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istory

考古证实大卫王的史实性

曾经,大卫王朝(House of David)似乎只是个古老的传说。今日,石碑证实了它在历史里的重要性。

Christianity Today August 12, 2023
Illustration by Tim Peacock

圣经形容大卫是个合乎上帝心意的人,也是在位四十年的君王。他建立了坚固的“大卫王朝”和以色列国,并且将其传给儿子所罗门(撒上13:14;王上2:10-12)。

但在考古学家的心中,这段记录并没有那么清楚。一些专家根据在现代以色列各地挖掘出的证据,认为圣经大大地夸大了大卫的历史重要性。有些人甚至认为大卫只是传说中的人物,是虚构的英雄、国族主义想像出来的传奇角色。

英国学者菲利普·戴维斯(Philip R. Davies)说:“显然,大卫这个人物在很大程度上是由浪漫、传奇和文学修饰所构建而成的。”丹麦学者尼尔斯·莱姆切(Niels Lemche)则声称,有很大的可能,“大卫故事的‘历史真实性’和亚瑟王传说差不多。”

然而,经过数十年的辩论后,考古的新发现逐渐肯定了大卫的历史重要性。从纪念石碑到古建物的遗迹,这些不断增加的证据性资料支持了圣经的记载。

近东研究和考古学教授迈克尔·哈塞尔(Michael Hasel)指著成堆的考古证据说:“我们现有的证据及画面已和五十年前大不相同。”

第一个考古突破点发生在1993 年,人们在叙利亚边境附近发现但丘石碑(Tel Dan Stele)。石碑上的铭文是一位亚兰国王为庆祝军事胜利而写的,指出战败的王国名称为“大卫王朝”。这块石碑可追溯至大卫死后约140年,使得大卫成为考古文物中最早被指认出的圣经人物。如果按照考古领域的标准,我们可以确定大卫是个真实存在的历史人物。

但要找到圣经记载之外关于大卫的历史性证据,部分的挑战来自于“大卫处在历史的分界线上。”

耶路撒冷大学客座教授兼教科书《古代以色列人的世界》的联合编辑凯尔·基默(Kyle Keimer)说:“大卫处于两个时期的分界线上:对圣经人物及事件并未有大量外部证据的时期,以及有资料来源可证实的时期。”然而,但丘石碑的出现决定性的将大卫放在“有资料来源可确认”的那一边。

在发现但丘石碑几年后,以色列学术界开始就大卫是否真实统治过一个王朝展开激烈的辩论。大卫王朝,或者说大卫的家族,是否是一个真实存在过的政治和军事力量?以色列著名的考古学家芬克斯坦(Israel Finkelstein)持否定的看法。在一篇具有里程碑意义的论文里,他宣称大卫并非一个特别重要的君主,他也许只是一个战士团队的首领。所谓的大卫家族的王国是后来才出现的概念,而且实际上只是北以色列暗利王朝(Omride kingdom )的一个附庸国。

“那些视圣经为上帝话语的人非常震惊于我说的话。”芬克斯坦对《纽约客》。 “圣经描述了一个辉煌的王国、一个庞大的帝国、王国宫廷里有不少作家、庞大的军队、各种军事战绩等等——然后像我这样的人出现,跟他们说,‘稍等一下,这些人不过是一群乡下老粗而已。’”

不仅仅是出于对圣经的忠诚促使学术界反对芬克斯坦“低定年代”(low chronology)的论点,他对考古证据的解释,以及基于缺乏证据下所提出的主张引发了许多问题。他似乎也对公元前 10 世纪的帝国应该会是什么样子做出一些广义的假设。 (编注:“低定年代”为将遗址鉴定的年代推测为更近期的年代。)

在但丘石碑上,亚兰国王吹嘘着击败了“大卫之城”。WikiMedia Commons
在但丘石碑上,亚兰国王吹嘘着击败了“大卫之城”。

凯尔·基默告诉《今日基督教》,大卫统治时期缺乏纪念性的建筑物的论点事实上是一个假议题。如果观察圣经对于大卫王朝的实际描述,而不是使用现代人的政治权力观念,这个论点很容易被推翻。

基默说:“古代世界有其自身的文化特性。让文本替自己说话能使我们妥善的理解文本里保存下来的政治及社会细节。”

在那个时代,纪念碑只是表达权力的一种方式。国王还会使用个人关系和魅力权威,透过让人们服从自己来显示自己的力量。权力继承统治制(Patrimonialism)就像今日的黑手党老大拥有的那种权力,并不会留下同样的记录资料,但这并不意味着统治者不强大或并非一个帝国。

圣经里关于大卫王的记载并没有特别强调他的建筑工程。圣经记载强调的是他的人际关系影响力,这也是为什么当大卫的儿子押沙龙破坏了大卫在人际关系方面的权威时,他的政变差点就成功了。押沙龙没有竖立石碑纪念,而是“暗中得了以色列人的心”(撒下 15:6)。

基默认为,大卫之城的边境可能从但延伸至别是巴(撒下24:2),但他的影响范围可能更广,甚至远至埃及或幼发拉底河。考古学上关于这种权力影响力的证据较少。

特拉维夫大学教授埃雷兹·本约瑟夫(Erez Ben-Yosef)最近提出,圣经考古学里存在着与建筑物相关的偏见。他认为,3000 年前仍住在帐篷里的人比学术界之前想像得更多。

圣托马斯大学神学教授丹·皮奥斯克(Dan Pioske)说:“(大卫王朝)是一个没有建造大型城市的社会。我们对首都城市或王朝样貌的假设必须小心谨慎。”

考古学家还发现更多有关此一时期的证据,表明耶路撒冷当时的重要性,即使它没有可以与当时其他王国相媲美的纪念性建筑物。皮奥斯克提及《阿玛尔纳书信》,这是一系列来自迦南地区的城市与埃及法老的通信,信里描述耶路撒冷为一个具有一定地位的城市。

皮奥斯克说,“如果你把所有分散细碎的资料集合起来看(我们也只能这样做,因为耶路撒冷是个一直有人居住的城市,在当地进行考古并不容易),耶路撒冷实际上是个相当令人印象深刻的遗址,我们有很多古代的例子,证明一个小地方能有很大的影响力。”

不过,考古学家也在耶路撒冷的圣殿山(Temple Mount.)附近发现一些纪念碑式的建筑。已故学者埃拉·马札尔( Eilat Mazar )发现了一座大型公共建筑的地基墙,与撒母耳记下第 5 章 17 节中提到的一个建筑工程的描述完全吻合。马札尔能确凿地追溯其年代至公元前10世纪。马札尔于2021年去世,她告诉《今日基督教》,她本人并没有宗教信仰,但她是一名出色的考古学家,因为她将圣经当作历史性的文献来阅读。

她说:“这就是耶路撒冷,我们透过圣经能最佳地了解它。圣经里包含了对真实历史的描述。”

在耶路撒冷之外,考古学家发现了更多证据,表明早期以色列诸王的权力和影响力。来自南安息日会大学的哈塞尔与以色列考古学家约瑟夫·加尔芬克尔(Yosef Garfinkel)、萨尔·加诺尔(Saar Ganor)一起发掘了一个名为Khirbet Qeiyafa的遗址。 Qeiyafa俯瞰着以拉谷,也就是大卫与歌利亚对峙之地。

考古学家也挖掘出巨大的防御工事,由几十万吨石头砌成的墙壁。

哈塞尔说:“这些并非某个人晚上为羊群修建的围栏。这个考古发现为我们的论述提供新的依据。”

没有证据表明该建筑属于迦南人或非利士人,所以最合理的解释是它是由在犹大山区不断增强的以色列政治力量建造的。

哈塞尔指出,早些年之前,有关大卫王朝的辩论通常根基于以色列北部的考古挖掘成果。如今,在犹大高原和沿海地区之间的山麓地区发掘的遗址越来越多,考古学家发现了芬克斯坦曾认定不应该存在的一些文物。

哈塞尔认为,他的团队在Qeiyafa和其他两个遗址的发掘结果已经重新确立了传统上采纳的“高定年代(high chronology)”法,为大卫的历史重要性确立考古记录。(编注:“高定年代”为将遗址鉴定的年代推测为更古老的年代。)

大卫能够重新回到历史讨论里真是太好了。

哈塞尔说:“如果没有大卫,我们会失去很多东西。圣经里提及大卫约1000 次。他被认定是73篇诗篇的作者。大卫的历史与耶路撒冷成为以色列首都和圣殿所在地息息相关。并且上帝应许透过大卫的血脉赐下弥赛亚。”

“若大卫未曾真实存在过,以上所有ㄧ切都成了问题。他不仅是以色列的重要人物,也是基督教和犹太教历史上的重要人物。基督徒及犹太人的身份都可以追溯至这个人。”

考古学家的工作还没有结束。他们可能还会发现更多大卫王朝在圣经记载之外的证据。

2017年于以色列北部的亚伯·贝特·玛迦(Tel Abel Beth Maacah)一处看似避难堡垒的地方进行的挖掘工作发现一个两英寸高的釉陶头像,有人认为这可能是大卫王。更多的学者认为这是亚哈王或亚兰的哈薛王,但我们无从得知。

这个彩陶是一个国王的头部,遗留在大卫统治后一个世纪的废墟中。Associated Press
这个彩陶是一个国王的头部,遗留在大卫统治后一个世纪的废墟中。

共同指导发掘工作的圣经与宗教研究教授罗伯特·穆林斯(Robert Mullins)说:“关于这个彩陶头像,我们所能确定的是,它属于西元前九世纪晚期的文化背景下,代表着一位菁英军事指挥官、总督、或国王等。……我永远不会排除这是大卫的可能性,因为亚伯在当时也是一座大城市……也许它制作于西元前10 世纪,但有人在地上发现了这个分离的头像并将其作为纪念品保存了下来。”

2022 年,一个研究小组利用新技术读取了一块石碑,这块石碑由一位摩押国王树立在今日的约旦地区,于基督诞生前 800 多年。这块石碑已经损毁,但学者够透过3D 技术重建了文字。石碑上只有34行字,但在第31行,他们看到了“大卫王朝”。

大卫的政治意义和圣经记载的准确性在石头的见证下再次得到了肯定。

戈登哥维尔(Gordon Govier)为《今日基督教》撰写有关圣经考古的内容,并且主持一个考古的电台节入The Book & The Spade,也是Artifax的编辑。

翻译:Harry Chou / 校编:Yiting Tsa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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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帝本不必为我们做任何事

我们很容易忘记,即使是最微小的礼物,也指向至高者奇妙无比的丰盛。

Christianity Today August 11, 2023
Illustration by Abigail Erickson / Source Images: Getty, Pexels, Unsplash

我们很难记得上帝赐予我们多少东西。

即使上帝只给我们一日三餐和一张在人生旅途行走的地图,也就足够。或即使仅仅只给了我们去往天家的承诺也足够。甚至,哪怕只给我们一点呼吸的空气,如紧急氧气面罩那样,也足够。

