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urch Life

《标竿人生》华理克牧师改变他对 “女性按牧” 的看法

华理克牧师分享对三段经文的研读,如何改变了他的观点。

Rick Warren

Rick Warren

Christianity Today June 21, 2025
Edits by Christianity Today / Source Image: Getty

本文原文发表于三年前,《标竿人生》作者、刚退休的牧师华理克 (Rick Warren) 接受罗素·摩尔 (Russell Moore) 的访谈,分享牧职交棒的过程和未来计划,也谈及马鞍峰教会 (Saddleback Church) 因聘请女性教导型牧师而被美南浸信会开除会籍的事件。

作为这间知名教会的创办人及前主任牧师,华理克谈到,他如何在重新查考一些经文 (如大使命的教导) 后,对女性在教会担任领导角色的看法发生转变。以下为访谈内容摘录:

华理克:我已经准备好要加入 “前美南浸信会成员支持小组” 了——里面有贝丝·摩尔 (Beth Moore)、罗素·摩尔 (Russell Moore),还有其他几位。上周我也被开除会籍了。其实这对我来说并不意外。我在43年前创立了马鞍峰教会,我是第四代美南浸信会成员,我的祖父Chester Armstrong甚至与Annie Armstrong有亲属关系……

我的曾曾祖父在1860年代由司布真 (Charles Spurgeon) 带领信主,然后被差派到美国植堂。所以,我有很深的浸信会背景。但你知道吗?我们过去做了很多没有按照 “教本” (教会内规) 而行的事。早在1980年我创立这间教会的时候,我们就没在教会名字里加上 “浸信会” 三个字——这在四十年前,可是闻所未闻的事。 ……如今的美南浸信会,已经不是当年那些伟大长者们还在时的样子了……。

罗素:你说你并不感到意外 (被美南浸信会除名),但我倒是吓了一跳。因为我一直觉得,美南浸信会在目前火烧厝的面对教会内性侵问题等种种危机的时刻,居然出来指责旗下一间教会 “给女性太多事奉空间” ⋯⋯这根本不该是目前最重要的事。我真的难以置信,这居然是他们现在急着处理的事……。

华理克:我想针对这点说一句话。这不是偶然的事件——那些说 “因为 (美南浸信会的) 地方教会有自治权,所以我们不能保护女性免于被性侵” 的人,正是同一批会说出 “但我们有权禁止你们在地方教会里按立女性牧师” 的人。

所以,所谓的美南浸信会底下的 “地方教会自治权”,只有在他们觉得方便的时候才有意义。换句话说,他们显然认为, “我们可以对你们教会 (对女性) 使用的 ‘职位名称’ 发表意见”,同时又说:“我们对那些正在发生的性侵问题无能为力,因为每ㄧ间美南浸信会的教会都是独立自治的” ——这根本毫无逻辑可言。

罗素:有些人可能会说,《2000浸信会信仰与信息》指出, “牧师职分应由合乎圣经条件的男性担任”,而马鞍峰教会现在有女性牧师——你会怎么回应?

华理克:首先,美南浸信会一向是反对制定信条 (anticredal) 的。我从小听到的口号就是:“我们没有信条,只有基督;我们没有别的书,只有圣经。” 这场争论并不是 [神学上的] 自由派及保守派之间的战争——自由派早在很久以前就离开美南浸信会了。如今在美南浸信会里,大家都相信圣经无误论。现在的问题是,大家对圣经的解释不同。对于那些经文——提多书、提摩太书和哥林多前后书——有数百种解释,真的是数百种

我们应该要因为罪行、种族歧视、性侵、其他性道德问题之类⋯严重的事件来开除隶属美南浸信会的教会,但现在居然是因为……等等!你想想,我们 (不同的地方教会) 可以在赎罪论上有分歧;可在预定论上有分歧;可以在时代论上有分歧;可以在 “基督再来论” 上有分歧,可以在罪的本质上有分歧——但我们居然不能在 “你怎么称呼同工 (的职分)” 这件事上有分歧?

这里的差别在于:这其实是美南浸信会过去一百年来一直存在的老问题……就是浸信会 “保守派” 与浸信会 “基本教义派” 之间的冲突。只是 “基本教义派” (fundamentalist) 这个词的意义已经变了。

如果是在一百年前,我会称自己为基本教义派。因为在1920年代,这个词的意思是你坚守历史性的信仰教义,如基督的宝血赎罪、圣经的权威——也就是新教福音派最核心的教义。但这个词现在的意思已经不同了,因为我们现在有基本教义派的穆斯林、佛教徒,也有基本教义派的无神论者、共产主义者,甚至是世俗主义者。今天,所谓的 “基本教义派” 的意思已变成 “你不再愿意聆听了”。

