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摩太·凯勒亲自实践他所传讲的恩典

在一个日益分裂的世界,这位牧师—神学家的属灵遗产是走上自我要求更高的路,这是一条少有人走的路。

Christianity Today May 19, 2023
Illustration by Rick Szuecs / Source images: Wikimedia Commons / Aaron C / Daniel Gutko / Daniel Tseng / Gayatri Malhotra / Nathan Mullet / Unsplashass

几乎没有人比提摩太·凯勒(Tim Keller)更有资格获得“凯波尔改革宗神学和公共见证卓越奖”(Kuyper Prize for Excellence in Reformed Theology and Public Witness)。这本来会是个了不起的职业生涯中的顶峰成就。

凯勒在曼哈顿的救世主长老教会(Redeemer Presbyterian Church)讲道时,将改革宗神学应用于美国文化的核心。他与妻子凯西(Kathy)在1989年创建了该教会。凯勒在他的著作里将凯波尔(Abraham Kuyper,神学家、曾任荷兰首相)提出的“职业神学(theology of vocation)”介绍给世界各地新一代的基督徒。后者的异象强调,神在祂所造的“每一平方英寸”都配得荣耀

但许多普林斯顿神学院(Princeton Theological Seminary,以下简称PTS)的学生和校友的反应表明,当凯勒于2017年卸任牧师职位时,美国的文化与1989年相比已经发生了剧烈的转变。凯勒对女性受按牧和对同性恋的看法与PTS和其他主流神学院的普遍观点相悖,更不用说更广泛的文化了。

但若按照这个“文化会不断进展”的标准,亚伯拉罕·凯波尔(Abraham Kuyper)同样没有资格获得他自己创办的这个奖项。在各种倡议团体的压力下,PTS领导人取消了授予凯勒2017年凯波尔奖的决定(此后,该奖由加尔文学院主办)。这位著名的牧师似乎即将成为不断扩张的文化战争中的又一个牺牲品。

或者并非如此。

虽然凯勒没有得到这个奖项,但他还是同意在PTS演讲。 PTS不愿意将奖项颁给他,但他仍接受了他们。尽管演讲开始前遇到一些抗议的声音,但当凯勒于2017年4月6日登上讲台时,他受到热烈掌声的欢迎。当PTS校长克雷格·巴恩斯(Craig Barnes)宣布散会时,他再次感受到凯勒有多受欢迎。

我虽然没有参加PTS的讲座,但我能理解人们对凯勒的令人惊异的热爱。

作为20世纪90年代末(那时我十几岁)归信的一个福音派信徒,我知道我的信仰在权力的大厅里不受欢迎,无论是在精英私立学校的教室里,还是在美国众议院的办公室里。我从未指望我对基督的热爱会使我受人欢迎、出名或富有。我只想忠于神、顺服祂的话语,无论祂把我带到何处。我想毫无保留地分享我的信仰,甚至在敌对的人群中。

在2007年,我找到了一个楷模,是他示范了如何在美国最世俗的环境中做到这一点。提摩太·凯勒用他所处时代的语言大胆地分享福音,没有贬低世俗文化或对他们要求任何东西,仅仅要求人们信靠及信任那位对我们永远信实、值得我们相信的救主。

当9/11的悲剧让位于一场新爆发的、更激烈的文化战争时,凯勒展示了一种不同的回应方式。2007年,身为《今日基督教》的副编辑,我报导了凯勒共同创立的《福音联盟》(The Gospel Coalition,TGC)的第一次公开活动。对和我一样在充满争议的21世纪进入成年的年轻基督徒而言,凯勒起草的福音联盟《事工神学异象》为我们提供了一个可以遵循的方向。

凯勒帮助我们以耶稣的福音为中心,这意味着“以一种独特的方式使基督徒充满谦卑和盼望,温柔却勇敢。” 圣经所传讲的福音不像传统宗教那样,要求人们要先顺服才能被神接受,也不像世俗主义——如我们已看到的那样——使美国文化更加自私和个人主义。

凯勒和他已故的朋友杰克·米勒(Jack Miller)所传讲的福音是这样的:“我们的罪和缺陷比我们愿意相信的还要多,但在耶稣里的爱和接纳比我们敢于盼望的还要多。”