然而上帝的设计自始至终都是丰盛的。祂给了我们歌声和拍打在沙滩上的海浪。祂喂饱5000人,并确保还剩余12篮筐。祂用一句话就帮助了整夜劳力却一无所获的渔夫,供应他们大量渔获以至渔网险些裂开(路加福音5:1-11)。

上帝的丰盛呼召我们走向感恩。但在贫乏的时刻,当我们感觉世界如同旷野,当我们在不满的杂草中徘徊、抱怨我们的缺乏时,上帝的爱似乎仅限于供应我们必需品而已。我们感觉自己被困在信心的旷野里。

如果你曾经历过一个长期痛苦的季节,或者你现在正处于这样的季节,请坚持住。你的牧羊人会呼唤你回到祂令人满足的同在里,并为你摆设筵席(诗篇23:1, 5)。当你的哭喊声回荡在曾经储存着你的信心,如今却空荡荡的信心仓库里时,请坚持不停歇的寻找上帝的供应。

尽管我们对上帝丰盛供应的意识可能时有时无,祂对我们的慷慨却始终如一。恩典是依据祂的丰盛所赐予我们的,而不是依据我们起伏不定的感恩之心或是我们对当下处境的看法。 “你们知道我们主耶稣基督的恩典:祂本来富足,却为你们成了贫穷,叫你们因祂的贫穷,可以成为富足”(林后8:9)。

渴望得到更多是人的天性。上帝使我们的心天然地渴慕丰盛。我们尤其渴望在个人的经历里更多地了解上帝的美善。但我们也会迷失方向,追逐一些替代品。这也是商业广告如此有效的原因:它为我们提供一些赝品来取代我们被造之初所渴求的事物,让我们为之忙碌而分心。

恩典虽然并不总是以我们期望的方式或时机降临,但恩典的到来总是慷慨的。当上帝的供应不符合我们的期望时,我们可能需要寻找证据来提醒自己这个事实:“你要专心仰赖耶和华,不可倚靠自己的聪明”(箴3:5)。

然而,上帝并不希望我们仅仅满足于祂对我们需求的供应。祂希望我们也能向他人分享祂的恩典。

耶稣本只需将我们从我们的罪恶中救出来就足够了。祂本可以仅仅拯救我们的灵魂,但让我们继续留在贫乏的景况中。是我们视救恩的大能、生命力为理所当然: 耶稣差遣圣灵来,帮助人们活出更丰盛慷慨的生命,无论他们当下的生命处境如何。在耶稣关于两个儿子的寓言中,父亲愿为那挥霍遗产的儿子举办欢迎宴会(路加福音15章)。我们的天父用盛情欢迎祂每一个叛逆的儿女回家。

在路加福音14:15-23中,上帝是另一场宴会的主人,祂恳切地提醒我们,祂希望祂的房子里宾客盈门。祂将无比丰盛的恩典倾注在我们身上,也希望这恩典能满溢至祝福其他人。 “我们既是这样爱你们,不但愿意将神的福音给你们,连自己的性命也愿意给你们,因你们是我们所疼爱的”(帖前2:8)。

救恩是个人的,但不是仅属于私人的。上帝看得见并寻找那些被我们忽略了的人——直到地极。祂扶起穷人,庇护弱势群体,并呼召我们在这方面像祂一样。正如在满足了渔夫们巨大的需求之后,耶稣呼召祂这些在海滩上的朋友们离开他们满溢的渔网,跟随祂,成为祂恩慈满溢的管道。

我们很容易记住自己所失去的,却忘记自己所领受的。然而,基督的本性是牢牢记住这两者。祂放下自己的富足,承担我们的贫乏。祂把自己放在一边,使我们记住应该记住的、并得以被纪念。

上帝创造我们,使我们向人慷慨,向祂感恩。因此,我们放下手中的网——我们的忧伤和我们紧紧抓住的一切——去拿起那些永远不会遗失的事物。上帝仅仅拯救我们的灵魂便已足够,但祂还为我们供应了更多。祂呼召我们知足,祂赐给我们歌声、海风及海滩上的早餐(约翰福音21)。祂本是富足,却成了贫穷,只为了使我们拥有这一切。

桑德拉·麦克莱肯(Sandra McCracken)是纳什维尔的一名创作歌手和作家。她也是由 CT 制作的《慢功夫》(The Slow Work)播客的主持人。

翻译:Jane Hao / 编辑:Yiting Tsa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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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佳父亲节礼物也许是“换尿布的任务”

在琐碎的日常家务里,我发现做父亲最深的乐趣。

Christianity Today August 7, 2023
Image: KaetheJo / Lightstock

在美国,如果你在母亲节当天去教会,你会听到大家歌颂妈妈有多伟大。但若在父亲节那天去教会——假设你有听到任何关于父亲的话题——你会听到人们说父亲应挺身而出,负责养家。

我认为,我们对待这两个节日的态度揭示了更深层的东西:基督徒会因为妈妈对家人的服事而称赞妈妈,却会在爸爸不够有领导能力时批评爸爸。但我开始怀疑,我们这已僵化的父母性别角色是否更多来自于我们的文化而非圣经教导。我想,也许父亲能在属灵上带领一个家的最佳方式是透过做家事,而不是在其他事上建立自己的身份感。

我是一位丈夫,也是两个孩子的父亲,我有一个4岁的女儿和4个月大的儿子。我也是一间教会的员工。在这三种身份里,前两者对我来说是独一无二的:别人无法成为我妻子的丈夫或我孩子的父亲。在家里,我是无可取代的。

然而,身为一名员工,我的角色则有所不同。在工作场所里,若有人说我是“无可取代”的,我会认为那是种善意的奉承,但不会相信那句话。不幸的是,这样的想法对我而言与其说是天性,不如说是种自我纪律。美国文化不利于我们理解“家庭比工作更重要”的概念。我们的文化重视工作到了ㄧ种程度,以至于我们的工作几乎定义了我们全人。

我们与人初识时的闲聊常会更自然地转向工作(“你是做什么的?”)而不是关于人际关系(“你有哪些家人”)。如果你没有工作,或者没有令人印象深刻的工作,似乎就很难感受到自己的身份感。也难怪这么多女性对于做全职妈妈感到羞愧。

可悲的是,我们试图提升家庭生活的努力往往强化了对母亲和父亲身份毫无益处的刻板印象。也许你曾见过一些统计图表透过将家事劳动的时间换算成美元来估算家庭主妇的“价值”。这种做法不仅没有抓到重点,反而强化了问题本身。它们欺骗了我们,暗示着工作只有在可以用金钱量化时才有价值。但艰辛而美好的家事劳动的价值远非薪资所能量化。

重新反思“男性的工作”和“女性的工作”

在我们有孩子之前,我和妻子曾在一个中亚国家生活过几年,这个国家是中东以外的“斯坦”国之一。我们的邻居非常保守,但他们的生活样式最终竟挑战了我们对性别的许多假设。

我们毫不意外地发现,他们认为照顾孩子主要是“女性的工作”。但我们没想到的是,“购物、烹饪和打扫”却不是女性的工作。我什至因为让妻子去市场买菜而被嘲笑。

另一方面,我和妻子也要面对他们对我们这对结婚两年还没有孩子的夫妇的猜测。他们在初识时的闲聊很少问“你们是做什么的?”而几乎总是:“你们有儿子吗?”(他们很认真对待这个问题,以至于对话会延伸至:“如果你在这方面需要帮助,我可以给你一些帮忙的药。”)选择婚后几年再生孩子是他们无法理解的,因为对他们而言,“(若没有孩子)我要怎么真正认识你这个人?”

身为一个局外人,我能轻易看出他们的思维里有什么不平衡之处。他们的文化将上帝所赐的家庭视为偶像。拥有家庭就等于拥有了一切。缺少家庭就会失去自己的身份感。但我花了更长的时间才接受自己的美国文化可能也在做类似的事情。与我的中亚朋友相比,我们美国人对工作偶像的崇拜远远超过对孩子偶像的崇拜。

我在中亚认识的父亲们并不完美。但他们在家庭里的存在感远远超过普通的美国父亲——那些我们常听到的刻板故事里“缺席的父亲”,以及那些结婚后负责养家糊口的“好爸爸”。

因为在美国,工作对我们的身份认同感至关重要,以至于工作成为衡量父亲成功与否的首要指标。对父亲而言,关系、陪伴和做家事往往是次要的事。换句话说,我们鼓励父亲们在工作场所大展宏图,但他们是否需要在家里俯下身子做一些平凡的事情,却可有可无。

我深信,现代父亲们面临的主要障碍之一,就是“家事并不重要,因为没人会注意到你有做”的迷思。福音派基督徒的思维可能甚至加剧了这种偏见,暗示长时间待在家里和把家事放在首位并不适合丈夫和父亲。我见到我们粗暴地将圣经里关于性别角色彼此互补的教导套在我们既定的文化偏见上,让福音失去了挑战我们所处的文化的力量。

感谢上帝,有不少父亲能紧密地参与在家庭生活里。但根据我的经验,有更多的父亲对此望而却步。我怀疑,他们不愿花时间做家事,与其说是出于一种信念,不如说是出于一种模糊的不安全感。

然而,这种感觉并非人类与生俱来的本能,也不是一种对男性身份敬虔的理解。而是我们美国人对于知名度、赞赏声和成功等偶像崇拜的直接结果。毕竟,在家里做的琐碎杂事不会让自己得到太多称赞。只有换1000次尿布的人知道自己换了1000次尿布,并且,这当中唯一明显的回报可能是偶尔在换尿布的过程里得到的“惊喜”。

神圣的机会

事实上,家庭生活的环境往往会迫使你把事情做得相对糟糕(和工作表现比),因为你别无选择。在工作场所里,你也许能做最顶尖的任务。但在家里时,你不得不做那些你必须做的事,尤其是和孩子在一起时,你只能做“三流的育儿嫂、五流的厨师或十一流的说书人”(借用G.K. 柴斯特顿的话来说)。

在工作上你能成为专家,但在家里,你不得不当一位父亲——并更难感觉自己是个“专家”。我不认为有哪位父母真的觉得自己有足够的“能力”连续几周在凌晨三点被新生儿的哭声吵醒、有能力回答学龄前儿童没完没了的直率问题,或有能力以充满同理心的方式回应青少年孩子不明智的决定。但是,我们当中又有谁愿意在这些关键时刻把自己的父母换成所谓的专家呢?

讽刺的是,在以家庭生活换取办公室生活的过程中,我们确实拿着更重要的东西换取较次要的事物。我们可能会觉得工作上的成就更重要。但正如柴斯特顿在《这世界怎么了》一书中写道:“对每个人来说都是一样的东西,怎么可能是广义的?而对某个人来说能满足一切的事,又怎么可能是狭义的?”

