母可以挑选他们未来孩子的遗传特征——或者干脆编辑掉他们孩子的遗传疾病,尽可能让他们过上最好的生活。

身为第1型糖尿病(T1D)患者的母亲,我理解保护孩子的潜在冲动,尽管我知道他是上帝按照自己的形象创造的。我时刻意识着并担心我的儿子会患上和我一样的慢性病。

第1型糖尿病是一种改变人生的自体免疫性疾病,目前尚无法治愈。目前对此病因的最新研究表明,此病有很强的遗传因素——复杂且多基因的遗传——这增加了父母患有1型糖尿病的孩子也罹患糖尿病的风险。在我自己的家族中,我比我姐姐晚14年被诊断出T1D,从而巩固了这一诊断背后的遗传连结(原本认为这是随机性的疾病)。如果我儿子患有第1型糖尿病,这种连结就更显而易见了:他是从我这里遗传到此病的。

知道我的孩子有遗传T1D的风险後,我每天都在祷告,求主保守我的孩子健康成长。我愿意做任何事来让他免于遗传到这种影响着我生活各个层面的疾病。

除了这种恐惧,我很快就因着我跟儿子共同的性格特点和技能与他建立连结,每当人们注意到我们的相似之处时,我就会陶醉其中。他长得好像妳;他有妳的鼻子!如果他长大后喜欢打棒球,我们会因他爸曾经的少棒联盟生涯而感到骄傲。如果他最终喜欢上了科学,我会为自己和我的工程学位自豪。

然而,我的鼓励有時会超越孩子客观上的正向特质。当他过分的固执和骄傲时,或当他在愤怒时做出草率的回应时,我发现自己对这些反映出我性格上特有的意志力和果断特质的“回音”感到有趣,而没有意识到它们是我儿子从我这里继承和学到的罪恶倾向的萌芽期。

今天,我们之中许多人把自己和家人的身体健康视为安全感的最高来源。但身为一个母亲,我对“遗传罪”的恐惧(如果没有耶稣给的盼望,这些罪是致命的)应该要远大于我对遗传病的恐惧。当我敏感而警惕地注意着糖尿病的每一个可能的征兆时,常常忽略了一个更危险、更有可能遗传的东西:我顽固且有毁灭性的罪。

人类真的会遗传到罪吗?科学和圣经皆回答了“会”。想在孩子身上看到自己的缩影不仅仅只是种自恋的渴望,研究表明,个体的基因组成可能决定了其性格高达60%的比例。此外,一个孩子的环境和照顾者无疑地(虽然难以量化)也对他的个性产生影响。

在我们养育孩子的过程中,很难回答先天与后天的问题——因为孩子们在呈现先天性的行为时,同时也已开始模仿后天习得的行为。但是,无论我的儿子是遗传了我的骄傲基因,还是仅仅观察着我骄傲的行为、内化了我的情绪并模仿我的反应,这些性格特征肯定都是从我这里传承下来的。

身为父母,我们很容易忽视自己孩子的罪,尤其是当这些罪对我们来说很熟悉时——这既是因为我们自觉意识到自己的罪,也是因为我们满怀盼望的故意忽略他们身上出现相似的罪。但《圣经》指出,遗传性的罪会有持续性的伤害。

因着亚当的缘故,所有人类都继承了罪性(罗5:12),但就像特定的遗传特征一样,父母也会将某些特定的罪传给后代。

《列王纪》和《历代志》追溯了以色列和犹大王室的弱点。约坦王行耶和华眼中看为正的事——只是未能除掉百姓为其他神祭祀的邱坛(王下15:34-35)。这个疏忽成了他儿子亚哈斯的网罗,亚哈斯随后在每个城市建造偶像(代下28:25)。父亲的部分悖逆成了儿子的致命弱点,最终导致他完全的毁灭。

尽管大卫王以对神的忠心而闻名,但他也因两件决定性的罪行被世人铭记——强暴拔示巴并谋杀她的丈夫(撒下11章)。大卫亲自为这些罪负起个人的责任,但他被动地忽视了他儿子们身上的这些罪:暗嫩犯了强暴罪;押沙龙谋杀了暗嫩,后来还发动军事政变。

圣经中的这些记载不仅告诉我们罪会代代相传,而且具有毁灭性。父母所忽视的罪可能会导致家庭破碎、身体受伤和与上帝的分离。圣经指出,就像任何致命的疾病一样,所有的罪都会导致死亡(罗马书6:23;雅各书1:15)。

罪是我们与生俱来的一种病,我可以选择纵容或改正它。虽然我无法防止儿子的罪性,但我可以像重视他的身体健康那样重视他的灵命健康。

但在那之前,我需要先对自己生命里罪恶的冲动负责。

就像亚哈斯毁灭于一个似乎没有影响约坦的罪那样,我儿子也可能被我不经意示范的一些悖逆的行为深深地影响。我一直想停止收看的八卦或垃圾电视节目可能对我来说无伤大雅,但这些种子却可能在我儿子身上发酵并且有更深的影响力。

如果有一天他被诊断出患有糖尿病,我可以预想到自己会有一种撕心裂肺的内疚感,同时要为他将来肯定会遭受的痛苦向他道歉。但对于我可能会在无意中传给他的任何罪恶习惯,我是否同样感到自己应负上责任?

其次,我需要认真对待哪怕是最微弱的罪的迹象。

如果我注意到我儿子有糖尿病的早期症状,我会立即跪在地上祷告。但是当我在他身上看到嫉妒的迹像或苦毒的表达时,我却视若无睹。我很熟悉第1型糖尿病的早期症状,我能迅速发现它们是因为我亲身经历过。对于我和儿子可能共同犯下的具体罪行,也是一样的情况。这使我有一种特殊的责任(和能力)去理解和处理他的罪。

坚持不懈地辨认我们生命里的罪——无论是我们自己的罪还是我们孩子的罪——是个令人不舒服的过程。但最终,这使我有机会将儿子引向耶稣的恩典里所应许的“卸下重担”,而不是忽视儿子同样有被基督怜悯和成圣的需求。

身为父母,在教导孩子我们需要恩典时,我们往往得先正视自己和他们的罪。在教导他们应该要相信什么的时候,许多教育学派都强调父母不能逼孩子逼得太紧。虽然我并不想故意给儿子带来羞愧感,但我更愿意面对一些不舒服的感觉——如果我确定这可以保护我的儿子免受罪行的后果,甚至是防止他遭受长期痛苦的话。

将儿子指向那位看顾我们、宽恕我们并爱着我们的上帝的良善,实际上应该能让我放松对儿子健康状态的控制。我对家人健康程度的执着在在提醒着我,我无法控制他们的健康。我可以参加每一个研究、监测每种症状、每晚祷告,但我儿子仍可能患上第1型糖尿病。事实上,他甚至可能会患上更可怕、更迫切的疾病,让我完全措手不及。所以我们该怎么办呢?

说到底,这世上不是仅仅有着那些比慢性病更可怕的事值得我们恐惧,而是有比身体健康更好的应许值得我们期待。在马可福音2:5-12里,耶稣饶恕了一个被朋友放在祂面前的瘫子的罪。众人很困惑,等待着耶稣医治他的腿。

身为父母,我也犯过同样的错误。我常常忽视儿子对耶稣的信心和被祂赦免等永恒里真实的需求,仅仅在意他暂时性的健康安好。

我会继续祷告我的孩子永远不会遗传我的糖尿病,但我可以安心地知道,我们在永恒里的身体将是强大且不朽的(林前15:42-43)。我安息于这个事实:身体上的痛苦是暂时的——但认识罪、认真对待罪并将儿子引向耶稣的宽恕,会对他产生永恒的影响。

就像我为孩子的健康祷告那样,我最迫切的渴望是让我的儿子认识主、认识他自己的罪,并被基督挪去他罪的重担。如果他能从我这里“遗传”到什么,我希望是对恩典的理解。

安娜・泰勒(Anna Taylor)是一位母亲、生物医学工程师和作家。她在临床试验方面的经验,加上科学与宗教学的硕士学位,帮助她将圣经与科学、苦难和怀疑论相协调。

翻译:Yiting Tsa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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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0位无神论者信主,研究者归纳出几个原因

珍娜·哈蒙(Jana Harmon)详细描绘了怀疑论者走向信仰的原因。

Christianity Today July 10, 2023
Illustration by Mallory Rentsch / Source Images: Getty

每当听到曾经的无神论者将生命献给基督时,基督徒都会欢欣无比。但我们经常只看到最后的结果。除非我们本身认识这位怀疑论者,我们很少能清楚知道是什么原因让他们最终愿意对信仰开放。在《无神论者找到上帝:当代西方归信基督教的奇恩故事》一书里,C.S. Lewis机构的教学研究员和Side B Stories播客主持人珍娜·哈蒙(Jana Harmon)呈现了她与50名归信基督的前无神论者访谈的结果。 《世界观公报》的编辑克里斯多佛·里斯(Christopher Reese)采访哈蒙,谈论她的研究结果以及此结果能为我们向怀疑论者分享福音有什么样的启发。

Atheists Finding God: Unlikely Stories of Conversions to Christianity in the Contemporary West

你采访过的无神论者在认信基督前,普遍持有的信仰是什么?