在敌意中坚立

凯勒的信息既深入人的头脑知识层面,也能深入人的心灵,这在牧师中是很罕见的。凯勒在书里向人们介绍了ㄧ些社会批评思想家,但他们的著作我几乎无法靠自己读懂。成对比的是,凯勒的书在我心中留下简单但深刻有力的信息,一致的强调恩典的福音。

你可以在凯勒于PTS的演讲中见到他信息里的活力,该演讲与莱斯利·纽毕真(Lesslie Newbigin)1984年在PTS的沃菲尔德系列讲座(Warfield lectures)相呼应。在这些讲座中,纽毕真主张对已进入后基督教时代的西方文化以“宣教式的方式”来互动。这些讲座后来成为1986年出版的《对希腊人而言为愚昧:福音与西方文化》一书。我不知道有多少基督教领袖能同时宣称继承了亚伯拉罕·凯波尔、著名的老普林斯顿神学家沃菲尔德(B.B. Warfield)和宣教学家莱斯利·纽毕真的属灵遗产。

但这就是凯勒的恩赐。这不是我在说客套话,他确实从未停止学习和成长。在我撰写的《提摩太·凯勒:他的属灵及才智塑造》一书中,我以树上的年轮来形容凯勒的才智和属灵成长。

凯勒保留了他从本世纪中期的英国福音派人士,如巴刻(J. I. Packer)、钟马田(Martyn Lloyd-Jones)和约翰·斯托得(John Stott)那里学到的福音核心信息。他逐渐将查尔斯·泰勒(Charles Taylor)、赫尔曼·巴文克(Herman Bavinck)、N.T.赖特(N. T. Wright)和阿拉斯戴尔·麦金泰尔(Alasdair MacIntyre)等不同作家的观点融汇贯通。同时他也以某种方式将这些思想与凯波尔、沃菲尔德、纽比金以及他们之间几十人的理论综合起来。

凯勒的最后一项任务,即他留给我们的伟大的未完成的项目,是为21世纪的西方世界制定一个宣教路线,这个路线与他所成长的1950年代的宾州阿伦敦市(Allentown)的中产阶级文化几乎没有相似之处。

凯勒甚至不相信他在纽约的成功事工能为他的后代提供多少指引。凯勒跟随纽纽毕真的思想,而纽比金认为后基督教时代的西方是有史以来最抵触、最具挑战性的宣教前线阵地。

在当代的文化环境下,基督教传统上对文化的回应方式都不足以作为有效的宣教计划的基础。如果有的话,这些回应方式仅仅警告了基督徒“不该做什么”。基督徒不能像阿米什人(Amish)那样退缩,不能像宗教右派那样追求在国家政治上掌权,也不能像主流新教徒那样被世俗文化同化。

凯勒将这些回应方式与他的朋友詹姆斯·亨特(James D. Hunter)的著作《改变世界》里的类比相匹配:“防御性反对(Defensive Against,宗教右派)的回应方式”、“与之相关(Relevance To,主流教会)的回应方式”,以及“保持纯洁不受污染(Purity From,阿米什人)的回应方式”。

而亨特提出以“信实参与其中(faithful presence within)” 作为一个更有盼望的回应方式,凯勒采纳这样的观点为他的著作《21世纪教会成长学–以福音为中心的城市教会新异象》里的的观点。

随着许多美国基督徒在2016年开始改变自己的社会和政治策略,凯勒受到来自其他福音派信徒越来越多的批评和审查。但关注他的事工长达数十年的人都可以看到,凯勒并不是那个“变了”的人。

凯勒并非有意引起反对的声音。任何与他共事过的人都可以证明他对冲突的极端厌恶。在我们所有的个人谈话里,我不记得曾听过他表达对别的基督徒的任何批评。

在这种日益增长的敌意下,凯勒坚定的态度为年轻的领袖们带来勇气和安慰,因为我们曾因见到不少我们视为英雄的属灵领袖的倒下而幻灭。当我开始着手于凯勒的生平传记时,连我都担心会发现不光彩的秘密。然而,与几十个凯勒的挚友及从小就认识他的家人的谈话,只更加证实了我原先对他的认识。

而与凯勒的友情的日益密切,也并没有导致我把他当作偶像。反而让我见证哥林多后书4章7节被真实实践的样貌:一个有缺陷的器皿,承载着最宝贵的宝物——这就是神超凡的能力。