养育子女是任何一位父亲所能肩负的最重要、最困难、最美好的任务。是的,会有无法睡觉的夜晚和脏尿布。但是,每ㄧ天同样有让我心潮澎湃的喜悦——看到儿子第一次微笑,或者教女儿读出第一个单字时。我无法想像任何工作成就能与这些最平凡的经历相媲美。当我们把我们的第一优先顺序和最好的一切奉献给我们的家庭,而不是工作时,我们反映出上帝的形象——祂以“我们的父亲”的身份最亲密地向我们显示自己,而不仅仅是造物主或救世主的身份。

也许父亲能在属灵上带领一个家的最佳方式是透过做家事,而不是在其他事上建立自己的身份感。

紧密的参与家庭生活不仅仅是父亲应该做的事,而是他们“身为父亲”才能做的事。在他人最需要的时刻爱他们是个神圣的机会。在隐蔽和默默无闻处服事他人是培养真正谦卑之心的机会。

说到底,家庭生活为我们提供了能以耶稣基督为榜样行事的最自然的环境。祂透过洗去门徒脚上的泥土和灰尘向他们展示“领导”的真义。

在混乱和(通常)吃力不讨好的家事劳动里,我们参与到基督的生命样式,学习像基督那样爱人——还有什么比这种机会更宝贵的呢?

克里斯·帕帕拉多(Chris Pappalardo)博士是高峰教会的研究员、编辑和作家。他还是One Nation Under God一书的合著者。克里斯与他的爱人珍妮(Jenn)结婚,并成为两个可爱的小家伙——洛蒂(Lottie)和泰迪(Teddy)的父亲。

翻译:Yiting Tsa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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爸爸们,放下猎枪,让女儿们去吧!

圣经描绘了年轻女性的形象:她们不是父亲的宠物,而是上帝国度的梁柱。

Christianity Today August 4, 2023
Oliver Rossi / Getty

上周,福音歌手马修·韦斯特(Matthew West)在美南浸信会的年会上发表一首新的单曲。与他的其他单曲不同,韦斯特的新作品是对福音派基督徒里常见的一句老话“端庄最性感(modest is hottest)”的诙谐反讽。

这首新歌以一位父亲写给女儿们的信的形式来呈现:

端庄是最性感、最时尚的衣着潮流;

有一点接近阿米什人风格,却又不那么蔡依林,

男孩们真正喜欢的是高领毛衣和合宜的休闲裤。

亲爱的,端庄是最性感的衣着,

你真诚的老爸敬上。

这首歌收到的反响十分迅速。一些人喜欢这首歌并四处分享,另一些人则批评这首歌的潜在陈述是ㄧ种厌女情节及对女性身体的辖管。反对“端庄最性感”这句话的理由有很多,但这首歌其实与“端庄”与否没有太大的关联性,而是更多表达现代父亲在女儿长大成人阶段所面临的挑战和不安全感。

“我女儿可能真的会在这首歌之后和我断绝关系,”韦斯特在推特上开玩笑说。 “这首歌献给所有女儿开始使用抖音及和男生约会的父亲们的。我们所面对的挣扎是真实的。”

在音乐MV的开头,韦斯特的女儿们穿着短裤坐在沙发上,双腿完全露出,尽管背景音乐是父亲的歌声,她们还是继续做着自己想做的事情。她们沐浴在阳光下,录制跳舞影片,穿着背心,并在爸爸跟她们说“男孩们真正喜欢的是高领毛衣和合宜的休闲裤”时翻了个白眼。

显然的,这并不是“男孩们”的最爱。这是变成人父的男孩们的最爱。

从这个角度来看,这首歌属于一种新兴的能容易疯传的类型:用歌曲讽刺为人父母的不容易及有趣的家庭生活影片。在这方面,韦斯特的“端庄最性感”一曲与“家庭价值观”类型的vlog有着共同常见的主题。在这首歌里,落伍的父亲试图与成长中的女儿们建立连结。

但这首歌只浅薄的讲述了父亲的焦虑。如果你仔细观察歌词,会发现他对父女关系的理解非常有限。这种理解根植于狭隘的核心家庭模式(nuclear family)——而不是根植于圣经里的“亲属关系模式(kinship)”,后者既看重核心家庭,也同样重视更广泛的大家庭结构。在我们当代的文化环境下,我们常常把“女儿的身份”等同于“孩子的身份”,这意味着,当一个女性离开家里或结婚时,她“女儿的身份”实际上就结束了。

因着有这样的内心假设,现代父亲往往会希望推迟或抗拒女孩自然成熟为女人的过程,因为这意味着失去她们。 (参见巴布克莱尔1995年的名曲“蝴蝶之吻”)。

在韦斯特的歌曲里,我们看到了同样类型的抗拒和焦虑。开头的几句歌词暗指着时间的流逝和婚姻:

亲爱的女儿,是我,妳的父亲

我想我们该聊一聊了

男孩围绕在妳身边,因为妳很漂亮

这都是妳妈妈的错。

韦斯特并非不希望自己的女儿有魅力,而是他知道当一个年轻男性爱上一个年轻女性时会发生什么事。当他爱上她们的母亲时就是这样:他娶了她,建立了自己独立的家庭。

在这里,我们看到现代西方的核心家庭概念是如何为父女关系带来压力。我们和韦斯特一样,由于缺乏对延伸的亲属关系的认识,无法理解已婚或搬离家的成年女儿与父亲的关系。因此,年轻女性与其他男性的关系对她的父亲来说是一种零和游戏。如果她结婚生子,这等于她把“女儿”的身份换成了“妻子”,甚至是“母亲”的身份。

而男孩开始意识到女儿的美貌是这个过程的第一步。

既然失去女儿的风险这么高,难怪父亲们会希望女儿穿着高领毛衣和合宜的休闲裤。也难怪他们会开玩笑说,他们已经准备好猎枪等待潜在的追求者出现。也难怪他们希望能继续视女儿为“爸爸的小公主。”

父女之间的关系确实会随着女性的成熟而改变。这是不可避免的。但这个过程不一定会结束他们的关系或导致父亲失落的感受。

在我所居住的弗吉尼亚州蓝岭山脉,大家庭亲属网络是一种常态。虽然相关性并不等同于因果关系,但我注意到我们这里一个特殊的语言特点:女儿们成年后仍会亲昵的称呼父亲“爸比”。已经有了自己的家庭、事业和婚姻的女儿们仍会和人提起她们的“爸比”。

圣经也为我们描绘了一个延伸的、相互交织着的大家庭关系,在这里,女性不必在女儿和妻子(通常也是母亲)的身份间做出选择。她之所以能兼具两种身份,正是因为她既不是父亲的附属品,也不是丈夫的附属品。当她与丈夫建立新的关系时,她可以在进入成熟女性的同时没有失去父女关系的风险。

圣经里提到的女儿通常是已经成年的女儿,而不是儿童。例如,在《民数记》第27章中,西罗非哈的成年已婚女儿——玛拉、挪阿、曷拉、密迦、得撒——向摩西提出请求,希望得到她们已故父亲的土地,而不是让土地从她们的家庭中流出。而上帝让摩西同意她们的请求。

约伯的女儿们被以更公平的方式命名,但更重要的是,约伯让她们与兄弟们一起继承遗产(约伯记42:14-15)。诗篇144:12描述成年的女儿“是按建宫的样式凿成的”——是稳定和美丽的源头。路加福音第二章向我们介绍了寡居的八旬女先知亚拿,称她为“法内力的女儿”(36节)。

但圣经中关于成年女儿最有趣的记载可能是在约珥书2:28-29里:

以后,

我要将我的灵浇灌凡有血气的。

你们的儿女要说预言,

你们的老年人要做异梦,

少年人要见异象。

在那些日子,我要将我的灵浇灌我的仆人和使女。

使徒行传第二章记载了神的灵如何在五旬节降临在聚集在屋内的人身上,使男性和女性都充满了力量,去做他们被呼召去做的事。

也许,应对父女关系动态变化的最好办法不是试图阻止女儿的成长,也不是赶走男孩们,而仅仅是拥抱这样的变化。

这要求我们对女性的人生有个全新的认识,而不仅仅是把她从一个男性身边交给另一个男性。这要求我们理解女儿不是父亲的宠物,而是上帝宫殿里的支柱,是今生和来世之间所有世代的重要且有力的纽带。说到底——这意味着把她们当作天父的女儿来尊重,认识到天父的灵居住在她们里面,祂亲自装备她们,使她们有能力行各样的善事。

汉娜·安德森(Hannah Anderson)着有《为更多而造》(Made for More)、《一切美好》(All That's Good)和《谦卑的根基:谦卑如何滋养你的灵魂》(Humble Roots: How Humility Grounds and Nourishes Your Soul)。

翻译:Yiting Tsa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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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ooks

“这话甚难,谁能听呢?”——听道者的责任

我们在坐下听讲道前,需要先破除一些先入为主的盲点,预备自己成为能听懂讲道的人。

Christianity Today August 3, 2023
Dibakar Roy / Unsplash / Edits by CT

在约翰福音中,有好些人听见耶稣的讲论,觉得怎么可以“吃”耶稣!就说:“这话甚难,谁能听呢?”(约六60)坐在讲台下听牧师讲道的我们,或许有时心里也会浮现这样的话,觉得牧师讲得太难、太学术,又或者觉得牧师没有在讲经文、只是堆砌许多小故事,甚或根本在胡说八道。然而一篇听得懂的讲道不只是讲道者的责任。以下请容我列出几个容易让我们对讲道“先入为主”的问题,帮助我们在坐下听讲道前,预备成为能听讲道的人。

据说在军阀时期,有位军阀看篮球赛,不明比赛规则的他,搞不懂场上十个人为什么要为一颗球争来夺去,就对随行的副官说:“给每个人都发一颗球,不就解决问题了吗?何必那么辛苦地抢夺呢?”读者也许觉得可笑;如果你第一次看美式足球,即便不会说:“给每个人都发个球!”或许也会觉得场上那些壮汉的碰撞冲击实在叫人难以理解:“这样的比赛有什么技术可言,有什么可观?”不是日本人的读者,大概也难以理解,两个全身仅由小布带蔽体的胖子相互推撞,通常最多不过一分钟就定出胜负的比赛,竟然是日本的国技“相扑”?还有,为什么在纽西兰,一群面容扭曲凶狠、目露凶光,时而伸出舌头,时而咆哮吼叫的人,竟然是在表达致敬或欢迎?