一般而言,他们透过一个比较负面的视角来看待基督信仰和基督徒。由于他们未曾接触过基督信仰真实的形式,许多人经由不友好的、有距离感的文化视角形成他们对基督教的看法,导致一种过度简化的荒唐刻板印象。或者,对于那些与宗教或宗教人士有些接触经验的人来说,他们发现基督教思想有所缺乏或没有吸引力。信仰常常被人描绘为迷信、幻想和教育程度低的结果,与科学、现代思维及生活方式无法相容。基督徒则常常被视为没有宽容性、偏执、爱论断人和虚伪的人。

有趣的是,这些前无神论者中几乎没有多少人有特别足够的理由来支持自己的无神论观点。他们似乎更清楚知道自己不相信什么,而不是更清楚知道自己相信什么。许多人能轻易地将上帝和信仰拒之门外,但未曾仔细分析自己究竟在拒绝或相信什么。他们仅仅根据自己在周围文化里听到的,或受人尊敬的权威人士的一些说法就形成某种观点。

对许多前无神论者而言,艰辛的人生经历让他们相信不可能有一个美善的、与人同在的、或大能的上帝存在。其他人则对信仰内容、圣经、科学和信仰间的不可调和性、对“糟糕的”宗教和宗教人士以及对基督教在道德上的各种主张持有可以理解的异议。

在研究这些怀疑论者重新考虑基督教的过程中,你是否发现任何模式?

在我访谈的前无神论者里,有接近三分之二的人认为他们永远不会放弃无神论者的身份和观点。他们并不积极地寻求上帝,也对关于灵性的对话不感兴趣。那么,是什么突破了他们心中抵触的墙呢?一般而言,除非有什么原因造成了现状的崩坏,人们对于质疑自己的观点会感到不舒服。而在这些案例中,通常有一些催化剂,造成某种形式对现状的不满,导致他们质疑自己的无神论信念,或者开始更仔细地认识基督教。

我们都希望能理解这个世界,并对自己的人生感到满足。对生活的不满足会使我们重新思考自己的世界观,并去寻找现有的世界观所能提供的之外的东西。当一个人开始寻找对他周围的世界或他的人生更好的理解方式时,内心的不安会逐渐增长。

你采访的对象在接受基督教信仰后面临的挑战有哪些?

西方文化普遍存在对基督徒不利的文化刻板印象。在这种背景下,信基督教要付出巨大的社会代价。有将近三分之一的受访者报告自己在朋友和家人间收到负面的反应或被拒绝。他们发现自己找到的新信仰在社会上被人以成见看待,带来尴尬感以及人际关系上的疏远。

一位前无神论者回忆到,“说实话,我们失去了很多朋友。即使在一开始时,我们在信仰上持有更自由派的神学观点,某种程度而言,这个时期的我们在各种议题上的想法与无神论者更接近,而不是基督教。但只要提及‘我们这礼拜天要去教会’或‘耶稣是上帝’就已足够让很多人仇视我们,甚至不会再和我们说话了。这真的很不容易。”即便如此,他在基督里新发现的喜乐和平安仍支撑着他的信心。

是否有一个你认为特别令人惊讶或感动的改信基督的故事?

每个改变信仰的故事都很令人惊讶和感动。不过,对我而言,最印象深刻的是那些在看似不可能的情境下寻见信仰的故事。

以杰弗瑞为例。他在童年时期遭遇火灾并失去了两个兄弟后,成为了一名无神论者。他心里深深的痛苦造成了他对上帝尖锐的仇恨,以及他自己生活的不稳定性。在接下来的20年里,他发展出强而有力的论据来支撑他在情感上对信仰强烈的抗拒。当他的妻子意外地成为一位基督徒时,他对上帝的愤怒只变得更加强烈。

一天晚上,他的妻子打来电话,请他到带领她信主的基督徒朋友家里接她。杰弗瑞以为与基督徒接触会引发一场尖锐的交流,却意外地受到大家的热情款待。在感受到被珍视的同时,他一次又一次地被大家充满意义的对话吸引。随着时间推移,他内心抵抗的墙开始软化,友情和信任逐渐建立起来,他与知识相关的问题也得到解答。最终,他失去了对上帝的抵抗,找到了他长久以来渴望的平安和喜乐。

谈到与怀疑论者分享福音时,我们可以从你的研究里学习到什么经验?

就许多方面而言,和怀疑论者分享福音与和任何不认识基督的人分享福音是相似的。首先要认识到的是,每个人都是独一无二的。仅仅因为一个人称自己为无神论者,并不意味着我们可以准确的推测他是什么样的人,或他相信什么。信仰总是在我们自己的人生故事背景下慢慢形成及确立的。因此,最重要的是,要花时间倾听每个人的观点,听听他们相信什么,以及他们为什么如此相信。这不仅能使你尊重他们“这个人”以及他们的想法,还能帮助我们发掘经常潜伏在表面理性反对意见下更深层的问题。这为我们提供一条途径,让我们能更真实的认识他人。

参与在怀疑者的生活里也很重要。你的生活为真正的基督信仰提供了一个具体的示范,成为与他们负面刻板印象所认定的相反的活例。参与在某人的生活里也让你有机会在他们开始对基督教持开放态度时,与他们对话。

在同样的思路上,请记住,要让一个人认真考虑上帝或信仰,可能会需要很长的时间才能成形。这需要一个前无神论者所说的“人际关系上的耐心”。在等待的期间,我们应做好该有的准备,才能在适当的时机好好的回应他们,如同使徒彼得所说(彼前1:13)。我们需要在思想上准备好能认真回答大而困难的问题,这样,当机会来临或面对反对的意见时,我们才有充足的准备,以深思熟虑的回应进行有效的交流。

最后,我们需要不断为那些离基督还很远的人祷告。只有透过圣灵的爱的工作,人的心灵、思想和生活才可能被改变。我们参与上帝已经在做的工作,完全依靠祂使用我们来让福音充满吸引力。

你希望读这本书的无神论者能从中学到什么?

我写这本书是为了真实地观察无神论者是“如何”以及“为何”接受无神论,以及为什么会变得愿意改变、相信基督教。我希望任何读这本书的无神论者都能认识到,为什么有些聪明的、受过良好教育的无神论者会相信基督信仰能为真实世界提供合理且有意义的解释。更重要的是,我希望他们能认真考虑基督教的信仰内容,思考信仰对他们的意义,并被本书里纪录的天翻地覆的人生变化故事所激励。

翻译:Harry Chou / 校编:Yiting Tsa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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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传福音”是基督徒在职场上的首要任务吗?

在洛桑运动的全球职场论坛上,专家们对此问题发表不同看法。

Christianity Today July 10, 2023
Hero Images / Getty Images

本周(原文刊登于2019年),洛桑运动聚集了来自109个国家的700多名基督徒领袖在马尼拉参加全球职场论坛(GWF, Global Workplace Forum)。在众多的讨论题目中,有一题是关于在职场上的基督徒应该把“传福音”排在什么样的优先顺序。

以下为各国领袖对于“职场事工的主要任务是传福音吗?”的回应(回答范围涵盖“是”及“不是”):

Gea Gort,宣教学家和《BAM全球运动》一书的作者(来自荷兰):

是的,没错!因为每个基督徒都继承了我们主耶稣基督的“DNA”,都有一个使命,就是在基督里,并借着基督,使世人回到神原本的创造目的。这是我们的好消息,也是我们所传讲的——与基督和解并恢复人们的生命、我们身处的社群、制度和思维方式。如果我们在工作领域的各个层面都能有意识地、认真地寻求神的启示,我们便可以实践这一点。我一次又一次地在我的研究领域——商场即是使命的禾场——见证这一点。当我们在我们的态度、商业文化和工作行为里呈现我们想传讲的信息时,我们的信息——无论是有声还是无声的——都会变得强大且有说服力。我们用自己的生命讲述福音的故事。让我们提醒自己:在我们传福音的努力中,我们并不孤单。上帝渴望在我们的工作时段,在交易场上,在我们的办公室里作工,让人们认识祂,因为万事皆属于祂。

Joseph Vijayam,Olive Technology和洛桑Catalyst for Technology的首席执行长(美国/印度):

职场事工与透过我们的言语和行为来分享福音有关——这是传福音最直接的意思——但它也与过着一种能见证福音果实的人生有关。换句话说,职场事工既是有意识地传福音,包含“做(doing)”的部分,同时也是非刻意地生活着,也就是我们的“存在本身(being)”。我们的存在和行为都指向基督和祂的福音。如果是这样的话,是的,职场事工等同于在职场上“传福音”,虽然并不总是非常刻意的去做,但传福音绝对不仅限于“拼命说服人相信救恩”此种狭隘定义。职场传道人在任何时候都是福音的使者。若根据这个定义,职员他/她的首要任务是传福音没错。

法兰西斯·徐(Francis Tsui),投资公司总裁、洛桑财富创造及整体转型咨询委员会委员(香港):

耶稣教导我们祷告:“愿祢的国降临,愿祢的旨意行在地上,如同行在天上。”所以,无论身在何处,所有基督徒都应听从这一呼召。在职场上,基督徒的目标和呼召是活出“道成肉身的耶稣与我同在”的生命样式。耶稣引用《以赛亚书》呼召我们把好消息带给穷人、被掳的、瞎眼的和受欺压的人(路加福音4:18-19)。同样的,我们也应该在职场向人们宣布好消息。传讲好消息的目的是要把耶稣的同在(透过我们的生命样式、行为)带给处在任何境遇里的人们,让人们在他们的境遇里遇见耶稣,经历到祂的怜悯、爱和重要性。当我们如此做时,“传福音”就会发生。传福音不仅仅是背诵福音内容、呼吁人们相信耶稣,或带来属灵的转变。在职场上,身为基督徒的我们应该帮助人们遇见耶稣,让耶稣亲自感动他们的生命,并让他们看到我们与耶稣和好的关系为我们的新生命带来实际且全人性的祝福。这比我们对传福音的传统理解更有活力和影响力。