所以,首先,我相信圣经无误 (inerrancy of Scripture);但我不相信 “你对圣经的解释无误” ——我也不相信我对圣经的解释一定无误。这就是为什么我愿意说:“我可能是错的。” 我们需要以谦卑的态度来解读圣经,要说:“我可能会理解错误。” 但你永远不会听到一个基本教义派对你说:“我可能是错的。” ……保守派的浸信会相信的是 “圣经无误”,而基本教义派的浸信会相信的是 “我们对圣经的解释无误”,这是极大的不同。

罗素:不过你应该会同意这一点:如果马鞍峰教会今天施行婴儿洗礼,其他教会会说:“好吧,很多教会确实会这样做,但如果你们开始施行婴儿洗,那马鞍峰就不是一间浸信会的教会了。”

华理克:没错,完全正确。但我想说的是:我相信教会最理想的样貌,是她诞生之初的样貌。老实说,我本来没打算跟你谈这个话题的,罗素。

首先,我完全能理解人们为什么会对 “女性按牧” 这个议题感到愤怒,因为三年前,我的想法跟他们一样。我之所以改变,是因为圣经的缘故。文化不能改变我对这个议题的看法,个人经历也不能,来自他人的压力更不可能。真正让我改变的,是几段圣经经文正面挑战了我——我遇见了四处以前从没有人 [在讨论这个议题时] 提起、但我认为对女性在事奉中的角色有重大启示的经文。

我非常熟悉《提多书》的经文,也熟悉提摩太书信和哥林多书信。以前当人们问我:“你们教会为什么没有女性牧师?” 我就会说:“给我一节经文,我就愿意考虑,因为我是个重视圣经的人。” 你不能只说:“大家都这么做。” 或说:“我去过165个国家,也见过三万、四万、五万人规模的教会是由女性主任牧师带领的。” 这些对我来说都不够。我必须要有圣经的根据。

三年前,在我接下带领 “完成大使命” (Finishing the Task) 这个机构的工作后,COVID疫情便爆发。我在这段时间开始阅读所有我能找到、关于大使命及教会历史的书籍。我读了超过200本关于大使命及宣教历史的书,我问自己两个问题:

第一,为什么教会在头三百年增长得那么快?从楼上的120个人,到三百年后成为罗马帝国的官方宗教。我书房里有一枚公元87年的罗马银币,上面是凯撒的头像;但到了公元320年,我有另一枚银币,上面是十字架的图案。这是重大的文化变化。

在最初的三百年里,教会每十年增长约50%。我列了一份清单,大约有25项是当时的教会有做,而我们今天的教会没有在做的事。我也列了另一份清单,是我们现代教会认为 “非有不可”,但当时的教会根本没有的东西。他们没有飞机、火车、汽车,也没有教会 “自己的建筑物”。

初代教会增长最快的时期,是完全没有教堂建筑的。在教会前三百年的历史里——我曾造访叙利亚马卢拉镇最古老的教会,那是一间只能容纳大约50人的小教堂。他们没有讲台。  “有一个人站在讲台后面讲道” 不是新约时代的敬拜形式。

保罗说:“每个人都有诗歌;每个人都有经文;每个人都有教导。” 当时的教会在家中聚会,每个人都参与分享——而不是只有一个人讲,其他人静静地听——那是我们今天文化加进来的模式。所以,他们当时到底都做了些什么?

他们没有印刷机、没有网路、没有收音机或电视,但教会在那三百年中增长得比任何时期都快。

看着接下来的1700年,我问自己:“在那之后,教会做错了什么?” 1988年,国际差传会 (IMB) 聘请一位圣公会学者David Barrett,他写了一本书,名叫《从主后0年到1988年完成大使命的700个计划》(The 700 Plans to Evangelize the World)。

过去三年,我一直把那本书当作研究指引,用来探究为什么我们还没有完成大使命、到底出了什么问题。书中列出:天主教有哪些计划,重洗派有哪些计划,路德宗、卫理公会又有什么计划——你可以读一遍。我看见了他们当中所犯的各种错误。

无论如何,正是我对大使命的研究,改变了我对女性按牧的看法。没有其他事能让我改变,直到我遇见三段不同的经文。首先,是大使命 (太28:19) 的经文。我们知道浸信会——尤其是美南浸信会——喜欢自称是 “大使命浸信会”,我们 “宣称” 相信大使命这个命令是 “给所有人的”,无论男女都应该实践大使命。

但事实并不是这样——我们并不真的相信大使命。因为大使命里有四个动词:“去、使人成为门徒、施洗、教导”。女性要 “去”,女性要 “使人成为门徒”,女性既要 “施洗” 也要 “教导” ——耶稣并非只命令男性去这样做。

这也是马鞍峰教会之所以有美国历史上最多成人受洗人数的原因之一:我们在43年里施洗了5万7000名成年人。为什么?因为在我们教会,若是你带一个人信主,你就可以为他施洗。所以,如果一位母亲带领自己的孩子信主,她可以为他施洗;如果一位妻子带领丈夫信主,她也可以为他施洗——任何人都可以为他所带领信主的人施洗……