生活里有太多我们不懂的片段,其中一个原因是我们不知道“懂,必须学习;了解,并非必然”。如果军阀懂篮球,一定不会说出那句贻笑大方之言。如果懂美式足球,一定明白它为什么那么受欢迎。如果懂相扑的历史和训练之艰苦,就知道相扑选手看似肥胖的身材,里面其实都是肌肉,而且动作非常灵活。如果知道纽西兰原住民毛利族(Maori)的传统,那看似吓人的面孔和动作,其实是荣誉和敬意(Haka)。

了解,并非必然

“懂,必须学习;了解,并非必然”。信仰群体里免不了不懂的现象,其中一个就是会众对聚会中讲道的反应。虽然没有研究资料佐证,我猜不少会众对讲道并不满足。

“不满足”是一个笼统的讲法,原因可能在于讲道在理性上缺乏说服力,或过于干涩枯燥,或是老生常谈、陈腔滥调,不过是属灵用语的汇编,或连串无关经文的拼凑。当然,标新立异,煽情有余、却空洞无物,这也是会众“不满足”的原因。

会众对讲道不以为然,讲道者自然责无旁贷,是第一个最需要反省的人;毕竟,他应该以别人听得懂的语言传讲信息,而不是自说自话。他的言说应该避免混乱、不合逻辑,或只凭“亮光”或“感动”随意发挥。讲道者既不该将书架上的资料转到讲台,也不能堆砌从网上找来的故事,甚至不应将别人的讲章当作自己的讲章,更不是以语言技巧或“个人魅力”操控会众。

另一方面,如果上主的道如两刃的利剑(来四12),如果宣讲者尽心牧养、恒切祷告、敏于观察、忠心研读经文,构思讲章,会众却还是觉得“这话(讲道)甚难,谁能懂呢?”问题又在那里呢?

避免坠落“先入为主”的陷阱

人总是带着已有的经验和知识,才能认识更多、更深。事实上,无人能避免带着对事物的既定经验、了解和期望,去阅读、对谈或聆听。

一个人要是连字母都不懂,如何了解英文写成的文字?不过,就算二十六个字母都懂,组合的单字却不一定知道什么意思。就算查了字典,如果不谙英文文法,对组成句子的意思还是无法掌握。因为对文字的体裁和目的完全陌生,就算掌握了文法,读懂了一个句子,整段还是似懂非懂。

又比方说,阅读体检报告,要知道里面的词汇、数值和单位的意义,你得先有医学知识或训练。阅读财政报告,得对会计帐表有概念。甚至看菜单点菜,你必须知道菜单的作用是什么,也许你得知道自己或朋友的身体状况和口味喜好,甚至口袋里有多少钱,才会点菜。

在没有既定的经验和了解下进行阅读,后果将难以想像。误解、曲解、穿凿附会,几乎是必然的灾难。懂,必须学习;了解,并非必然。所以,问题不在于有没有先存的经验、了解和期望,而是在于这一切是否适切,会否“先入为主”。

某天你带着纠结和不安的情绪参加崇拜,希望崇拜里的诗歌和讲道信息成为你的指引和安慰,但这个主日是教会周年纪念,无论诗歌和信息,都洋溢感恩喜乐的气氛,信息是回想上主的信实和恩情。你因为纠结和重担而喜乐不起来,可以理解,既合情,也合理;但你的纠结可以是否定感恩的理由吗?你的“不满足”可以成为量度崇拜和信息的标准吗?

以“属灵”包装的先入为主

同样的“先入为主”,也可能以更属灵的形态出现。当我们对某段经文已有某个认知或了解时,就容易排除自己不熟悉的任何解释,甚至视之为信仰有问题。于是,每次听道期望的,其实是自己已有的“真理”得以确定。这种先入为主的前设,并不仅限于经文,甚至可以延伸到讲道的形式和时间的长短:

我们听惯了“三点式”的讲道,认为三点式以外的讲道不是讲道。问题是,从先知到耶稣,以及后来的使徒,有那些讲论是“三点式”的?

我们习惯接受从上而下和指令式的教导,而把不是从上而下、没有具体指引的讲道,视为没有教导、没有应用的分享。然而我们熟悉耶稣的讲论,应该是比喻吧?耶稣的讲论必然是从上而下的指令?总是有明显的教导和应用?想想路加福音第十五章“浪子比喻”中的大儿子,他有进去享用筵席、欢喜快乐吗?路加福音中的耶稣说完了这个比喻后,有提出什么应用吗?

我们习惯了听45分钟的讲道,却认为20分钟的讲道根本不像话,只是容易不过的小分享,甚至未尽用功或偷工减料。然而,在主日崇拜里,有多少会友对45分钟的讲道全程留意细听而不翻看周报或滑手机?还是会心里嘀咕:“有完没完呀!”

对经文有某种了解不是问题,三点式讲道不是问题(有些经文的结构的确更适合以三点式开出讲章),从上而下不一定有问题(有些经文的确是指令式,加上牧者的性格并会众对其的尊敬和信任),讲45分钟甚至一个小时也没有问题;问题是这一切会否先入为“主”,堵塞了成长的空间和开阔的视野,成为量度的绝对标准,甚至拒绝上主的声音。

听懂讲道不只是讲道者的责任

“这话甚难,谁能懂呢?”听道不是单向的,会众听不懂,既可能是讲道的人的责任,也可能是会众不愿意放下他以为的懂、他的情绪、他的习惯、他的期望、他的解释,甚至他的教义。在“他的”之外,都是难懂之事。也许,这不是不懂,而是不愿认同。加利利海旁的群众,吃了五饼二鱼,心想耶稣是他们期待的先知君王;耶稣知道他们强迫他作王,就独自退到山上(约六14~15)。随后耶稣向他们讲道,那完全是他们的经验、期望和计算之外的,于是就说:“这话甚难,谁能懂呢?”

会众听不懂牧者的讲道,也许是讲道者的问题,但问题也可能出在会众身上。会众不愿听自己不想听、不习惯听的道(从旧约以色列民到跟从耶稣的群众,以至初代教会甚或今日教会,岂非一再重复?)。另一个极端是,会众毫无辨识地言听道从,会否造就层压剥削、扭曲人性的教派,甚至为欺诈侵犯别人的领袖赋权(empowerment)?是的,无论是前者或后者,会众有免不了的责任。

所以,会众能否听懂讲道,其中一个关键是,会众是否真诚地认识和了解自我。无人能避免带着对事物的既定经验、了解和期望,去阅读、对谈或聆听。但问题不在于自己先存的经验、知识或习惯,而是我们是否真诚地承认,自己所知、所感、所惯的,并不是我们生命的主。我们是否相信,上主当然会在我们熟悉的土壤和氛围工作,更会在我们陌生的处境、人事和经验做新事。

会众:宣讲不可或缺的伙伴

在讲道学的理论中,讲道并不仅是资讯的传递,也不是心灵鸡汤的灌注,更不是惊天动地的摇撼。当然,讲道包含资讯,也安慰心灵,甚至可能翻转生命;然而,会众能否接受、有感触、被翻转,还得有愿意听的耳朵、渴想看见的眼睛、愿意被触动的心灵。回想我们的生命,如果坚持小学学习的那一套,能上大学或研究所,甚至更专业的研究吗?只听自己爱听的,生命怎能突破偏颇狭隘?自以为是、固步自封,会不会是另一种的“顽梗”或“眼瞎”?

生命的成长,必须自知不足,愿意聆听、受安慰、被改变。如果我们都明白生命成长是真实的经历,听道亦然,那不是因为讲道者有什么了不起,而是因为我们相信上主的话是活泼的道、流动的活水,相信圣灵从不止息地工作。所以,宣讲∕听道就是塑造生命的事件(preaching event),会众不是被动接受资讯(哪怕是圣经的资讯),而是上主的话语藉圣灵的启迪和工作,经由讲道者的言说与听道者的聆听,继而进入经文被塑造。会众不被自己的情绪高或低左右,而是由上主藉经文所引带、开启、触动和塑造。

听懂讲道,不只是知识上的懂,而是生命的投入、体会和经历。这种投入和经历,除了避免坠落在“先入为主”的陷阱,开放自己的心灵和有谦卑的心态,也得要有一定纪律和养成。套用戏剧的语言,是熟悉相关的「剧本」(scripts)、默契和传统,这是养成和识见(literacy)。试想像你是交响乐团的成员,或与伴侣跳舞的共舞者。交响乐团的乐手必须熟悉乐谱和乐曲风格,疏于练习的乐手对乐团带来什么影响?尽管舞技平凡,舞者也能因配合舞伴的带领而享受舞蹈;若是不愿配合舞伴的舞者,不仅不享受,还会将舞蹈变成狼狈不堪的闹剧。

会众是要不甘心地丢下一句“这话甚难,谁能懂呢?”,还是成为享受音乐的乐手或观众,沉醉于舞蹈的舞者?保罗对哥林多人说:“我们成了一台戏,给世界、天使和众人观看。”(林前四9b)上演这台戏,不仅需要写信的保罗,也需要收信的哥林多人。

孙宝玲,台南浸信会恩慈堂顾问牧师,台南神学院客座教授。

如何按照圣经的教导孝敬父母?

尽管圣经和儒家文化都教导人应该“孝敬父母”,但合乎圣经真理的孝敬父母对于华人基督徒来说仍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Christianity Today August 2, 20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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圣经和中国传统的儒家文化都教导人应该“孝敬父母”,尽管“孝敬”在两者中的含义不尽相同。那么,华人基督徒应该如何按照圣经的教导孝敬父母呢?