Timothy Liu,健保业主管,洛桑职场促进事工,全球环境基金会主席(来自新加坡):

职场事工与传福音有关——但还有更多可以做的事。如果职场仅仅是个传福音的平台,我们就大错特错了。或许我们可以反过来说,如果我们把职场事工做得对且好,那么传福音会是个自然的副产品。 2004年在芭堤雅举行的洛桑会议上,市场事工小组定义了“三个使命”:文化使命,爱的使命,和福音使命(见洛桑论文第40期)。这三者是分不开的一个整体,是我们从三位一体的神那里得到的启发。如果我们过分强调其中一者,我们实质上是在传一个失衡的福音。在后现代的世界里,福音不仅可以被听到,还可以被看到、被感觉到、被经历到。我们需要更深地理解,基督不仅仅为世人而死,也为着天父所有的创造而死,这创造因着亚当和夏娃的悖逆而被破坏。上帝爱整个“宇宙”。因此,基督的救赎需要拯救并恢复所有创造物,祂是第二个亚当。基督透过世上的基督徒的日常工作,不仅恢复了上帝的创造,也修复了这个世界里所有错误和破碎之处——并期盼着圣城降临那日带来全面性的修复,包括属灵的及物质的存在。复活的基督进一步证明这种修复既有肉身的又有属灵的层面。因此,我们日常修复及转化身边事物的努力,是对终极修复的事实及基督的再来的盼望及期待。

Kina Robertshaw,GWF讲员(来自英国):

这完全取决于每个人对“传福音”的定义。我对传福音的理解是用言语和行动分享耶稣的好消息。我们透过自己的言语和行动向他人作见证。这两者必须是一致的。若我们自己不是耶稣忠心的跟随者,我们无法让别人成为耶稣忠心的跟随者。在我的研究中,我采访了英国50位基督徒企业家,当他们被问及是否相信自己的工作能为神的国度做出贡献时,我得到四种不同的答案。他们的回答皆是肯定的,但他们认为自己用不同的方法为神的国贡献:第一种回答是“透过提供优秀的产品或服务”从而让世界变得更美好;第二种则是将基督教的价值观和高标准的商业道德融入公司的文化里;第三种则是公开地向在职场上遇到的人分享信仰;第四种则是透过慨地捐款支持慈善机构和基督教事工。虽然第三组人显然是最“直接”传福音派的类型,但其他人的回答对于证实我们研究的论点也很重要。我们的话语非常重要,但它们需要我们透过行动来支持;只有如此,传福音才会成为职场事工的优先事项。

威利·科迪奥加(Willy Kotiuga),曾在25个国家宣教,Bakke Graduate University董事会主席,GWF专案团队主席(来自加拿大):

人们是因着感受到基督的爱而来到祂面前,而不是因为被人说教!我们是试图说服人们与神“签”合约以获得进入天堂的门票,还是在他们开始与永生的神展开充满活力的盟约关系时与他们同行?神呼召我们带领万民成为祂的“门徒”,而不是成为“基督徒”。我们是否过度拘泥于“传福音”的方法,而不投身于创造一个有利于人们“遇见神”的工作环境?当我开始每天祷告:“神啊,帮助我带领我今天遇到的每个人与耶稣的距离更近一步”时, 我背负着的那个必须“去传福音”的重担就被卸下了。信仰之旅不是单一一次的事件而已。如果传福音仅仅只是宣扬神的话语,那它永远不应该是职场事工的最高优先顺序。但是,如果传福音包括松土的过程、影响公司的策略,预备人们的心在神真实的爱里发现祂的恩典——那么,它就应该是职场事工的优先事项。然而,若根据我们现今对“传”福音的狭隘理解,它并不是一个优先事项。

Wendy Simpson,温吉奥集团主席(来自澳洲):

身为一名商人,我渴望见到那么一天,地方教会能视装备及差遣工人为教会的呼召,并推动职场事工为地方教会的重要事工。所谓的“职场事工的优先事项”必须是教会首先培训出能在地方教会里推动职场事工的人。如果全球教会没有教导基督徒“如何将信仰融入占据他们日常生活时间最多的工作时段”,教会怎能期望自己能完成大使命,带领出愿意24小时/一周七天跟随耶稣的门徒呢?在职场的人们渴望在他们的日常工作中发现神对他们人生的目的。我相信,当地方教会教导人们如何将默想、祷告、禁食、简朴、悔改、敬拜和欢庆等属灵操练融入他们的工作生活里时,这个世界将会看到一个有吸引力的正统基督教。如果仅仅创造出会在“周日上教会”的基督徒的话,那我们完全不需要做什么职场事工。反之,如果带领出愿意一生跟随基督的门徒是教会的使命,那我们就迫切需要教会的职场事工。

Jerry White,导航会(The Navigators)国际名誉主席、美国空军退役少将(来自美国):

对于这个值得深思的问题,我的回答是坚决的“不”。职场事工比传福音更广泛得多。它肯定了工作和工人的神圣和尊严。传福音是在职场上真实活出基督生命的自然结果——当基督的同在及目的充满着基督徒时。我们透过我们的职业道德和工作态度展现基督的同在。因为神是作工的神,我们透过工作在我们所处的地方供应我们的家庭和邻舍,以此来实践祂的命令(创世记2:15)。神呼召我们进入职场。祂使我们有能力及有优秀的工作表现,让我们在使用祂所赐的技能时感到快乐。职场不仅仅是我们传福音和作门徒的平台。确切的说,它是神对基督徒和非基督徒的伟大计划的一部份。在生活、职场和邻里环境中,我们带着基督的爱和盼望与人交往,吸引我们的同事来发现那位赋予生命真正意义的主宰。传福音会发生吗?肯定会。在职场上,我们随时准备好向人说明“我们心中盼望的根据(彼前3:15)”。因此,我们的首要任务是荣耀神,让人们在我们身上看到耶稣。无论是在国外宣教还是在自己家乡,基督徒手里的工都映射着基督的光,成为引向福音的自然途径。

翻译:江山 / 校编:Yiting Tsa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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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ooks

关爱台湾客家人三十多年的美国“媒婆”

美国女宣教士尊重客家文化、注重信仰处境化,以极大的爱心在台湾乡下传扬福音。

Christianity Today July 10, 2023
Courtesy of Brenda Carter / Edits by CT

在台湾苗栗乡下,有一个叫做“三义”的小镇,是客家人聚居的地方。在三义住着一位相貌明显与当地人不一样的外国人,她在客庄定居了30多年,这里早已成为她的家,她也融入这里,成为台湾乡下的一道风景。当人问她是否来台湾“传教”时,她回答:“我不是来‘传教’,我是来当‘媒婆’。媒婆的工作是介绍两个人,给他们机会互相认识,建立关系,但不能勉强他们。我来让人有机会认识创造及爱他们的神,与神建立美好的关系。”

挚爱客家

她叫葛欣如(Brenda Carter),来自美国弗罗里达。她回忆说她刚到台湾时,为了学中文,住在一位客家人基督徒朋友家。朋友的妈妈抚养8个孩子长大,是典型性格刚强的客家人,虽然女儿信主,但她多年坚持拜拜的传统,女儿也从未在谈到信仰时使用客语。一次葛欣如以英语暗示这位朋友以客语带妈妈祷告,妈妈祷告完惊讶感动到流泪,问:“你们的上帝也听得懂客家话?”这让葛欣如体会到语言的重要,但她说到如今仍然很惭愧没把客语学得更好。

很多客庄教会现在都不讲客语了。聚会用客语有些难处,包含牧者不一定会讲客语,会友不都听得懂客语,等等。虽然有难处,但葛欣如觉得,特别是在乡下,如果不使用客语,尽管可能比较会吸引非客家人,却没有帮助到当地的客家人——他们很可能会把基督教信仰当作非客家人的信仰。

葛欣如早期多年坚持三义崇真堂主日崇拜时必须将华语翻译成客语,但年轻的客家人都讲华语,连长辈几乎都能流利使用华语,客语翻译慢慢就无以为继了。“其实很多长辈心里的语言还是客语,我觉得有点可惜,”她说。25年前,有一位70岁的客家邻居是她传福音的对象,某个主日难得自己进到教会,结果那一堂刚好没有客语翻译,他一听到讲华语,转头就要走。葛欣如赶紧挽留他,他说:“我还以为你们是客家教会。”

葛欣如回美述职时,会以“东方的犹太人”来向美国人介绍客家人。她说,美国人对犹太人有一些既定的看法,和客家人非常类似,“就像硬币两面,好或不好是一体两面。”譬如节俭是美德,小气却不好;硬颈可以是择善固执,也可以是顽固、倔强。她还介绍客家妇女有“三大”──女人脚很大,因为要下田工作,让男人考取功名,所以不能裹小脚;口袋大,因为很节省;手帕大,因为生活很艰苦,常常要擦汗水和眼泪。“客家族群就像他们的土楼,为了保护自己,对外窗口很少,外人很难打进去。但与其说客家是福音的硬土,不如说他们是被忽略的一群人。”

1986年,葛欣如初次到台湾,在台北基督书院教两年书后,回美国募款一年,1989年底回台,“我决定继续当‘媒婆’,介绍台湾人与上帝建立关系。”起初她在师大国语中心学华语,常和客家朋友坐野鸡车或开一辆破车一个礼拜南下两趟,以英文班和当地人建立关系,也协助刚成立的三义福音中心。来来回回持续一年半后,她确定以客庄为禾场,于1991年与客家朋友一起搬到三义,协助那里的一对宣教师士夫妇。1993年,以客家宣教为异象成立的跨教派“崇真堂”改名为“三义崇真堂”,葛欣如加入其中成为主要同工之一。

