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最近遇到一位老朋友。二十年前,我们曾一起去教会,并在教会幼儿班及假期圣经学校(VBS)并肩服事的过程中建立感情。在分享了彼此家庭和共同朋友的近况后,我问她现在在哪里聚会。她停顿了片刻,思索着怎么回应我。 “我没有去任何教会,”她说。
她其实不用担心我会有什么样的反应。在教会经历过一连串激烈且痛苦的事件后,我理解这种常见的挣扎。 “你不孤单,”我说。 “请和我分享你的故事。”
统计学家告诉我们,多数美国主流教会都在经历会众人数的减少。我们这些委身于地方教会的人亲眼目睹这种情况的发生。即使你碰巧参加的是一间人数正在成长的教会,你肯定也注意到一些正在从出口溜走的人。
对许多基督徒来说,有毒的政治、制度性的种族歧视以及教会对性侵和属灵虐待等事件的掩盖,就像日蚀那样,遮蔽了他们对耶稣清晰的视野。我猜想,每当有一个人离开教会,就会有另外三个“几乎放弃”的人在出口附近徘徊(其中一个可能就是你)。有些人正经历质疑信仰或解构的时期,有些人则可能在灵命上成长得比其他会友更快,尤其如果他们的教会主要关注慕道友或较年轻的家庭。还有其他不少人背负着之前经历到的领袖滥权或领袖不作为的创伤,并由于留在同个环境里,再次经历伤口被触发、或再次受到伤害——我的朋友就是这种情况。
每当有人离开教会,那些“留下来”的领袖及会众的反应从恩慈的祝福到流言蜚语、羞辱,或是沉默都有。对我们这些留在教会的人,我们应该如何有智慧的回应那些选择离开的人呢?
圣经告诉我们,我们是彼此的一部分,是与我们的头——主耶稣——骨肉相连的肢体。在我自己与教会关系的挣扎中,几位好朋友和教会领袖透过体贴、成熟的交流与团契共同帮助我从出口处折返回来,依旧与基督的身体相连。
在这些关系中,我逐渐学习到救赎性的态度和做法,可以帮助仍在教会的基督徒与那些徘徊在门口或已经走出去的人并肩而行:
1. 承认损失的感受
首先,我们必须承认,每当有人离开教会,我们所经历到的损失感。虽然忽略他们的离去可能会更容易些,但指出真实的感受对我们来说是更好的做法。在许多情况下,在以“教会现况”为主题的会议、祷告会或小组环境中提及某人的离开是合适的。我们必须公开承认教会失去了一位曾经是大家庭一员的人。我们最好的做法是以哀悼的心情来面对他们的离去,而不是爆料、揭伤疤,或与决心离开的人争论你们意见分歧的地方。
2. 照照镜子
教会领袖——有时也包括会众——可以透过询问离开者相关的问题而有所收获。某种程度上,这有点像公司的“离职面谈”,首先是为了了解发生了什么事,其次是为了思考可能的解决方案。这个人的离去是否让我们看到,我们的教会重视些什么事,或不屑于做什么事?我们需要祷告及反思什么?我们是否能采取不同的做法,在可能的情况下?
这种反思的过程对离开的人也有益处。多年前,身为一个即将离开教会的人,我发现与关心我的朋友进行坦诚的交流很有帮助。这些交流帮助我区分了教会肢体中不成熟、不像基督的行为与耶稣本身——这个肢体的头——之间的差异。当你站在出口附近时,这两者可能看起来完全一样。但其实不然。
保罗在新约圣经中大部分的事工都是为了帮助基督徒认识到这些差异,然后呼召他们回到能够反映复活救主生命样式的个人生活和集体生活(教会)。
3. 表达你无条件的爱
虽然教会领袖受呼召去追求离开教会的人,但这个责任也属于我们每一个与离开者有关系的人。然而,这种关系上的追求必须不带有任何目的——例如试图说服离开者回来——这种关系上的追求必须是无条件的、如基督般的爱。
我们通常会希望离开教会的朋友回到我们的教会。但上帝并没有呼召我们成为教会的销售代表。相反的,祂仅仅要求我们在所有关系中代表耶稣——包括与离开者的关系——然后相信神的主权。正如保罗写给哥林多教会的信所说:“所以,我们作基督的使者,就好像神借我们劝你们一般。”(林后5:20)。对准备好跟随神的人而言,这种“使者角色”的服事可能包括帮助朋友寻找新的属灵的家。
4. 披麻蒙灰
每当有人离开教会,我们有时很容易抱有一种“我们—他们”的区隔态度,即在这事上有赢家和输家之分。然而,当我们抑制想赢的冲动、不被好胜心驱使的骄傲引诱时,我们的生命对那些接近出口(或已在出口外)的人最有吸引力。
与输赢的态度相反的是,我们应该向离开的人学习,回应圣经呼召我们以谦卑待人的教导。对上帝、对彼此、对周遭的世界采取谦卑的姿态是我们顺服上帝的一部分。对教会外的人来说,谦卑就像教会门口的欢迎地垫;正因如此,谦卑对身处教会里的人来说也一样。
5. 先听后说
当我们匆忙地试图抚平离开者受到的伤害或平息他们的疑虑时,我们可能是出于好意,但潜藏在这种行为下的动机,也许是我们想要压制自己可能因他们的言行而感到的不舒服。耶稣曾对妨碍祂在他人生命中工作的人说过一些强硬的话:“凡使这信我的一个小子跌倒的,倒不如把大磨石拴在这人的颈项上,沉在深海里。” (马太福音18:6-7)。
虽然我们通常会将这些经文应用在孩童身上,但这个原则适用于我们每个人。透过实践具有同理心的积极倾听,我们帮助开辟一条安全的道路,让离开的人重新与上帝和教会有所联系。我们之中许多人也曾经历过一些伤害或信仰上的质疑,这些伤疤也能发挥救赎性的作用,塑造我们以倾听的方式回应离开的人。
6. 在适当的时候,提出尖锐的问题
借用《传道书》第三章的语言:倾听有时,说话也有时。曾经,当我站在教会出口处时,几位勇敢的朋友愿意和我一起“去到那里”,温柔地向我提出挑战,让我认识到我心里滋生着对几位前任牧师的苦毒。我的朋友看穿了我的自我防卫和愤怒,从而帮助我走向饶恕那些辜负了我的信任的人。
他们也挑战我将自己归类在“爱耶稣但不爱教会”这一流派的渴望。根据巴纳(Barna Group)去年春天的报告,如今有10%的美国人持这一立场,而十年前这一比例仅为7%。巴纳集团的罗克珊·斯通(Roxanne Stone)指出留在教会的人面临的挑战:“教会需要能够对这些离开的人说(也是为了对自己说),教会里有一种独特的寻见上帝的方式。信仰无法在我们独自一人时生存下去或兴旺。”
我不知道我的朋友未来是否还会回到教会,但无论如何,我都会为她祷告。几个月前,当她和我分享她的故事时,我哭了。虽然我可能再也不会遇到她,但我希望当时的眼泪能告诉她一个新的叙事:关于上帝对她的爱,以及上帝对祂的新娘——教会——的爱。
米歇尔·范伦(Michelle Van Loon)着有五本书,包括《生来漂泊:恢复我们朝圣者身份的价值》(Born To Wander:Recovering the Value of our Pilgrim Identity)。
翻译:Jane Hao / 校编:Yiting Tsai