孝敬父母是神的诫命

首先,孝敬父母是神的诫命。在所有的人际关系里面,我们跟父母的关系非常重要,因为神是用父母在地上代表祂。这就是为什么在旧约里面,一个人如果不孝敬父母,是了不得的大事。在旧约出埃及记21:15-21、箴言和很多其它地方,都很清楚地对不孝敬父母 (无论是在言语上、态度上、行为上)的人有非常严厉的惩处。

我们中国人习惯说“孝顺”,圣经则讲“孝敬”父母。“孝敬”英文是“honor”,就是你在众人面前高度给予父母尊重,给他们光荣和荣耀的地位。希伯来文讲到“孝敬”这个字,原文的意思其实很简单,就是“很重,很有份量”。就是说,这个人在你的生命中很有份量,你很看重这个人,这叫做“孝敬”。 其实中国儒家也有类似的说法,例如《大戴礼记》说“孝的最高点是使父母受天下人的尊敬,其次是不使父母因自己的行为蒙羞,最基本的是尽自己的力量奉养父母,不使父母冻饿。”

但是,我们要来问一问,在今天这个时代的风俗里面,一般人最看重、尊荣什么样的人呢?恐怕都是有钱人、歌星、体育明星、电影明星等等吧。今天来美国投靠子女的华人老人有一个很大的悲哀,就是他们觉得自己没有什么价值,因为儿女觉得他们没有用(除了刚到美国的时候可能儿女需要他们帮忙照顾年龄尚小的孙子孙女、外孙子外孙女,似乎还“有用”),看不起他们。罗马书11:26-32讲到人犯罪的情形,就包括“违背父母、无亲情”。所以这是在末了的世代世俗社会一个很普遍的问题。 但我们基督徒是神的儿女,在这个末了的世代,我们要为神作见证,我们必须要坚持“孝敬父母”的原则。

在旧约圣经里面,十诫是神的心意向着人的一个很重要的发表。在这十条诫命里面,前面四条所讲到的,是人跟神间的关系。而第五条诫命“要孝敬父母”,列于讲到人与人之间的关系的六条诫命之首。新约圣经更进一步指出,“要孝敬父母,使你得福,在世长寿‘是’第一条带应许的诫命。”

在马太福音15:3-9里面,我们看见当时有些所谓敬虔的宗教徒,借着宗教的借口,逃避孝敬父母的责任。主耶稣在这段圣经里面很明显的教导说,这是律法不允许的,也是不合理的。

孝敬父母与跟从耶稣

有些基督徒甚至可能用“事奉主是第一位的”来逃避孝敬父母的责任。他们也许会引用路加福音9:57-61说,耶稣的教导是“任凭死人埋葬他们的死人;你只管去传扬神国的道”。

其实,这是误解了主耶稣的话。你如果仔细读这段圣经,就知道它里面是带有更深的含义的。这段经文一开始就讲到有一个人对耶稣说:“你无论往那里去,我要跟从你。”但主耶稣有没有呼召这个人呢?没有。主没有呼召他,但是他很有兴趣。这实在是今天基督徒当中一个可悲的现象。许多人是自愿的去念神学,自愿的全时间去做牧师,但主从来没有呼召他。这样的人还觉得自己很有牺牲,很肯付代价。

但主耶稣一点都没有鼓励他,主没有说:哎呀,你真是好啊,不爱世界而爱我,要跟从我。没有!主耶稣对他说:你想要跟从我,我先告诉你一点,人子连枕头的地方都没有,跟从我是要付代价的。你想清楚了没有?你以为跟从我是那么容易的事吗? 主不但没有鼓励他(像今天教会里面的人多半会做的),反而兜头浇了一瓢冷水。

然后主耶稣对另一个人说:“跟从我来。”主有没有呼召这个人?有。但是这个人却回答说:“容我先回去埋葬我的父亲。”听起来是很有孝心,为了尽孝敬父母的责任暂时不能跟着耶稣到处奔波。

但“孝敬父母”在这里只是被这个人当成不回应耶稣的呼召的借口。实际上,主呼召这个人的时候,他的父亲根本还没有死。他的意思是“我有一天会跟从你的——等我父亲死了,我埋了他以后吧!”就像现在有的人说:“等我孩子念大学以后,我再事奉主,“或者”等我钱存够了,我有几百万放在银行以后,我再来事奉主。”这些都是借口。

我们人在很多事情上有责任,所以主耶稣回答他说:“任凭死人埋葬他们的死人,你只管去传扬神国的道。”但是死人怎么可以埋死人呢?而且这人和他父亲都还没有死啊!所以这里讲到的“死人”,是没有神生命的人。

从这段圣经,我们看见一个很清楚的原则,就是说,我们每一个人在跟随主这件事上,如果跟随主的事与我们所谓要“孝敬父母”的事起了冲突,我们不能以孝敬父母作为一个借口,拦阻我们跟随主。 我们的感情和我们的能力必须有适当的配合。孝敬父母并不是我们活在地上的唯一的目的。基督徒活在地上,乃是为着讨神的喜悦。除了孝敬父母以外,我们还有其它很多的责任,在其它责任与孝敬父母这条神的诫命间,我们怎么样保持平衡,需要神给我们恩典。

如何在实际生活里面孝敬父母

怎么样在实际的生活里面来孝敬父母呢?我们应该把父母的“灵、魂、体”都照顾到,这三个方面我们都需要为他们安排。

在“灵”这方面,当然父母的得救很重要。所以,你一定要为着他的灵魂祷告,你真的是要想办法看看有什么机会,可以向他传福音。平时多留意一些机会,例如让他能够参加一些好的福音营或是布道会等等,让他从中得帮助。而且,不仅是要让他得救,还要帮助他属灵的生命成长。

“魂”方面的需要是指人的“意志”、“感情”和“思想”方面的需要。父母年龄大了以后,他们在感情、思想、知识方面,都需要有新的学习。但是,今天做儿女的有没有考虑到他的学习呢?我们希望他在家就好了,只要不给我们麻烦就好了,这是不对的。我们有没有考虑到父母也有交朋友的需要?有没有想过怎么给他安排?也许我们可以制造机会,让他们能够常常跟年长的伯父母聚在一起,有机会可以请朋友来家里坐坐,也让他们有机会去看望一些其它年长的朋友。

有一些弟兄姊妹为了孩子的教育和自己的操练敬虔和节制,在家不看电视。这个我很赞同。但是,如果我们的父母来到这里,他又不懂英文,你是不是应该考虑有什么办法帮他弄个小耳朵之类的呢?还是只会跟父母亲讲:“你就每天读经、祷告、唱诗歌就好了?”不错,圣经说人活着不是单靠食物,要靠神口中所说的话。但是,食物也是需要的,我们还活在肉身之中,还有跟人有社交的需要。对父母感情方面的实际帮助,能够给他们带来很多的欢喜和美好的回忆。

第三方面是身体的照顾。我们父母年龄一天一天大,他的外体就一定是一天天衰坏,他在身体上就需要有更多的照顾。我们在这方面也需要留意为他们考虑,无论是需要检查身体也好,还是需要看医生也好,我们都要有预备。在医疗方面美国的政府到底提供了哪些福利,我们也需要去了解。

现代的人越活越久,但并不表示年老后的生活品质也会越来越好。今天有不少的老人得了失智症,也有些人因为身体上的残疾而不能动,他们需要打针,需要有专业人员去照顾他们。如果我们的父母的身体弱到一个地步,已经没有办法自己料理自己的生活,而需要有专业人员来照顾,我们还必须预备老人安养和护理的安排。我们需要知道,要照顾一个真正完全需要别人照顾的人,体力、金钱、时间各方面都是相当大的一个负荷;你的家庭、你的生活方式不见得能够让你自己来照顾,你可能需要一些外来的帮助。而且,当你真的长时间要照顾一个身体有残疾或是头脑不行的人的时候,还有一个很大的问题,就是你自己怎么来让你的情绪、让你与主的关系和你自己的身体,都能够保持一个好的状态,以至于你可以照顾他们。

甚至于有时候可能要送他们去养老院或疗养院,因为在某一些人的生活条件,可能送父母到那类地方是最好的方法。但是,我们把他送到那里以后,不可以把他摆在那里不管了;我们要想办法怎么样来跟院方配合,让他们可以给我们的父母最好的照顾。有人做过调查,在养老院或疗养院的老人,如果他的家属常常来看他,常常来跟院里照顾的护士、医生有接触的话,这样的老人在那里的生活品质,要比一个没有人管的要好十倍 。

所以在实际生活中孝敬父母殊非易事,但这是神的诫命,“也是不可不行的”(约翰福音23:23)。正因为不容易,我们才需要倚靠神,靠着神的恩典去尽心尽力孝敬我们的父母。

刘志雄,基督学房校长,现在新泽西州恩城基督徒证主教会牧会,常在北美、亚洲、 欧洲,、澳洲担任基督教营会讲员。

为什么教会需要单身的女性领袖?

未婚的事工领袖所遇到的独特挑战能为他们带来深刻的见解。

Christianity Today July 31, 2023
Prixel Creative / Lightstock

自2014年以来,美国单身成年人的数量已经超越已婚成年人,但教会事工往往却没有反应此ㄧ现象。牧师很少在讲台上提及单身或约会等议题,教会也纠结于如何帮助单身的弟兄姊妹融入教会生活。如果单身女性已经很难融入教会,想像一下站在领导职的单身姐妹有多不容易?

婚姻是人生目标吗?

首先,教会对婚姻的过份重视可能会让单身的弟兄姐妹感到艰难。教会似乎在有意无意间,传递着这个明确的信息:单身是一种“次等(或次好)”的状态,是一个我们应当尽快通过的人生阶段,是挡在我们获得“完整的生命”之路的障碍。诚然,多数的基督徒会真心地反对这种神学观,但许多单身人士却总是会在教会谈论单身的方式——或从教会避谈“单身”(因为总是在谈论婚姻)的态度里得出这个结论。

世界展望会资深教会顾问及前副牧师琪琪(Chi Chi Okwu)说:“我们很难不被这些信息影响。我们会忍不住开始思考,‘也许是我有问题,也许单身的人就不应该带领别人。’”

琪琪继续说:“我从未认真考虑过自己是否要单身。因为在教会工作,很明显地一切都与家庭有关。家庭就是人生目标。就好像直到结婚前,你的人生总是有个缺口需要补上。”像这样的信息如此深入人心,她甚至开玩笑说,圣经里肯定有一节经文清楚写着“你们全都应该结婚”。但她坚持道:“我查考整本圣经的结果发现:保罗说人们单身更好。”

东景基督教会的阿莱斯卡(Aleska Barkoviak)解释道,许多出于善意的人曾对她说过错误的承诺:“轮到妳(结婚)的时候快到了”或“总有一天妳会结婚。”她很快就会纠正他们的说法:“上帝未曾有过这样的应许。上帝承诺的是祂永远不会离开或抛弃我,祂未曾承诺我必定会有另一半。”

史蒂芬妮(Stephanie O'Brien)是米尔城教会(Mill City Church)教会的建立者和牧师,她说:“当我参加植堂大会时,从来没有人认为我是一位植堂者。人们会问:‘您是哪位的太太?’”许多事工在寻找同工时,也会出现这种情况。他们在描述职位要求时,会提到要有妻子或孩子,清楚表明家庭至上的价值观。其他教会或机构则会在面试过程提出。史蒂芬妮解释道,一般教会都会假设“单身人士无法服事已婚人士或父母。”显然的,我们只要想想保罗的事工,就会知道事实并非如此。

孤独感和职业倦怠的力道更大

由于教会将服事重点放在婚姻和家庭上,单身女性领袖面临更多孤独和职业倦怠的风险。生命教会(Life Church)的青少契辅导兼长老劳拉(Laura Leonard)说:“似乎有很多人都是夫妻一起服事,让我意识到自己是一个人在服事。没有人和我一同分担事工里的重担、喜乐和人际关系。”对年轻的单身女性来说,孤独感尤其让人困扰。阿莱斯卡说:“大学时期,身边总是有很多朋友。当妳步入社会、开始工作时,就会意识到,如果妳不愿意在别人身上花时间,不愿意与周围的人建立友谊,你很快就会感到孤单。”

不过,对于委身在事工中的单身女性而言,她们很难为这些关系腾出时间。有一种误解是单身的人可以花更多时间服事,所以人们常常期待,当有需要时,单身人士随时可以服事,因此很容易造成单身人士过劳。事实上,单身人士做家务时也没有配偶一起帮忙做,他们也可能拥有比别人更少的时间 。