葛欣如坦言,外国宣教士比较容易适应基督书院的环境,所以那里比较不缺外国人服事。但她看到的是三义的需要,这里有许多人从来不知道耶稣、没有读过圣经。虽然耳闻客庄是福音硬土、客家人硬颈,但她认为父亲也说她从小很顽固,所以也许神就是要把她放在这个地方。接触客庄后她也觉得一切都很好,“神非常自然地把我的心转到三义。”

谦卑服事

三义自日治时期即以木雕闻名,但在地木雕70%和民间宗教有关系。事关生计,加上客家人很难放弃祭祖传统,传福音碰到很大的困难。葛欣如说,许多人接触福音后觉得很棒,但因为要付的代价太大,考虑到要面对的压力之后就退缩了。

无论环境如何,葛欣如都努力做撒种的工作。她幼时其实颇内向,在5个兄弟姊妹中,常常安静到让人忘了她的存在。但宣教让她无时无刻想着如何和人建立关系、传福音,开始变得爱说话,和谁都能聊。

2012年从加拿大返台落脚三义的陶艺家吴菊是崇真堂核心同工,参加葛欣如的读经小组好几年,她认为葛欣如最大的恩赐莫过于高度亲和力,“她总是让人一见如故,非常有魅力,三义的老人一半以上都认识她。”

然而,同工之间看法不同在所难免,和在地同工的磨合成了一门不容易的功课,让她学习如何定睛在神身上。二十年前,她一度因为各方压力接踵而至,感到极度痛苦,正当她很想离开三义,神在一次聚会中,藉著取自以赛亚书53章的诗歌歌词让她专注于主耶稣,思想耶稣的榜样:“因祂受的刑罚我们得平安,因祂受的鞭伤我们得医治。”她想到耶稣来到世上,没有得到他配得的荣耀,该有的尊敬与顺从,反而被羞辱、误会和辱骂!耶稣可以不来,他来不是为了从人们身上得到什么,而是单单为了人们的需要:“那一刻,好像耶稣在邀请我说:妳愿不愿意单单因为这些客家人的需要,回三义继续服事下去呢?即使他们继续不尊重、不感谢妳,但单单为了三义的需要,妳愿意吗?”

当与同工起冲突时,她一开始只看到她的“对”与他们的“错”。直到神终于攻破她自以为是的心,让她看到即便她是对的,若缺乏爱,看不到圣灵的果子,她在神的面前还是错。她深深省察自己:“我发现多年来我是用肉体去努力成就属灵的事。但是基督徒百分之百是靠着耶稣为我们成就一切,当我想证明我对或为自己辩解,从而建立自己的义,就是把福音和耶稣丢掉,变成行善积功德的心态。”

圣灵不断地提醒葛欣如福音的内涵,她也不断传福音给自己,并经验到在福音的好消息里,她是安全的,可以面对真实的自己,不再防备、不再为自己辩解。尔后当她听到别人的批评,她会说:“如果你真的认识我,你会知道我比你所说的还糟糕。”因为在福音里有安全感,她能够在人前承认自己的不堪及骄傲。

曾经受苦那么多年,让她更能同理他人的挣扎,当她为许多台湾的牧者上课时,总会先问他们:“你会用安息、轻省、容易来形容自己的事奉吗?”如果得到的答案是否定的,她会提醒他们耶稣说:“劳苦和背负重担的人哪,到我这里来吧!我将使你们得到安息。”虽然有担子、有轭,但它们是轻省 的,是容易的!耶稣不会骗人,为什么人没经验到这种生活呢?“因为我们没有专心向神,我们想避免或脱离患难,但很多磨我们的事,就是在塑造我们,让我们越来越像耶稣。”

在地情深

1999年九二一大地震第二天,葛欣如必须参加四年一度的亚洲区宣教士会议,于是飞去泰国。回来后才知道别人以为她被吓跑了,她却觉得那几天不在台湾很痛苦,因为家和家人有难,很多人联络不到,不在他们身边让她很难受。

葛欣如早期开英文班与居民建立关系,所得学费一毛钱也没放进自己的口袋,而是成立一笔基金供应教会的不时之需,曾有几年是用来支付干事的薪水,也用来做宣教事工。“葛老师扮演母亲的角色,带着孩子们成长,教会多年来跌跌撞撞,持守实在不容易。”崇真堂客家人前传道杨于民肯定她的努力、认真,也认为这是她能招聚很多人进教会的原因。

自2004年开始,崇真堂聘请本地传道人,葛欣如适时放手,给传道人成长空间,以三义为据点开展事工方向。客家神学院于2000年成立后,她有机会便教课,也参与建校小组;鼓励及陪伴国外的客家宣教师,帮忙培训该地同工;寒暑假也参与客家福音协会的 “新世代短宣福音队”到各地客庄短宣,鼓励年轻人走出去。

葛欣如在宣教中特别重视信仰与客家文化的关系。慎终追远原本就是华人的传统,客家人尤其重视祖先。在台湾乡下地方,由于家人不一定是基督徒,所以丧礼要特别谨慎,否则是不好的见证,“不是要花很多钱,但是一定要有尊严。”她曾听乡下的长辈说基督教的丧礼“简简单单草草办完就走了,没有尊重长辈”,她也颇有同感。

为了尽可能让未信者听到福音,三义崇真堂使用“追思三礼”做福音桥梁已有20多年,不仅诗歌改用客家调诗歌,也按传统在丧家门口搭棚子,让人毋需进教会就可以听到福音,并邀请家族的权威人士参与。

此外乡下的传统是看日子出殡,日子到之前将冷藏棺材停放在客厅,葛欣如就会利用那一、两个礼拜的时间陪伴家属,而且以前守灵的时候不准睡觉,她常常故意晚上12点到丧家陪着守灵,她笑说:“那是探访、传福音最好的时刻,因为别人不敢来。”但家人难得都在,可以带着他们彼此分享。

此外,葛欣如也推崇清明节的时候使用“三礼”──倒水礼、献花礼、点烛礼来缅怀祖先,也尊崇上帝。虽然有基督徒反对,觉得太看重本土传统,但她认为“用这样的仪式让人感受到庄严,也没有违背圣经,非基督徒也愿意参与,然后基督徒就有机会传福音。”

身为宣教士,葛欣如深谙“白白恩典、白白舍去”的道理,非常慷慨好客,车子、房子随人用,车上还贴心地放著储存上千元的悠游卡,方便使用的人可以扣停车费。常有短宣队借住她家,所以她家里有足堪十几人使用的床垫、毛巾及棉被,即使她不在家,也开放给有需要的人。她的家被戯称为“葛氏民宿”,在三义有口皆碑。

旅居客乡三十二年,葛欣如用生命见证了她对客家人的爱,也见证了耶稣的爱——她之所以能够如此去爱,是因为耶稣先爱了她。

方雅惠是《台湾教会公报》编辑

本文是根据《台湾教会公报》的一篇报导改写,感谢台湾教会公报允准刊登。

你最美好的岁月仍在前头

神需要的工人是“愿意的人”,而非仅仅是“年轻的人”

Christianity Today July 2, 2023
Resolution Productions / Getty Images

我已经不再是25岁、45岁、甚至65岁了。但上帝毫不在意我的年纪。就拿今天星期一来说,我的电话整天响个不停,我的e-mail信箱充满新的邮件,我的工作量丝毫没有减少。正如圣经所说,庄稼已经成熟,上帝不断有新的工作让我做。对于步入老年生活,我最大的惊喜是──上帝并不在意我们的年纪,祂需要的是愿意做事的工人。我在老年生活里遇到的最大的问题,不是我是否应该把头发染黑、我的大腿肌肉是否松弛,或者我要不要打肉毒杆菌。相反的,我只问自己:我是否仍愿为神工作,直到最后一刻?

我从来不会纠结于人生的各种阶段及年龄的增长,因为我一直都在工作。无论我们几岁或处在什么样的人生阶段,无论我们的呼召或肤色是什么,“工作”都是件有趣且神圣的事。我曾经以为每个人“最美好的年岁”是依据我们的恩赐及时机而定。但事实证明,我们最美好的年岁与我们神圣的目标有关——以及我们是否愿意为这个目标卖力奔跑。正如《纽约时报》最近关于一位89岁的布鲁克林艺术家的文章所说:“她长寿的秘诀是什么?‘大量工作是件好事’”

我父亲很早就教导我这一点。他没有儿子,他有着“女孩们”──我的妹妹和我。我们是他和母亲在仍有种族隔离政策的1950年代所生。在他自豪的黑人家庭里长大的我们,每天天一亮就得起床,整理床铺,收拾碗筷,扫地毯、整理浴室,还要搬石头。

是的,我们需要搬石头。这发生在60年代,公平住房法案通过之后。我勤奋的父母将我们这个“有色人种 ”家庭,从我们所热爱但狭小的内城区房子搬到郊区一间干净的新房子里。我们在郊区千篇一律的景色、光秃秃布满石头的院子展开人生新的篇章。但没有人敢说我们不属于这里。所以爸爸在一个星期六清晨叫醒了我和妹妹,让我们开始捡光所有石头。他想要尽快在前院铺上草皮,铺设一个符合“郊区标准”的完美草坪来让邻舍心服口服。于是我开始了搬石头的工作。搬了整整一天。

我当时才14岁,身材瘦弱,石头很重,但天空很蓝,阳光明媚。而这份工作──就像其他的劳力工作一样──让人感觉很好。当一天的工作结束后,我们站在夕阳投射的长影下,看着铺好草皮的院子,不由得相视而笑。爸爸说:“你做得很好。”我对他说:“谢谢爸爸,你也做得很棒!”