这是一种释放,是 “每一位信徒都是事奉者” 这个真理所带来的真自由/释放……可惜现实是,多数的时候人们相信 “祭司才有祭司的职分”,而不是 “信徒皆祭司”。

现在再来看大使命的四个动词——去、使人成为门徒、施洗、教导——你不能说前两个命令是给男性跟女性的,后两个则是男性专属,或什至是 “只有被按立过的男性” 才可以做,那是把自己的想法强加在经文之上的主观诠释 (eisegesis),而不是解经 (exegesis),如果你真的这样解读,你就有问题了。

所以,是谁赋权女性去教导、为人施洗的?是耶稣。耶稣亲自说 “天上地下所有的权柄都赐给我了⋯⋯所以你们要去教导、去施洗⋯⋯” 如果你不同意这一点,你对大使命的理解就出问题了。当我终于真正查考并反思大使命后,我不得不悔改、不得不承认:“这个命令不是只给被按牧过的男性,而是给所有人的。”

第二段让我改变看法的经文,是五旬节。那一天发生了两件重要的事。我们知道,教会诞生的那天,是教会的起点及她最纯粹、最美好的时刻。五旬节那天,我们知道也有女性在马楼上,我们知道她们也被圣灵充满、知道她们对着一个混合性别的群体,用别人听不懂的语言在讲道。在场讲道的不只有男性——五旬节那天,女性也在讲道。

我们是怎么知道的?因为彼得觉得有必要解释这个画面。所以,在使徒行传第二章15-18节,彼得说:“各位,你们别以为他们是喝醉了。你们现在看见的,其实是先知约珥早就预言过的。像这样的事必会发生”。彼得向人们解释为什么楼上这群人会在教会诞生之日讲道。彼得说,这就是约珥说的 “那件事”。

 “在末后的日子” ——显然彼得认为 “末后的日子” 从教会诞生那天开始;我们现在活在 “末后的末后”。虽然我们不知道还有多久,但末后的日子从教会诞生那刻开始。彼得说:“在末后的日子,我要将我的灵浇灌凡有血气的”。凡有血气的——“你们的儿子和女儿都要说预言”。

这跟旧约时代不一样。我查阅了超过三百本注释书来研究这几节经文,有趣的是,几乎所有圣经学者都说:“是的,在新约教会里,每个人都可以祷告、讲道、说预言”。而那些不喜欢这种观点的人,选择忽视这节经文。例如约翰·麦克阿瑟牧师 (John MacArthur) 就完全不解释这节经文,他就是直接跳过。

然后,第三个让我改变想法的点——你看,这一切都跟美国文化 (的改变) 无关,完全是因着圣经对我的提醒——就是,我突然注意到:耶稣复活后,这世上第一篇讲道、第一篇基督教讲章,也就是关于耶稣复活的福音信息,是耶稣选择让一位女性去传递给男性的信息。

耶稣让抹大拉的马利亚去告诉门徒这个福音。这显然不是偶然的事,而是刻意而为的。这 (耶稣复活后) 是一个全新的世界。现在,祂差派一位女性去告诉使徒们这件事。女性可以教导使徒吗?看来是可以的。耶稣在第一天就这么做了,祂选择让她成为第一位宣讲福音的人。

罗素:所以,你的意思是——经过这三年的思考学习后——你现在支持男性和女性都可以担任长老、主任牧师,或教会内任何职分?

华理克:是的,我会支持。但我会这样说——我必须承认,这是我对圣经的解读。我必须带着谦卑说,如果你不同意我,我也不会因此感到被冒犯。

教会两千年来一直在讨论女性在文化中的角色,但要把这个议题变成判断 “你是否属于浸信会” 的试金石,就太荒谬了。因为第一份浸信会信仰告白,也就是1610年的那一份,说教会的职分有 “长老、执事,以及女执事” (没有提到牧师)。这就是原初的浸信会信仰告白。争论这一点的人到底是想回到起始点,还是不想?

还有,大家可以去读《浸信会信仰与信息》(Baptist Faith and Message) 的前言,里面清楚说明:“这份文件对任何人都不具约束力。” 前言里说这对任何教会都没有约束力,但现在我们却把一个信仰告白当成了信经,甚至把它武器化。我们正在开启宗教裁判所/异端审判。如果这种做法开始成形,那未来任何一位牧师每周都可以站起来说:“我要开除那间教会,因为他们不相信时代论。”

我们应该因为教会犯的罪而开除它们,我们应该开除那些损害福音见证的教会。但女性按牧这种事,根本没有损害任何人的见证。这种议题仅仅是保罗在《罗马书》14:1所说的:“不要辩论所疑惑的事” (quarrel over opinions)。但基本教义派的问题在于:他们眼中根本没有什么是 “所疑惑的事”,也没有所谓 “次要” 的议题——每个 (神学) 议题都被他们视为攸关毁灭真理的大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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