联合卫理公会的宣教、职青和单身事工负责人蒂芬尼(Tiffany Thomas)说:“当你有照顾家庭的需要时,更容易与事工建立界限。如果我有一个女儿,而她周六早上要去踢足球,我就可以向会众请假。但如果我没有女儿,就很难为自己留出时间。教会不会自然而然地想:‘妳花了很多时间在教会服事,应该回家去做点别的事。’”

洛杉矶贝雷尔长老教会(Bel Air Presbyterian Church)的前小组总召曼蒂(Mandy Fowler)也认同这点。她回忆道,有一次她被请去帮忙主日晚堂。她早上已经参加过礼拜,而且当天也与她的小组长有约,所以就拒绝了。然而她收到的回应却不尽理想。她说:“如果我说‘我孩子要参加足球比赛’,或什至只是说‘那段时间属于家庭时间’,也许我会得到更多的尊重。”

更糟的是,许多单身女性在请假时会感到内疚。琪琪说:“当一个男人带着孩子去迪士尼乐园时,人们会赞美他。但如果我和女生朋友去度假,情况就不一样了。这并不是说有人会看不起妳,而是你会因为请假感到内疚。”同样地,劳拉指出,她经常需要在事工和朋友之间做选择。虽然很多时候她很乐意选择服事,但也有些时候她会因为选择和朋友出去玩感到内疚。

教会的榜样

尽管事工禾场上的单身女性面临着挑战,但教会迫切需要她们。当单身女性带领小组、在周末聚会领祷、带领敬拜或教导成人主日学时,她们直观地代表了教会内越来越多的单身人士。这一点非常重要,蒂芬尼强调,这些女生也为基督徒的单身生活及约会树立榜样,琪琪说,“教会里很少谈论经营关系或与性相关的议题。约会是件很不容易的事,谁能成为我们的榜样呢?”她认为,事工禾场上的单身女性可以成为大家的榜样。

单身女性对教会里的单身和已婚人士都有益处。她们活出呼召的方式往往更加自由和灵活,她们能启发教会里其他人思考上帝对我们每个人的呼召。基督徒社区教会是芝加哥一间有着多个分堂的教会,该教会的教导牧师塔米(Tammy Melchien)就是一位榜样。多年来,她在教会里担任许多角色,从监督教会所有分堂的儿童事工,到在芝加哥建立和牧养一间新的分堂。她说:“我年轻时就下定决心,无论如何都要完全活出自己的生命。我不想错过我人生里想做的任何事。”

单身女性也可以成为“选择感到知足”的榜样,即使当人生没有照着我们期许的方式发展——拥有配偶或孩子、从事不同的职业、或得到渴望的任何事。多萝西(Dorothy Haire)在50岁那年受差派与丈夫一起建立教会。然而,就在植堂第30天时,她的丈夫因心脏病去世。她坚定地继续跟随上帝对她生命的呼召,在事工和新的单身生活里摸索着——这对从12岁就和丈夫交往的她来说是个巨大的挑战。多萝西为上帝全心全意地生活的故事有着强大的影响力。

曼蒂指出,教会需要开始传讲扎实的单身神学。 “圣经支持单身的价值,但教会从未提及这个价值。单身总是被视为一种缺陷或是只是暂时性的状态,让人想尽快摆脱单身。单身状态被视为‘次好的’,好像一个人还没有发挥他最大的潜能,且单身不符合上帝对人类‘理想生活’的心意。单身人士需要更多的尊严。”琪琪也呼应这个想法:“我的生命不会因为我单身而比别人低一等。尽管教会领袖群里没有太多的单身人士,但这并不意味着我们无法做得一样好。我们可以为教会带来很多益处。教会需要我们的声音,因为在世界上和在教会里有许多跟我们一样的人。教会若要成为基督的身体,就不能忽视某些肢体。我希望教会知道他们有多需要单身的同工,以及我们有多需要教会。”

只有当单身和已婚人士都鼓励并在教会里支持单身女性服事时,上述的情况才可能实现。峡谷岭基督教会的学生敬拜牧师李(Christine Lee)说:“被人看见、被人真实地理解,并有空间成为那样的自己——是人类的需求。一般来说,教会很难有这样的空间,不仅仅是对单身人士或女性。我盼望教会能够成为一个无论你处在什么人生阶段,无论你的性别为何,无论你正在经历什么——都能使用自己的恩赐或能力共同建造的地方。”

如何帮助事工禾场上的单身女性成长?

真实的认识他们的生命景况。每个人单身的原因及他们对自己单身状态的感受都不一样。不要自认懂他们,要学会提问、更多地理解。曼蒂说:“人们自认自己理解单身生活是因为每个人都曾单身过。但大学时期的单身与20、30、40多岁及之后的单身生活是截然不同的。”

邀请他们一起过节。塔米说:“对我来说,最难的部分是过节时不能和家人在一起。”所以,如果你准备去看国庆日烟火、举办生日派对、或感恩节晚餐,可以邀请教会里单身的弟兄姊妹一起庆祝。

不要再陈词滥调。上帝未曾应许每个人都会进入婚姻,但祂确实应许会永远与我们同在。不要再说“上帝已经为你预备了某个人”、“你只需要等待上帝的时间”之类的话。

鼓励良好的事工及生活界限。尽你可能的影响力来改变教会文化,鼓励牧者同工休息、享受假期,维持良好的事工及生活界限。如果我们想看到单身同工在事奉中成功并长久地坚守下去,这一点至关重要。

支持、邀请并肯定她们的事奉努力。因为单身女性在教会的事工方向并不总是那么清晰,她们需要人们的引领。可以邀请单身女性在教会做教导的事工、公开肯定她们的恩赐,或者在教会需要人委身于关键事工时推举她们。

艾米·杰克逊(Amy Jackson)是 WomenLeaders.com、SmallGroups.com和基督教圣经研究(Christian Bible Studies)的副发行人,也曾是一位小组牧者。她的Twitter帐号是 @AmyKJackson。

翻译:思慕 / 教编:Yiting Tsa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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基督的身子会记得

没有被修复的事会重复发生——没有经历过改革的事不可能迎来复兴。

Christianity Today July 28, 2023
Jonathan Schoeps / Lightstock

在播客《马尔斯山教会的兴衰》上周的特别节目里,我的同事迈克·科斯伯(Mike Cosper)和治疗师恩蒂·科尔伯(Aundi Kolber)谈到属灵创伤对人的身体可能产生的影响。

当时的对话一直萦绕在我心中,我不禁想着,美国的教会是否正集体经历着一种创伤,像我们个人会经历创伤时那样——以及这是否会促使我们去思考,当我们祷告求“复兴”到来时,我们祷告的究竟是什么?

在访谈里,迈克问,一个曾经历有毒的属灵环境的人如何才能开始被医治。治疗师科尔伯引用贝塞尔·科尔克(Bessel van der Kolk)颇具影响力的著作《心灵的伤,身体会记住》,并表示,她不会从受到创伤的人如何看待某个事件开始,而是从这个人的身体如何反应开始。

科尔伯认为,这是因为我们的感知会对无法理解的现实麻木。但是,我们的神经系统往往会发出信号——透过身体的各种症状来指出某个地方出了问题,有时甚至在我们心智准备好承认可能存在问题前,就已经出现这些生理症状。

科尔伯说,认识到这一点很重要,并且我们最好不要急着努力从创伤中痊愈。人们往往希望能有份清单告诉我们如何从糟糕的境遇(包括属灵虐待或属灵创伤)里恢复,这样我们就能迅速地“走出来”,恢复原本的日子。

但她认为,康复之路没有那么简单。它通常需要一种较缓慢、更深思熟虑的探索,一步一步地梳理发生过的一切。这一点非常重要,因为,正如科尔伯所说,“没有被修复的事会重复发生。”

有多少人见过那些成长于不健全家庭环境的人有这样的情况?有时,一个来自糟糕家庭的人会寻求他人的帮助——也许是其配偶、朋友,甚至是牧师——但这些人虐待他们的模式却和他们的家人雷同。

科尔伯认为,这是因为我们经常会选择自己熟悉的事物。而那些尚未意识到自己过去处于不正常处境的人,同様的事可能会重复地发生,他们却从未察觉到警讯。

这种情况不仅发生在家里,也发生在教会里。

在我收听这集播客前,我和一位牧师朋友兼同事雷·奥特伦德(Ray Ortlund)一起喝咖啡,他提到了陶恕(A. W. Tozer)的一段话,我以前从来没有听过,当下我十分震惊。

陶恕是 20 世纪福音派内最受人尊敬的属灵导师。他提倡追求「更深的灵命」及复兴的必要性——同时又建议,也许美国教会应停止“寻求复兴”。

陶恕于 1957 年写道

“一个宗教信仰——即使是受欢迎的基督教,也有可能在完全脱离圣灵翻转人生命的大能的情况下聚会人数大大地增长,但种增长荣景同时却会使下一代教会迎来更糟糕的景况,甚至比即使荣景未曾发生过还要糟糕。”

“我相信,如今的当务之需不仅仅是复兴,更是一场彻底的改革,能根除我们在道德和灵命上的顽疾,除去疾病的源头而不是后果,医治病因而不是症状。”

“经过深思熟虑后,我认为,在目前的情况下,我们(美国)根本不需要复兴。”陶恕继续写道:“今天我们在美国看到的所谓的基督教‘大复兴’未来可能会被证实只是一场道德悲剧,并使我们在未来一百年内都无法全然恢复。”

如果这番话出自我多年来遇过的“反复兴论者”之口,我并不会太惊讶——他们更青睐教义理论,怀疑任何形式的情感经验,也质疑任何大规模的布道工作只是种商业行销或情感操纵。但陶恕从来就不是这样的人。

我这么震惊也是因为我认为美国教会很需要复兴。随着年纪的增长,我越相信回归过去的福音复兴主义能给教会带来最大的益处。

可以肯定的是,我的想法有部分出自于我的怀旧情怀。因为我是在一个又一个的周日里唱着“复兴我们”(Revive Us Again)和“赐下祢光”(Send the Light)等诗歌中长大,当时的教会并不羞于为复兴祷告(或在行事历上安排复兴聚会)。

当我们看到美国福音派教会现今的景况——分裂的教会、碎裂的友谊、领导阶层的丑闻、被揭露的滥权行径、教会政治化、因不满所引起的身份认同政治(identity politics),以及文化战争表皮下的熊熊野心——我们急需复兴,这难道不是显而易见的吗?

当我们看到人们厌恶教会或被教会伤害,怀疑是否有任何真实的属灵存在,我们怎么不会盼望复兴?