在父亲教会我的所有事情里,最重要的是基督和祂的十字架能满足我们的一切,第二重要的,则是“工作是美好的事。”至于年龄?一点也不重要。在我们今日这个推崇年轻的文化里,人们视年龄增长为一件可叹又没有价值的事。人们嫌恶皱纹,想把白发藏起来。

很明显的,我们的流行文化没有读过出埃及记。就在出埃及记第三章中,当摩西照顾他岳父叶忒罗的羊群,攀登在西奈山时,他已经80岁了。但上帝并不在意他的年龄。祂看着摩西,对这个寄居者说了他可能听过的最亲切的话──脱下你脚上的鞋子。这是什么意思?上帝要摩西不要再在叶忒罗的羊群上浪费时间了。不要继续在不圣洁的土地上拖着那布满尘土的鞋。相反的,“在我面前脱掉你的鞋子。”然后呢?上帝要摩西开始做正事。尽管摩西不太相信,但上帝告诉他,这样你才能改变一切。

想当然的,摩西提出他的反驳。他说他不够资格:“如果他们不相信我或不听我的话呢?”、“我是拙口笨舌说话纠缠不清的”(出4:1,10)。我们完全可以理解摩西的感受,因为他听起来就像我们大多数的人──自我怀疑、沮丧、缺乏勇气。

然而,摩西没有提出的问题也很重要。即使已经80岁了,摩西也没有问过:“如果我太老了怎么办?”他反而担心其他的事──他的口才以及带领那些难以驾驭的人的能力。他甚至恳求带上他的兄弟亚伦──同样的,83岁的亚伦也不是年轻人了。

摩西从来不把年龄放在心上。为什么我们却会为此忧心呢? ?

我们当中许多人常预设,在几年几年之后,我们终将成为“这样的人”或实现“那样的目标”。我们梦想着走下人生的舞台,在走向高尔夫球场或家里阳台的路上,说服别人“我们已经老了,无法再做更多的事了。”但圣经里几乎完全没有提过“退休”的概念(除了民数记8:24-25里的利未人祭司)。上帝似乎并不在意年龄的问题。身为岁月与时间的创造者,上帝建议我们不要倒数计时,计算着何时可以退休,而是要“数算我们的日子”,为要“得着智慧的心”(诗90:12)。

圣经里充满了在老年时期经历“美好岁月”的英雄人物。亚伯拉罕和撒拉,分别为100岁和90岁时,蒙召生下一个能承载圣约并开创国族的儿子。挪亚在600岁时建造了方舟。撒迦利亚和伊利莎白成为施洗约翰的父母时已“年纪老迈”(路加福音1:7)。女先知亚拿在圣殿里服事,直到她“很老迈”的时候,仍在寻找并等待着弥赛亚。当她终于见到弥赛亚时,她并没有脱下鞋子,安坐下来,然后退休。相反的,她更加努力地工作,向“所有盼望耶路撒冷得救赎的人”传讲这个孩子(路加福音2:36-38)。

正如慕安德烈(Andrew Murray)所说,我们的任务是避免混淆 “工作和成果”的概念。有可能很多我们“为基督做的工作,无法产出天上的葡萄树的果实”。我那勤奋的父亲明白这个道理:带着负面心态、由野心或其他自我利益所驱动的工作缺乏国度的目标与恩膏,以及国度的喜乐。

每个周日他都带我和妹妹去教会,希望我们认识这位永恒之神,若我们将所有的年岁都交给祂,祂能使用我们每个时刻成就美好神圣的事。他想让我们认识这位木匠——祂成年后依然花费数年做着劳力活——直到30岁后,祂才在加利利开始祂的事工,并改变了这个世界。祂是历史上最伟大的工人。祂了给我们一个惊人的应许:所有信靠祂的人都能行出“比这更大的事”(约翰福音14:12),这些事都会是奇迹。

当我们在搬石头时,父亲说,我们不仅能搬石头,还能挪动大山(马太福音17:20)。怎么做到呢?耶稣说:“因为我将要与父同在”(约翰福音14:12)。这个好消息意味着,圣灵将从基督那里降临到我们身上,赋予我们力量,释放我们的潜力,使我们有能力为祂的国度奔跑不停歇。

我所认识的最年长的女士,今天已经105岁了,但她仍然活跃不衰。她的见证证实了这个真理。她曾给我一个人生建议(是她给过我最好的建议):“想要有个美好又长寿的人生吗?你得好好分配自己的时间,保持忙碌。但让圣灵来做工。”

当我逐渐迈入6字头的尾巴,我的电话仍不断响起,而我怀着感恩之情接听所有来电。我持续以喜乐来回应,因为我知道,每一年的收割将会更加甜美。为什么呢?因为上帝正在我们每个人的生命里结出美好的果实。

派翠西亚·雷本(Patricia Raybon)是一位获奖作家,她的书包括《我的第一个白人朋友》(克里斯托弗奖(Christopher Award)得主)和《不可分割: 一个穆斯林女儿以及基督徒母亲,他们之间的和平相处之道》。本文摘自《神奇岁月:40位40岁以上的女性关于衰老、信仰、美丽和力量》,经授权改编: ,由莱斯利-莱兰-菲尔兹Leslie Leyland Fields编辑,克里格尔出版社Kregel Publications,2018年。 www.kregel.com

翻译:Harry Chou / 校编:Yiting Tsa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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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强迫饶恕”的危险

我们必须警醒,千万不要错误地曲解圣经教导来堵住受害者的口。

Christianity Today June 30, 2023
Illustration by Nate Sweitzer

恕是上帝救恩历史的核心,也是耶稣门徒应有的美德。然而,有些人却会利用此教导来控制和操纵别人,扭曲福音的样貌来服事自己堕落的目的。

我的一位朋友曾经历过这种情况。她度过一个地狱般的童年,被包括父亲在内的几个家庭成员虐待。没有任何人伸出援手或为她说话。成年后,她终于鼓起勇气面质施暴者。然而这些人滥用圣经,曲解神学来为自己的行为开脱,并要求她不再发声。

施暴者引用以弗所书4:32和歌罗西书3:13,强迫她必须饶恕,因为“主怎样饶恕了你们,你们也要怎样饶恕人。”他们坚称,上帝为我们承担刑罚并赦免了我们,因此她应该要“饶恕并忘掉”,不去向警方报告他们的罪行。在最初“饶恕了”家暴她的人后,我朋友便与家人保持距离。但当她这么做时,他们却说她的行为是不饶恕且充满苦毒,这加剧了她的道德冲突感。

我朋友不是唯一一个案例。在各个基督教宗派里,我们一次又一次地听到“饶恕”的概念被用来为施暴者平反 ,以及堵住受害者的嘴。一旦这种“强迫性的饶恕”发生,似乎就不可能收回了,这也是为什么施暴者会利用饶恕来堵住受害者的口。

那么,我们该如何让“饶恕”不再成为一种武器呢?我认为教会至少有四种方法,可以破解施暴者的假饶恕武器,同时又持守真正的饶恕在基督信仰里的核心位置。

首先,教会可以帮助幸存者们增加他们的自主感(sense of agency)和自我价值感。自1980年代以来,赫曼(Judith Herman)和范德寇(Bessel van der Kolk)等研究人员已证实 ,儿童时期经历性侵会严重破坏受害者的自尊和独立意识。如果一个人的自主感和自我价值感没有得到实质性的恢复(这个过程往往需要数年甚至数十年在爱中被人支持、辅导和内心的努力),“饶恕”的行为往往无法是出于自主意识的控制,并会延续性侵害的影响力。

只有当受害者开始真实医治的过程,重新获得自我价值感,并独立于犯罪者的影响范围外,这样的饶恕才是上帝所乐见的。正如哲学家沃尔特斯托夫(Nicholas Wolterstorff)所,“表达饶恕”是在向犯罪者传递这样的信息:“你对我做了错误的事,你不公义的侵犯了我的权利。”对犯罪者及其罪行表达适当的愤怒,意味着受害者尚且保有其自我价值感,这种方式非但不违背饶恕的概念,反而是饶恕的一部分。

第二,我们必须明白,饶恕并不意味著作恶者不需负任何责任或不用受到惩罚。公义的行为本身展现了圣经所教导的“对邻舍的爱”。饶恕是爱的一部分,是律法的实现,是上帝透过基督和圣灵的力量赐给我们的(罗马书13:8,马太福音22:34-40)。

保罗在罗马书的爱的篇章一开头便劝勉读者们当以善胜恶(12:21),不可自己寻求报复,而要“听凭主怒”(第19节)。对保罗来说,爱仇敌包括放下复仇的想法。然而,非常重要的是,这句话并不意味着放弃对他人行为的问责。

在罗马书13:4里,保罗形容政府是上帝的仆人,负责对作恶者施行惩罚。虐待儿童既是一种罪,也违反了法律(crime),是一个社会性问题。既然违反了法律,政府就需要让犯罪者付上代价,因为政府是人民的化身及上帝的仆人。换句话说,“听凭主怒”和“要求身为上帝仆人的政府施行惩罚”是完全一致的。

事实上,报案举发性侵/性骚扰是一种爱的行为。对受害者来说,报案意味着受害者在上帝眼里是珍贵的,并宣告性侵是不公义的行为。因此,报案能纠正性侵事件里权势上的不平衡。一个公正的判决能驳回费尔波特(Daniel Philpott)所称的“作恶者不公义的永久性胜利”(the standing victory of the wrongdoer’s injustice)。透过谴责性侵犯的行为,整个社会为受害者平反,一同证明加害者才是做错事的那一方。