我相信我们仍应盼望——但我们应盼望的是正确的复兴。

在我看来,陶恕所警告的,正是我们现今对于“重复性创伤”的理解。如果我们所说的“复兴”指的是“再现美国式的基督教”——例如,教会再次拥有曾经庞大的会众人数、影响力、举办各式活动并享负声誉——结果确实可能会是场灾难。

耶稣警告祂那个时代的宗教领袖:“你们这假冒为善的文士和法利赛人有祸了!因为你们走遍洋海陆地,勾引一个人入教,既入了教,却使他作地狱之子,比你们还加倍。”(马太福音 23:15)

耶稣指出,宗教领袖们正毫无生命地“模仿着宗教”及利用信徒们的敬虔。像这样的“复兴”仅仅扩大了ㄧ种毫无生命的信仰,并让原本可怕的情况更糟糕。

在圣经里,“复兴”与“复活”的概念息息相关——从“气息吹在布满平原的枯骨(以西结书37章)开始。

但是,并非所有“使生命得以延续的”的事都与复活有关。上帝将火焰剑放在伊甸园入口,“要把守生命树的道路”(创3:24),正是因为祂不希望生命景况扭曲且堕落的人类永远活在那种死亡状态里。

身体不死却缺乏灵性生命的人类拥有的毕竟不是复活的生命,而是如僵尸那样的故事——腐化堕落的肉体虽仍持续行动,里面却死寂了无生气。

不少高中生曾读过短篇小说《猴爪》,这是个关于希望死去的亲人复活的故事。最惊悚的部分在于亲人确实活过来了,但却成了腐烂的噩梦。圣经里说的复兴指的是由圣灵而来的复兴,而不是猴爪带来的那种“再现”。

换句话说,教会需要复兴,但必须是从圣灵而来的复兴。这需要我们真诚地面对自己曾把多少不正常的事正常化。复活的生命终会到来,但我们首先得埋葬已经逝去的东西(约翰福音 12:24)。

如果真正的复兴(不仅仅是曾经的景况的“再现”)没有到来,我们最终会重复做着那些导致我们陷入目前的教会危机的旧事。我们的结局就会像耶稣警告撒狄教会的那样:“我知道你的行为,按名你是活的,其实是死的。”(启示录 3:1)。

医治是可能的,也确实会到来。经历过创伤的人不应相信这样的谎言:我是再也无法被修好的“碎掉了”的生命,我只能继续活在创伤里,或将创伤带到别人身上。

正如科尔伯所指出,这些不断回圈发生的伤痛可以被生命、健康和新的开始取代。但是,若我们不留心过去曾发生过的事,我们就无法做到这一点。即使我们的想法尚未反应过来,我们的身体依然会做出反应;即使我们的大脑仍在处理讯息,我们的灵魂依然有所感受。

教会(基督的身体)也是这样的。

但这并不意味着我们可以换新的一批人来做同样的事。也不意味着我们要抛下过去所有作法,从此采取完全相反的方式。这意味着,如耶稣所说,我们应该“儆醒!坚固那剩下且将要衰亡的(人)。”(启 3:2)。

没有被修复的事会重复发生——没有经历过改革的事不可能迎来复兴。

罗素·摩尔(Russell Moore)是《今日基督教》主编。

翻译:江山 / 校编:Yiting Tsa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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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ooks

传道人可以用ChatGPT帮忙牧会吗?

台湾牧师分享人工智慧使用心得与牧养反思。

Christianity Today July 28, 2023
Illustration by Mallory Rentsch / Source Images: Getty

最近常听到研究报告说,人工智慧(AI)将会在未来取代多少工种、导致多少人失业等。乐观的人不以为然,认为AI不过是改善人类生活的工具而已。悲观的人则严阵以待,深怕自己会被AI取代。对牧者传道人来说,在乐观与悲观之外,我们可以开辟第三个可能,就是带着属灵辨识力善用AI,让科技成为教会的祝福。

2017年底,台湾科技部举办了一场面向大众的人工智慧(AI)与哲学工作坊。在最后问答的时间,一位民众提问:“未来我们应该如何跟机器人说话,和跟人类说话一样吗?”会场传出一些笑声,随即陷入静默。记得当时其中一位讲者的回应是:“应该还是像跟人类对话一样比较好。”

在短短几年间,随着ChatGPT等大型语言模型(Large Language Model)的普及,这些提问不再只是理论上的问题。社会大众热烈讨论如何与人工智慧互动,不同领域的专业人士也开始重新评估AI对自身处境的影响。

AI海啸,牧者被冲到哪儿?

这样的压力或许对于各个地方教会还不明显,但这几年新科技对教会的冲击再度浮现,已经有不少讨论聚焦在AI是否能取代人类在牧养和讲道上的角色。即便立场较为保守的牧者,现在也开始严肃面对AI生成讲章以及AI讲道的影响。几篇相关的评论很快地点出AI缺乏身体、情感,或是同理能力等限制,但这些限制在技术上是很可能突破的;而AI在数据及标记所带来的社会偏见、垄断,以及缺乏灵性等缺点,其实是人类自身同样正在面对的困境。过去半年,笔者探索ChatGPT是否能对自身的服事有所助益,发现即便是目前这样普及的语言模型,在讲道的预备上已经可以实现多样化的应用。

新手练习用AI来牧会

许多人可能已经有过直接输入经文和主题给ChatGPT,让它生成五百至八百字的短篇讲章或讲章大纲。(没有任何经验的伙伴,或许可以尝试OpenBible网站所提供的“AI讲章大纲产生器”。)如果需要试写更长篇幅的内容,也可以从大纲逐段扩展,完成一篇至少中规中矩,没有太多错误的完整讲章。然而,这样百分之百由AI生成的讲章,对于讲者自己和会众都没有任何关联,读这样的讲章充其量只是随手翻阅他人的讲道集。笔者相信很少人会这样子拿来讲道。正如在请安、募款、婚丧礼、祝福或安慰等礼拜,一些牧者可能由于时间的限制,经常依赖礼典手册、官方讲道范本,或直接使用自己过去的讲章“开罐头”,以至于成果通常不会很好。但如果我们透过ChatGPT处理牧会笔记、个人略历、代祷信、新闻报导等材料(务必保护个资和隐私),就可以很有效地就生成“客制化”的底稿。如此就提供新手学习善用AI来牧会的机会。

忙碌牧者的称职助理

对于许多牧者而言,预备讲道的时间可以说永远都不够。笔者就读神学院时,有一门课要求神学生预先规画牧会后每周的时间表,笔者缴交的时间表就被老师批注“预备讲道的时间太多”。确实,笔者牧会之后,除了要处理所有行政、负责额外的事工、担任中会等组织的公职,还需要应付传道师的教育训练课程和语言考试等等,发现真的连“牧会”的时间都非常有限了。但也正因为如此,笔者发现自己可以透过ChatGPT尝试许多在实际牧会工作中难以完成的事情。例如,不知道多久没有写经文释义了?ChatGPT一下子就可以写完大专灵修班的归纳法作业,或是社区查经班教材的思考问题。我们可以请它简要分析原文经文,照着释义报告的步骤逐一研究。不然就直接把辞典和各家注释书的内容拿来,让ChatGPT依照指定主题,先做个综合探讨的小报告。

AI是创意大师

此外,笔者现在每日有什么默想及感动,都会先和ChatGPT对话,看它有什么回应,到周末一次整理好这些内容。面临到讲章需要什么样的例证或应用时,笔者也会使用ChatGPT来进行各种发想和尝试。例如在网路看到耶稣骑着摩托车进城的图片,就可以请ChatGPT依据经文写个现代版本的故事性讲章,之后笔者再增加信息内容,和它继续调整情节和戏剧性。笔者以前曾写了以金牛犊为主角的第一人称讲道法作业,过程有些困难;但现在请ChatGPT写一次,发现其实不会比我写得差。许多人提醒说,AI会有意识型态偏见;但我们同样可以用ChatGPT检视自己的表达方式是否会伤害到不同身分、立场的会众,甚至进一步让ChatGPT来具体举例,呈现这些分析与鉴别的重要。

讲道非一人之事

由于人类与AI的互动如此复杂多样,牧者是否可以使用AI来预备讲道,成为了巨大的伦理难题。对这个题目有兴趣的伙伴可以在追踪AI著作权辩论的同时,也留意此教牧议题的发展。笔者先从其中一个角度切入:讲道其实不是一人之事,从预备讲章的过程就是如此。讲道是上帝启示的再次宣讲,除了诠释经文之外,为要让特定会众能够有效领受,就必须贴近每个人的生活与处境。对新手而言,要认识真理,除了自己灵修之外,也把基础建立在众多牧长前辈和前人著作上;要认识文化处境,除了每周与会众互动之外,也仰赖在地资深“向导”的转译。到了讲章形成之后,许多牧者的家人或同侪都有可能扮演修正和回馈的角色。

最后来到礼拜讲道环节,也不是一人之事。我们现在知道会众的领受除了会受到讲者仪容的影响之外,现场的音控、投影片放映、音乐等都不可忽视。在过去两年各式网路礼拜中,影音同工和社群小编对于线上讲道尤其重要,近年已经有研究将他们都视为共同的讲道者。一个讲道者的本分是做好与这些人和物的连结,若AI可以补足当中一些人的角色与功能,有何不可呢?反观牧者只靠自己凭空就产出的讲道,透过抄袭或依赖“中央厨房”的讲道,都很难达到讲道的目的。

AI给讲道者的反思

实际上,讲道者的角色又是什么呢?丹麦教会的主教玛丽安娜.嘉登(Marianne Gaarden)博士认为,讲道者不过是提供自己的声音,作为圣灵感动会众各自领受话语的“工具”。在质性研究中,她发现讲道者无法主导意义的转移,实际上是会众在理解过程中创造了意义;但这个意义创造的过程,取决于双方彼此的关系与投入。在这个意义上,讲道者最多也只能是个“共同作者”,甚至讲道本身也不是最终目的。如此AI有没有可能胜任讲台的角色?如果它对每天的你有真实且深入的了解,你也把它视为真实的属灵伙伴与牧者,笔者认为这是有可能的,也许至少比在网路上随意找其他真人讲道的影片有帮助。笔者也由此明白,有的教会确实会因为牧者有没有穿牧师服、头发的颜色,或甚至男性或是女性,而影响讲台的角色和功能。

回到开头的问题,你如何跟ChatGPT说话呢?每当我们说话,不论对象是谁,都再次重新塑造了我们自己。对于每个讲道者而言,传福音也是这样,每当参与上帝启示的宣讲,不论作为讲者还是听者,我们生命都有可能在其中改变,就在上帝与我们之间、自己与他人之间、社群与文化之间、还有人类与AI之间。

林以理,台湾中坡长老教会传道。

本文原载《校园》杂志2023年7/8月号,蒙允转载。该期电子版可在这里购买。

牧师不需要厚脸皮

如果解决痛苦的批评声的最佳方法是邀请人更多的反馈,而不是更少呢?

Christianity Today July 28, 2023
Illustration by Anson Chan

从我开始服事的第一天起,就有人告诉我,面对批评时,我只需要把脸皮练厚一点就好。这句话的意思是,如果牧师能长出更坚硬的外壳,我们就能更好地抵御负面反馈带来的疼痛感,就像更厚的皮肤能抵御锋利的荆棘那样。如果厚厚的皮肤能将痛苦隔离在表层,它就无法深入地刺痛我们。

今天,我已在事工禾场上服事了16年,我得出的结论是:厚脸皮并不存在。厚脸皮这个比喻的问题在于,它只提供了我们两种选择:(1)让自己更坚硬,以防御批评所带来的痛苦;或者(2)对批评保持开放的态度,并被批评摧毁。第一种选择让我们无法容纳任何形式的反馈,包括健康的、有建设性的批评。第二种选择则意味着让自己遭受无休止的批评,而这不可避免地会导致我们职业倦怠或绝望。多年来,我一直试图让自己的脸皮更厚一点,但这从未奏效,我怀疑未来也不会奏效。我深信肯定能有更好的办法。

受到攻击

我面对痛苦的批评之旅大约始于十年前,当我的教会开始从较传统的音乐敬拜方式转为更现代的敬拜方式时。这种戏剧性的转变包含一些我们预期会有的变化,如更响亮的音乐、灯光、操作方式的更新等等,喔对,还有干冰机。有些人很欢迎这些改变,有些人则非常不开心。对牧师来说,这种转变让他们睡眠不足的程度达到新手父母的水准。同时也产生了一些意料之中的反馈:音乐太吵了。跟新歌不熟。教会职员穿得太新潮。

但真正令人痛苦的是,当批评变成了对人的品格或人对上帝的忠诚度的攻击。对一些不满意的人来说,仅仅不同意牧师的决定是不够的,他们的评论总会倚靠伪神学(pseudo-theology,或称“假的神学”)理论的支持。

我们面临许多挑战性的问题:该如何在带领教会经历重大改变的同时,既尊重受改变影响最大的人群的声音,同时又尊荣上帝给我们的异象?这个关键问题与牧师们面临的许多情况有关:我们怎样才能既善于倾听又维持坚定的信念?我们如何从大家的回馈里辨别出合理的意见?我们该如何创造ㄧ个有着批评和反馈机制的健康的教会文化?

在那次敬拜方式的转变过程里,我开始了一段旅程,并在这趟旅程中发现,回答以上所有问题的答案是:接受更多的反馈、聆听更多的批评,而不是更少。我终于开始明白,若想要很好地处理批评声,培养更厚的脸皮没有什么太大的帮助,这一切与教会的结构和健康的反馈机制更有关联。

来自羊群的反馈

在教会里,我们都有那些我们害怕见到的“评论家”,因为他们似乎总是对我们有所“反馈”。牧师兼领导教练史蒂夫·库斯(Steve Cuss)称呼这类人为“批评预备军”。我们不能说我们不想听到他们的反馈,因为那样会显得我们不受教或骄傲,但我们和他们交谈后总是感觉更糟。

与此同时,我们的群体里有些人的天性是回避冲突,不喜欢说出自己十分在意的事。这些人必须直到忍无可忍时才会开口说些什么——也因此,一但他们开始提供反馈意见时,我们会发现自己成了他们积压一整年不满情绪爆发的目标!到了那时候,在我们毫无察觉的情况下,我们之间的关系可能已腐蚀到几乎无法挽回的地步了。

好消息是,在我们的教会里培养良好的反馈习惯和节奏有助于应对这两类挑战。在第一种情况下,它可以为会众里的批评声提供一个渠道。这样牧师就不会突然受到批评的突袭,因为这类渠道为我们提供一种特定的环境,让我们能在心理和情感上预先做好接受批评的准备。在第二种情况下,这些渠道则成为邀请人们反馈且自然产生奖励感受的机制,让人们在心里的不满达到爆炸程度前分享出来。

当我们建立多种反馈的方式并将这种来回交流常态化后,我们不仅仅建立了一个反馈机制——也是传达了一种谦卑的态度。这种态度鼓励会友在我们的关系受损前提出意见,使教会领袖能从群体的智慧里受益。虽然肯定会有一些例外情况,但多数反馈意见的出发点都是想要让这个自己热爱的事工能更好的渴望,而不是故意想破坏某个他们厌恶的事物。教会里持续性的健康反馈机制使牧师能更好地回应对他个人的批评,也使教会成员更多受益于教会。

聆听会议

在2020年的所有挑战中,和许多教会一样,我们面临不少痛苦的冲突。一些与我关系密切的人决定离开我们教会,有些人则觉得特别沮丧。许多人直接和我谈论他们的担忧——虽然这样做更好,但也更痛苦。我们很容易觉得自己被误解了,或者觉得别人没有认识到教会领袖当下所面临的挑战。然而,当我对这些谈话进行反思时,我发现大家的共同点是,在我们教会里,人们感觉自己的声音没有被聆听;也因此他们在教会里没有家的感觉。

良好的聆听的一个特点是能够将焦点放在表达观点的人身上。我们在接受批评时的挑战在于,我们会本能地想把焦点转回自己身上,通常是试图为自己辩护。在教会(以及在一般的人际关系)里,与表达不满意见相关的对话之所以进行得不顺利,不仅仅是因为对话结束时人们觉得自己的想法没有被接受,也因着他们并未感觉到自己真的被人聆听了。让人们感觉自己被聆听的关键在于我们是否有能力接纳他们的想法——也就是与“真实的聆听他们的想法”有直接的关联。因此,雅各呼吁我们要有高度的人际关系智慧:“要快快地听,慢慢地说,慢慢地动怒。”(雅各书 1:19)。

在学习如何好好地聆听及聆听的技巧后,我们教会开展了“聆听会议”,教会领袖与会众坐在一起,我们唯一的角色是围绕着有争议的议题提问,然后聆听意见并做笔记。我们没有挑战、质疑、批评这些意见,甚至不会当场回应。我们仅仅聆听并提出澄清性的问题,以表达我们真实的愿意聆听他们的渴望。我们发现这些会议非常有帮助,它为人们创造了空间,让他们能够就许多事情表达自己的观点,也让我们教会的领导团队在非防卫性的聆听中成长。

跨层级沟通会

我第一次听闻“跨层级沟通会(Skip-level meeting)”是在《安迪·斯坦利领袖播客》上。基本上,跨层级沟通会是一种反馈式对话,在这种对话里,机构里较高级别的领袖会跳过他们下面一级或多个级别的领袖来直接收集意见回馈。在我们教会,我们长老的职位高于我,所以他们“跨过”我,从那些向我汇报的团队成员获取意见。这些对话旨在收集员工间的文化和经历的反馈,包括我能如何更好地服事和带领我的团队、有哪些方面缺乏清晰度、他们正面临哪些独特的挑战,或其他任何能帮助长老们更好地服事同工及教会的反馈。

跨层级沟通会让长老们达到两个目的:首先,他们能从每个团队成员那里获得更坦诚、更真实的反馈(因为他们不会被要求直接向自己的上级提出意见)。其次,长老们可以听到更原汁原味的反馈,而不是透过我的诠释过滤。经过几次跨层级沟通会后,长老们会根据他们收集到的信息,提取出需要改进的地方,然后向我(匿名)汇报。这个过程让我团队的成员不必担心他们的反馈会影响我们的关系或危及他们的工作。这也让我在听取反馈意见时,能够从如何改进自己的角度出发,而不是从“这个人是怎么看我的?”角度出发。

这种模式为我们教会带来的最大收获是文化层面的。这类反馈工具让服事同工感到自己的观点受到重视及被接纳,他们有发言权、有渠道表达自己的需求或担忧。

当我们于2021年恢复每周定期的实体聚会时,跨层级沟通会让我们受益匪浅。恢复聚会的初期,我们教会流失了不少服事同工,因此我直接与同工们开了一些跨层级沟通会来了解原因。从已经退出和仍在服事的同工收集到的反馈意见里,他们分享的挫折包括教会物品杂乱无章、缺乏提前计划、过度依赖同一批人(由于同工短缺)、培训不足、沟通不一致,以及身为一个过渡期的教会充满混乱及仓促等。

透过这些对话,我们能够提炼出最重要的优先事项,并制定了改善同工体验的立即性计划。但最重要的是,在这个过程里,我们向他们传达了这样的信息:我们在聆听,我们在意你们的经历,并且我们正在努力改善。

季度评估

我用来收集反馈的第三个工具是季度评估。由于我们不想营造一种将个人价值与个人“表现”直接挂钩的教会文化,我们的员工起初很抵制这个方式。然而,当我发现有必要获得更好的反馈时,我重新考虑这种评估方式,自此,我们将季度评估纳入教会员工的行程里——但我们做了一些重要的修改。

首先,也是最重要的一点,在健康的反馈文化里,我知道我自己也需要接受评估(而不仅仅是其他同工)。其次,我们将自我评估纳入流程里。我发现这对我的教牧工作很有帮助。在自我评估中,我会回答关于自己的问题,长老们(我的上级)也会回答关于我的同样的问题。这使整个过程增添一点谦卑的意识——如果我对自己够诚实的话,我不会期望自己在所有项目上都得到完美的评分。这样当大家聚在一起对话时,我对自己在哪些方面需要改进已有所心理准备,能以谦卑的姿态接受大家的反馈。并且,这让我们的对话不会那么的“针对个人”,而是更有建设性。

更多回馈,而不是更少

处理负面反馈的秘诀不是试图去发展某种神秘强大的厚脸皮来抵御批评带来的情感伤害。认为牧师们收到针对他们本身、他们的表现或领导能力等的负面评价后不会受伤的想法是荒谬的。这也是身为牧师的我们自己一直相信并持续着的谎言,因为这让我们听起来人很好。但是时候面对事实了:脸皮厚只是种神话。

身为牧师,处理批评的秘诀也不是回避批评或减少听到批评的频率,即使我们宁愿选择这样做。好好面对批评的秘诀在于创造渠道和方式,以更健康的方式允许更多的批评。当然,这不会完全消除受到批评时的刺痛感,也不会消除我们羊群里某个特爱批评的人的精力。但是,健康的反馈方式确实能为批评的过程提供“不那么针对性”的途径,这样,身为领袖的我们就可以保持谦卑、受教、乐于接受智慧建议的心态,不会被伴随着批评声而来的情感伤害所摧毁。

艾克·米勒(Ike Miller)是《借着光亮看世界》(Seeing by the Light)一书的作者,也是北卡罗来纳州达勒姆光明城教会(Bright City Church)的主任牧师。他拥有三一福音神学院(TEDS)的神学博士学位。

翻译:Yiting Tsa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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