报案也是一种对更广泛的群体的爱的行为,因为它可以防止施暴者继续伤害别人。报案也可以是对施暴者的爱的行为,因为它让施暴者为自己的行为负责,并引导他或她悔改。

第三,当我们能正确的理解“和好(reconciliation)”的意义时,也能减少滥用这个概念的可能性。施暴者往往会强调和好的必要,使受害者的良心受到谴责,迫使他或她不敢出声。面对不公义的行为,最正确的回应不是和好,而是悔改。

真正的和好要求施暴者完全承认其暴行里的罪恶,以及所造成的伤害,并对自己的罪行展现出积极的悔改、赔偿受害者。这些行动并不会阻碍两人和好,反而应是和好的前提。如果施暴者拒绝面对自己的恶行,这证明他们尚未完全承认受害者的人格尊严、自己犯下的恶行,以及造成的痛苦。

我们与上帝的关系也是类似这样。只有当我们承认对上帝所做的恶、积极悔改,并将生命交托于基督为我们赔偿时,我们的生命才能蓬勃发展(箴言 28:13)。

唯有透过悔改,我们才能经历上帝的赦免,并预备我们的心去等待——当我们的罪(无论是过去、现在和未来的罪)再也无法使我们与上帝的关系隔绝的那天。那些试图强迫受害者饶恕的人,不仅对受害者进行了二次伤害,还操纵了圣经,违背基督的教导,并逃避去做他们真正应该做的事:负责任、悔改及赔偿。

最后,一个真正悔改的施暴者会认识到,“饶恕”是他不配得的礼物,必须由受害者在自由的状态下给出。施暴者无权“要求”上帝或上帝以祂的形象所造的人饶恕自己。这种要求是种胁迫。

但上帝从不会胁迫软弱的人。相反的,祂承诺会保护他们、医治他们,并邀请他们进入祂丰盛的国度(诗篇37:27-29)。教会必须为祂的福音作见证,使饶恕不再被用来遮掩罪恶、阻止受害者发声。

德弗里斯(Wilco de Vries)是荷兰坎彭乌得勒支神学大学(Theological University of Utrecht Kampen)的助理教授,也是杜克大学神学院的研究员。本文改编自德弗里斯在哈佛大学的演讲 :“信仰与繁荣研讨会:如何预防儿童受虐并医治受虐儿童”(Symposium on Faith and Flourishing: Preventing and Healing Child Abuse)。 Speaking Out是《今日基督教》的特邀专栏。

翻译:思慕 / 校编:Yiting Tsa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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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如何”留在教会和“为何”留在教会一样重要

曾受到属灵虐待的幸存者,重新加入新教会时仍需治疗自己的伤口。

Christianity Today June 29, 2023
Denys Amaro / Unsplash

今日,人们因着各种不同的理由离开教会——从教会领袖的属灵虐待或甚至性侵、教会的分裂、律法主义,到过度政治化。根据最近一项巴纳调查发现,对多数基督徒而言,令他们质疑自己信仰的两个主要原因为过去曾在宗教机构有着负面的经历,以及宗教人士虚伪的行为。

但是,并不是所有曾在信仰群体里受伤的人都会选择完全离开教会或基督信仰。有些人仍然留在曾经伤害他们的教会里,往往出于珍惜原本有的关系或因着对教会的忠诚而留下。其他人则试图重新开始,在新的教会宗派或传统中重新出发。

无论是哪ㄧ种选择,曾经的伤口都不会消失。事实上,将新的教会经验叠在旧的伤口上可能会加剧那些人的痛苦。教会今日的座位上充满带着伤疤的人——有些甚至还渗着血——因着来自教会的伤害。我们经常讨论“人们为什么应该留在教会”,但有时,这是个错误的问题。相反的,我认为我们需要更多地讨论我们是“如何”留在教会。

身为曾经被教会伤害的幸存者,我不得不为自己回答这个问题。我如今参与在一间新的教会里,但在受到伤害后努力不脱离地方教会的旅程并不容易。

我也向那些曾被基督里的弟兄姐妹伤害的人学习如何应对与地方教会的关系。我发现,那些受到伤害仍选择连结于地方教会(即使换了一间)的人,在信任、宽恕和属灵洞见上有着智慧的见解——这些见解不仅对受伤的人很珍贵,对整个基督的肢体也极为珍贵。

明确辨认你所受到的教会伤害的具体内容

在面对教会伤害时,知道自己并不孤单,并且其他人也有类似的经历,是很有帮助的。但同样重要的是,要辨识自己创伤的来源,并将其与整个教会里其他伤害的叙事分开来看。

瑞秋·贝克(Rachel Baker)是一位牧师的妻子。她如此描述自己经历前教会的痛苦后的反思过程:“为了开始愈合和宽恕的过程,我必须找出造成伤害的是‘谁’。一旦我能辨认是‘谁’真正伤害了我,我就能将他/们与整个教会区分开来。突然间,我认识到我经历的不是‘教会的伤害’,而是‘关系间的’伤害。”

辨别这些差异的不同非常有帮助。与一个教会成员关系的破裂可能会留下深深的伤痕,并扩散至和其他会友的友情。这种伤害可能是ㄧ位在属灵层面上滥权的领袖所造成的更大伤害关系的一部分,也可能仅限于两个会友之间的纷争。这也是为什么确定伤害的来源和其范围很重要

但对许多人来说,要精准的定位伤害是不可能的事。因为,虽然并非每一次在教会受伤的经历都会导致宗教创伤,但道德伤害和属灵滥权虐待重复发生的比例远比两人间关系的破裂更普遍。

一位女士告诉我,她曾见过许多男性领袖滥用权力、说谎和隐藏自己不道德行为的情况。如今,她努力保持自己的心胸开阔,对抗愤世嫉俗和退缩隐藏起来的冲动。她认为,寻求一位有执照的专业咨商师的帮忙,对于她维持连结于教会很有帮助。她说:“我哭了很多,承认我自己罪恶的回应方式,选择顺服而不是选择绝望。”

在一些教会圈子里,人们越来越意识到,教会及会众需要对创伤有更多的了解,以便能更好地服事曾受到属灵虐待的幸存者。

在我经历属灵虐待后的最初几年,基督教咨商及和成熟的属灵导师的谈话帮助我承认和处理我的痛苦,并开始愈合——包括学会如何应对他人错误的建议。

一些出于好意的朋友在面对我的困惑、愤怒和悲伤时,会说一些陈词滥调,例如:“你知道的,没有完美的教会!即使有,你或我一进门就会毁了她。”我读过使徒书信,我确实知道圣经里充满了不完美的教会的案例。

但ㄧ位很棒的咨商师帮助我明白,这种陈词滥调的回应是一种属灵转嫁的行为,其目的不是为了安慰我,而是为了减轻“我的痛苦为他们带来的不适感。”类似的本能反应也影响了约伯的朋友们,使他们以错误的方式回应他的苦难。

然而,要从教会造成的伤害里全面的治愈,需要我们诚实地承认我们痛苦的本质和程度——而不是试图以最快的速度从痛苦中走出来并“向前看”。

在《马斯山的兴衰》播客的特别篇中,Mike Cosper采访了基督教治疗师奥恩迪·科尔伯(Aundi Kolber),她的研究方向为属灵创伤经历对我们身体的影响,并引用了贝塞尔·范德寇医生(Bessel van der Kolk)具有影响力的著作《心灵的伤,身体会记住》。 “我们带着伤疤,我们背着曾受过的伤害。⋯⋯而在某些时刻,我相信我们的身体会说,够了,”范德寇说。 “我相信是上帝的恩典让我们身体说出这句话。”

也如同罗素·摩尔(Russell Moore)所指出,同样的事情也可能会发生在整个基督身体上:“没有被修复的事会重复发生——没有经历过改革的事物不可能迎来复兴。”

换一间教会、教派或传统

然而,对许多伤害幸存者来说,他们最终决定留在教会的主要原因是他们加入了一个不同的群体、教派或宗教传统。

属灵虐待往往会重新塑造我们的优先事项、视角和偏好。例如,如果一个幸存者被一个自恋的领袖或浮华属世的大型教会伤害过,他或她可能会寻找一间领导结构及权力均衡或较小型、更简单的教会。或者,在有众多分会的教会聚会的幸存者可能会找一间更像个家而不是企业的社区型教会。

然而,也有些人是受到那些表面上看起来像个健康的家,内部功能却失调的教会的伤害。不幸的是,仅仅有着坚实的教义教导并不会自动创造出一个健康的属灵社群。

心理咨商师杰夫·范温德伦(Jeff VanVonderen)提醒我们,新约圣经对一间健康的教会的标准,是一个“充满支持、有爱,并给人成长空间的地方。”他建议人们先观察教会成员间的互动,以此判断这是否是一个强壮的社群,还是个容易引至属灵虐待的温床。

温迪·阿尔萨普曾是位于西雅图一间已关闭的无宗派巨型教会马尔斯山(Mars Hill)教会的一员。十多年后,她搬到别州,在一间小型的教派教会里聚会。

“我如今对自己想要寻找什么样的属灵领袖有了更成熟和智慧的方向,这是我多年前没有的,”阿尔萨普说。 “我曾经迷恋于充满活力的布道和快速增长人数的教会。这些东西如今让我很紧张⋯⋯我对周日早上有着庞大制作的主日舞台不再感兴趣,而且几乎无法忍受身处其中。”

即使如此,仍有许多幸存者离开了充满属灵虐待的教会后,出于各种因素,包括COVID-19等,至今仍未找到或加入另一间教会家庭。事实上,正如迈克·摩尔(Mike Moore)所,过去这混乱的几年让许多基督徒被困在“教会炼狱,”不知道如何重新参与在教会里。

一位我认识的朋友在一间被一个自恋的牧师主宰的乡村教会待了七年后,在COVID-19爆发前不久,和丈夫一起拜访城里另一间教会。在前一间教会经历了那么多年的孤独之后,这对曾经的宣教士夫妇希望能享受到一个真实交流的温暖社群。但由于一些严重的健康因素,他们一直无法参与实体的聚会。

我问我的朋友,是什么让他们与教会保持连结并在属灵上得到滋养,她列举了几个方面。除了观看主日崇拜和与那间教会的领导团队交流外,他们也与长期的属灵朋友有着团契交流,并善用网路上的各种圣经资源和灵修材料。

她说:“我们深信,即使地方教会不一定总是信实于我们,但我们信实的与地方教会保持连结是很有力量的。我们相信,无论我们经历了什么或受了什么伤害,上帝可以在我们身上工作,以及透过我们的生命工作。这很难,很痛苦。我们也希望情况能有所不同。但我们会坚持不放弃。”

在我经历教会伤害的初期,因为出席主日崇拜对我来说是太大的负担,我透过参加社区查经班和寻求其他方式与基督的肢体一起服事上帝,来维持与基督身体的连结。我的目标不是“永远的离开教会”,而是想知道我能如何留在基督身体里。

当我在寻求神的智慧,向前迈进时,我知道我必须保护自己的心,避免对以前的教会产生怨恨,并持续饶恕的工作——这样我才不会把这些包袱带到我下一个群体里。

在教会受到伤害后,对“信任”的理解不再一样

然而,即使我们能辨识出我们的创伤,在治疗中处理它,并找到一间让我们感到舒适的新教会,留在教会里仍然会让我们这些幸存者对未来认识的教会领袖采取一种防御性姿态。

这种情感上的距离是种预警系统,为了能在教会滥权对我们造成伤害前识别出它。这种自我保护机制来自生活经验里的智慧,但它也可能成为未来建立ㄧ段新关系时的障碍。这是幸存者必须长期面对的微妙平衡。

虽然我们可能永远无法找回我们曾拥有的那种纯真的信任和美好的乐观态度,但我们可以学习掌握我们的不信任感。

多年前,一位经历过痛苦的教会伤害的前牧师告诉我,他并没有试图消除内心怀疑的声音,而是学会管理它——承认它是对潜在伤害的一种自我保护形式。当我们与心中的怀疑家一同进入教会时,我们实际上能“适当地调整”这个声音的影响力,试图忽视或压抑它反而更没有果效。意识到内心怀疑的声音的存在,反而能帮助我们保持与上帝和身边的人的连结及陪伴,而不是在情感上疏远他人。

对伤害幸存者而言,我们要记住,我们的敏感性和属灵识别力,就长远而言,实际上能服事于教会的大使命。

“勇敢的男性和女性会挺身而出,说,『这(某些行为)不是基督对教会、领袖和关系的教导。』这些人对教会领袖的标准更高。”在《今日基督教》的一次访谈里,教牧关怀专业咨询师查克·德格洛瓦特(Chuck DeGroat)指出。 “他们愿意做这件难做的事:拆除有毒的体制和关系,揭发正在伤害羊群的事实,在爱中步向盼望和真理。”

有个人告诉我,在辞去长老职务前,他有着内部的消息,知道一位腐败的牧师在财务上的不当行为和滥权。 “我再也不会只因某人有某种头衔、职称或影响力而自动的信任或尊敬他。”他如今加入一间新的教会——尽管除了周日礼拜外几乎没有参与其他活动——但他仍然对权力滥用的迹象保持高度警觉。

尽管他常常想着要悄悄离开他现在的教会,但他仍选择留下:“我知道有朝一日,我将会向教会的头(基督)负责,祂所受的苦远远超过我的痛苦。”

另一位朋友说:“我不想把我经历‘以西结书第34章的牧者’的经验当作与耶稣断绝关系的借口。”她在经历了痛苦、长期性的冲突后离开了她在一间中型教会的职位。 “一想到要抛弃耶稣本人,我就想哭。”她的话显示出,尽管她在祷告中继续处理着悲伤(或者正因为她正在处理这样的悲伤),追求与基督更深的连结有多么重要。

使徒保罗至少向两个苦苦挣扎的教会强调了基督的元首地位。他在以弗所书1:18-23的祷告里强调,复活的耶稣拥有对每个人所经营的机构及政府的终极权柄及统治权——即使当下的主流文化正讲着不同版本的叙事。

保罗写信给歌罗西教会的时候,歌罗西教会正遭受传讲不同福音的假教师的攻击。保罗再次向他们申明,基督是「教会全体之首。祂是元始,是从死里首先复生的,使祂可以在凡事上居首位,」(歌罗西书1:18)。

幸存者比多数的人更清楚,在一间教会里发生的一切并不能全然反映出耶稣的品格和权柄。但是,谨记着基督是祂的教会的头,能让我们对地方教会里的基督徒肢体的行为有清晰的看法和视角。正如Benjamin Vrbicek牧师所,我们对“坏的牧者”的高度警觉心使我们更深的渴望遇见“好的牧者”——并最终将我们指向那位永活的好牧羊人。

圣经清楚地表明,如果祂的教会辜负了祂,上帝并没有B计划——即使在过去的两千年里,我们以无数种令人惊愕和可怕的方式辜负了祂。我们在信仰里的历代属灵父亲和母亲们皆提醒着我们,教会永远都需要改革。而我们这些被伤害过的人也是改革任务里的一份子。

米歇尔·范隆(Michelle Van Loon)是七本书的作者,包括《Becoming Sage: Cultivating Meaning, Purpose, and Spirituality in Midlife.》。

翻译:Yiting Tsa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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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0年前,上帝呼召他去泰国,他至今未曾离开

宣教士亨利·布雷登塔尔以医生、圣经学院创始人和传道人的身份牧养了数代泰国牧师。

退休传教士亨利·布雷登塔尔在泰国清迈的恩典新生教会带祷告。

退休传教士亨利·布雷登塔尔在泰国清迈的恩典新生教会带祷告。

Christianity Today June 28, 2023
Photo by James Thompson

在三月一个温暖的周日早晨,大约十几名泰国基督徒静静地坐在清迈的恩典新生命教会(Grace New Life Church)里,等待礼拜的开始。当敬拜团主领在吉他上热身,牧师调整着PPT时,一位91岁身体瀛弱的白人老先生戴着双焦眼镜,蹒跚地走到一张椅子上坐下来。

敬拜主领站起来,请“马乌”(maw,泰语中的“医生”)带大家祷告。退休的宣教士亨利·布雷登塔尔(Henry Breidenthal)从椅子上慢慢站起来,走到第一排。在那里,他低着满是白发的头,闭上眼睛,轻轻地对上帝说话,他的泰语因着年纪变得含糊不清。祷告结束后,敬拜音乐开始时,他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

敬拜结束后,亨利和其他会众听着帕托姆彭·孔(Patompon Kong)牧师当天关于十一奉献的信息。帕托姆彭曾是亨利创办的圣经学院的学生。如今,在这位长者人生的晚期,帕托姆彭成了他的牧师。

在过去的60年里,亨利视泰国为他的家。他的长寿让人回想起早期的海外福传时代。今日,许多新进的宣教士希望能在几个月或几年内就能见到快速、实际的宣教成果,然后再回到自己国家。亨利的事工却显示了宣教士在长达数十年的服事里,其影响力有着复合式成长的潜力。

这类型的长期性事工是有代价的。亨利放弃了在美国可以赚取的医生薪资,也放弃了结婚和组建家庭的机会(亨利一直维持单身),更放弃了舒适和轻松的“正常的”生活。

然而,当他在家里和我谈起他在泰国的生活——治疗麻疯病人、在部落地区传福音、建立教会,以及教育数代泰国牧师时——他并没有纠结于他放弃了什么。

孔牧师指出,亨利老师“委身于他从起初就期盼的事:好好地完成这场比赛。”

从堪萨斯城到曼谷

在密苏里州堪萨斯城长大的亨利,年轻时便曾想过要从事宣教工作。他的家人在宗教信仰里委身的程度不同,但亨利在属灵上很早熟。小时候的他认为,成为一名宣教士可以确保他能上天堂。

亨利十几岁的时候开始参加“基督教青年归主协会(Youth For Christ)”星期六晚上的密集性聚会。在那里,他学习到,救恩是因着恩典,而不是一个人是否出席教会。这个信息深深扎根在他的脑海里,完全改变了他对信仰的看法。然而,这并没有改变他成为宣教士的计划。他问道:“现在我明白救恩是出于恩典了,那么,还有什么事是我能做的呢?”

亨利在成为宣教士的路上绕了些路。在父母的建议下,他追随哥哥的脚步,进了医学院。从密苏里大学医学院毕业后,他在达拉斯完成了住院医师培训,并且积极参与地方教会的活动。尽管如此,他仍然坚决成为一名宣教士,于是他进入达拉斯神学院,并于1962年获得神学硕士学位。

在行医几年后,亨利加入了海外基督使团(OMF),并于1964年乘船前往亚洲。他首先在新加坡接受培训,然后前往泰国,在那里他花了一年的时间学习语言和适应文化。

OMF随后派遣亨利到泰国中部的麻风病医院工作。在接下来的几年里,他大部分的时间都在从事医疗工作,但他内心渴望传福音给泰国北部尚未听过福音的山地部落人民。 OMF的领导层希望他在第一个四年的任期内专注于医疗工作。他们说,在那之后,亨利可以将注意力从满足人们身体的需求转移至属灵的需求上。

左图:亨利分享他宣教工作的照片。右图:亨利在泰国的恩典新生命教会带领祷告Photos by James Thompson
左图:亨利分享他宣教工作的照片。右图:亨利在泰国的恩典新生命教会带领祷告

接触未曾听过福音的缅族部落

亨利说:“在宣教禾场上,一切都储存在照片里。”他慢慢的站起来,步履僵硬地走向另一个房间。 “你必须要有照片。”

他决定让我看看他见过的人和地方,就像他在休假期间回美国拜访教会那样。我们聊着他于1970年代初期在泰国和老挝边境为期两年的宣教工作,亨利主要和缅族部落的人们待在一起。他住在山区的小屋里,取决于村民接待的情况,每个村庄停留的时间会长达数天、数周或数月。尽管他凭着有限的设施试图治疗村民的健康问题,但他的主要目标是传福音。

他拿出几本装满小型幻灯片的大册子,这些幻灯片已有半个世纪的历史。图片里有泥土地板和身穿丰富多彩服饰的村民及小屋。亨利在人生的这一篇章里有著成功的时刻,例如,他背着一位苗族妇女从她的村庄走到最近的诊所,救了她的生命。在半路上,他拦下一辆车帮忙载送她,让这名妇女及时到达诊所。这名妇女已昏迷了一个多礼拜,但医护人员成功的让她醒过来。后来,亨利得知她成为了一名基督徒。

同样的,亨利也经历不少让人失望的事。有些村庄对他不感兴趣,迫使他离开。其他村庄欢迎他来当医生,但不欢迎他来传福音。尽管有这些挫折,他和缅族人生活的两年时间里,建立了不少友谊和关系,在接下来的几十年里,他仍然持续投入其中。多年后,他帮助缅族信徒在清迈建立了一间教会。

建立曼谷第一所圣经学院

20世纪中叶,泰国为数不多的基督徒面临着一个困境:教会缺乏传道人。许多在教会服事的人很少有机会接受正规的神学培训。一些人去到国外学习神学,但这种方式最大的缺点是费用昂贵,而且许多出国求学的泰国人毕业后皆在当地找到了工作。

在1970年代之前,曼谷尚未有ㄧ所可授予学位的神学院或圣经学院。一些宣教机构和教派已自行开办小型神学院,但当地的基督徒和宣教士认为有必要在首都建立一间标志性的福音机构。 1970年,他们将这个愿景变成了现实:泰国基督徒合力奉献了神学院所需的资源,如建筑物和资金。 OMF和宣道会共同合作,确保这间学校是跨宗派的。现在,这所新学校只缺一位院长了。

这间新成立的曼谷圣经学院(Bangkok Bible College)的董事会邀请亨利担任该学院首任校长——同时也是唯一一位全职老师。他接受了。在结束缅族人的事工回到曼谷后,他搬进一栋破旧的两层楼房,这是学校的第一间宿舍、教室和办公室。

1971年,亨利(最左)与BBC的第一批学生站在一起,其中包括Chumsaeng Reong(左四)。Photos by James Thompson
1971年,亨利(最左)与BBC的第一批学生站在一起,其中包括Chumsaeng Reong(左四)。

培训几代泰国牧师

亨利分享的下一批照片包括一张30多岁的自己站在五个穿着白色衬衫和领带的年轻泰国男子身边。这是BBC于1971年招收的第一批学生。其中一位泰国基督徒,Chumsaeng Reong,他在一个名义上的基督教家庭中长大(他从中国移民来的祖父是一名基督徒),对学习更多的圣经知识很感兴趣。他教会里一位长老建议他向一位令人印象深刻的美国医生学习,这位医生正在开办一间圣经学院。长老承诺,这位医生就像一本“圣经百科全书。”

Reong在学期开始时抵达,他是第二个入住的学生。他很快就了解到只有其他三个学生会加入他们。他记得当时想着:“如果这个医生这么厉害,为什么学生这么少?而且,为什么这栋楼这么破旧?”

尽管最初的幻想破灭了,但现年72岁的Reong形容他在BBC的时光是“一段特殊的灵命塑造时期”。由于亨利和学生们一起住在这间破旧的房子里,属灵上的讨论常远远超过正式的课间时间。 “我们在餐桌上讨论了一个又一个问题,”Reong回忆说。在BBC学习五年后,他成为一名牧师、神学院讲师,并成为威克里夫泰国基金会(Wycliffe Thai Foundation)的创办人和主任。

今天,BBC成为了曼谷圣经神学院(Bangkok Bible Seminary)。旧房舍已不复存在,取而代之的是几栋设备齐全的教室、一间令人印象深刻的图书馆和一个大型集会厅。一支强大的师资队伍补齐了早年仅有的一个全职职位,现任院长Manoch Chaengmook也曾是亨利的学生。该间神学院提供实体和线上课程,目前服事着近1000名泰国学生。

左图:亨利在曼谷圣经学院(BBC)时期的照片。右图:今日BBC的课堂照片。Photos by James Thompson
左图:亨利在曼谷圣经学院(BBC)时期的照片。右图:今日BBC的课堂照片。

1995年从BBC退休后,亨利从曼谷搬到清迈,在那里他帮助建立了清迈圣经中心(Chiang Mai Bible Center)。起初,学生们是在他的家里上课。但该中心不断成长,最终成为清迈神学院(Chiang Mai Theological Seminary),亨利在那里教书直到2018年。如今,该神学院有大约150名学生。

在曼谷和清迈,亨利确保他的学生将他们所学的知识付诸行动。他们和他一起建立教会,包括他和另一位宣教士在曼谷建立的马卡山新生命教会(Makkasan New Life Church)。该教会不断发展壮大,很快就在该市及周边地区涌现其他几个新生命教会。由泰国基督徒(包括亨利的一些学生)担任教会领导的角色,迅速发展教会的独立性。

‘最棒的一本书’

这位好医生放下照片,拿起一本小册子,上面写着泰文,正面画着耶稣。 “我没有要跟你传教,”他说,一边翻开小册子。

这是一个无心的小谎言,目的是让我安心。显然,他确实想向我传教,就像他在过去几十年里向无数的人传教一样,手里拿着小册子。我向他保证我不介意,然后他开始详细阐述上帝的救赎计划。

当泰国基督徒想起亨利时,他们常常想到这些小册子。从最初的年代开始,亨利就常常带着这些册子,和听诊器、温度计一起藏在他的医生包里。他在曼谷圣经学院任职期间,每周日下午会和一群泰国神学生在曼谷的伦皮尼公园分发送这些小册子、唱着歌,并与任何愿意停下来交流的人聊天。后来,他也会在清迈以及在前往邻国旅行途中分发这些册子。有一次,越南当局还因他发放小册子而拘留他三天。

他指着小册子里《约翰壹书》第5章的几节经文,尤其强调了第10节:“信神儿子的,就有这见证在他心里。”

“在泰国,人们对‘相信’的概念理解得比较慢,”亨利说。 “相信意味着信任。”他解释道,对许多泰国人来说,“相信耶稣存在”是很自然的事。在一个习惯万神存在的文化里再增加一个超自然的存在,通常不是什么难事。但“仅仅倚赖基督的牺牲”对他们却是艰难的挑战。

和亨利在曼谷市中心发传单的学生们记得自己起初感到非常不舒服。其中一人回忆,试图融入在公园步道上慢跑的人,感觉非常尴尬。但许多人也说,他们逐渐学会了不以福音为耻。尽管正面回应寥寥无几,但与他们聊天的几个人最终确实成为了基督徒。

这种传福音的方法也有其批评者,亨利自己也承认其中的不足之处。例如,他知道小小的字有时让老年人难以阅读,他也知道有些小册子的内容是用泰国人不容易理解的西方框架来解释福音。但他也相信,ㄧ些小册子里有适应泰国文化的见证,将这些小册子送到人们手中能起作用。

“这是你能送给世界上任何人的最好的一本书。”他说着,举起那本小册子。

‘除了你,他没有其他议程’

当泰国神职人员回顾布亨利的事工时,他们皆惊叹于他的委身。 “他并不渴望回到美国,”孔牧师说。 “他从不算着离休假还有几天、几个月、几年。”孔牧师把这归因于亨利“对泰国人民发自内心的爱。”

但他们也承认亨利有弱点。亨利总是在忙于许多教会工作上,以至于没有足够照顾好自己。朋友们会试图确保他有足够的饮食和休息时间。身为一名教师和导师,亨利有时会过于严格,而且他偶尔会过度直接,以对泰国人来说有点不舒服的直接方式沟通。

但他们也说亨利很谦虚,能够承认错误,并有意识的努力适应泰国文化,这是许多宣教士没有做到的。也许更重要的是,亨利有能力专注并花时间在每个学生或同伴身上。

“他是少数几个能和我讨论我的问题,并和我一起祷告的人之一,”一位亨利多年的泰国朋友说。 “因为除了你,他心里没有其他议程。”

随着我们共度的时间接近尾声,我看到亨利的另一个显著的人格特征:他的灵命操练。他在泰国教会里以“没有圣经,就没有早餐”的座右铭闻名,他确保自己每天早上在身体吃饱前先在属灵层面上吃饱,并且几乎总是会以祷告来结束和人的聊天。当我们的采访结束,我起身要走时,他迅速叫住我。 “让我祷告吧,”他说着,低头合掌,像他这60年来无数次做的那样。

翻译:Yiting Tsa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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