热爱地方教会

凯勒也许曾怀疑他对现代西方将面临的新挑战的预见能力,但他仍提出了一个可行的回应方式,试图从根本上重塑福音派在事工上的优先顺序——若他们愿意关掉电视新闻,认真聆听凯勒的话。凯勒在PTS讲座上提出了在后基督教文化的西方环境下宣教的七个步骤。

首先,他呼吁教会按照奥古斯丁《上帝之城》的思路进行公开护教。关于这一点,读者可以从凯勒的《理解上帝》(Making Sense of God)这本书开始,这是凯勒经常被人忽视的经典作品之一。

第二,其次,他提出了一种介于“主流教会对社会正义的关注”和“福音派对灵命议题的关注”之间的第三种方式:我们的“因信称义”必定会引导我们至追求公义(justice)的路。

第三,他挑战基督徒就世俗主义本身的框架,而不是其外在的架构,来对其进行批判。借用丹尼尔·斯特兰奇(Daniel Strange)的想法,凯勒称这一过程称为“颠覆性的实践(subversive fulfillment)”。

第四,正如凯勒之前多次坚持的那样,他鼓励平信徒将他们的信仰与他们的工作结合起来。非基督徒必须看到我们的信仰为我们的日常生活带来的影响。

第五,他鼓励美国基督徒向全球教会学习。凯勒在2017年的PTS讲座中表示,美国的保守福音派过于相信自己的方法论,以至于无法在美国国家利益以外的地方看到神的国度。

第六,凯勒强调了“恩典”和“宗教”之间的区别。正如理查德·洛夫莱斯(Richard Lovelace)1972年在戈登·康威尔神学院(Gordon-Conwell Theological Seminary)的第一堂课上向凯勒展示的那样,能产生社会变革的宣教经历根基于恩典,而不是宗教规则。只有恩典能带来属灵的转变。若不倚靠神的灵,我们没有能力在我们堕落的世界里产生持久的变化。

如果凯勒当初留在西敏斯特神学院(Westminster Theological Seminary),而不是带着家人搬到纽约并建立救世主教会,他会成为一名出色的教授。他靠着写书和演讲赚了足够多的钱,永远不会没有地方邀请他去授课。但上帝呼召凯勒从事牧会工作,而这正是他与众不同的地方。

即使在凯勒责备福音派的时刻,他也是带着对羊群的爱,以牧师的身份如此发表言论及写作。凯勒唯一的导师埃德蒙·克洛尼(Edmund Clowney)帮助他爱上地方教会——即使她充满缺陷。尽管凯勒能轻松地引用鲜为人知的学者或《纽约时报》的专栏作家,他的目地仍是建造地方教会。在救世主教会早期的爆炸性增长中,以及9/11之后的黑暗日子里,凯勒见证了圣灵以出乎意料的强大方式运作。

第七,也是最后一点,凯勒为美国福音派人士留下建立“基督教社区”的异象,这个异象打破了我们文化里的社会分类。这些繁荣的基督教社区为“福音有改变人生命的大能”提供可信度。

凯勒引用了拉里·赫塔多(Larry Hurtado)的著作《诸神的毁灭者:罗马世界里初代基督教的特色》。在这项精辟的研究中,赫塔多展示了受迫害的初代教会对犹太人和希腊人而言如何不仅仅只是“冒犯性的存在”,同时也“具有吸引力”。第一批基督徒透过收养儿童来反对堕胎和杀婴。他们没有报复,而是宽恕。他们关心穷人和被边缘化的人。他们严格的性道德规范同时保护及赋予了妇女和儿童权力。

当时的基督徒将相互敌对的国家和种族聚集在一起。当耶稣为每个部落、语言和国家揭示独一的上帝时,祂打破了人们对于“某个宗教只属于某个种族”的观念。在教会里,弟兄姊妹之间对耶稣的信实跨越了地理、国籍和种族界线。因此,基督徒获得了广阔新视角,能以精准的评判任何文化。他们也学会聆听来自不同文化背景的基督徒同伴对自己的批评意见。

凯勒本可以取消他在PTS的演讲、挑战校方管理层做的决定。若他这么做,他会获得保守派福音派同伴更多的关注及支持。他也可能因此为他的事工募款到更多的钱。但凯勒将他对羊群的教导付诸实践。多年来,凯勒不断告诉基督徒,基督的福音为“世俗主义的不容忍性”和“宗教的部落化主义”提供了独特的回应方式。

至今,我尚未见到广泛的证据表明福音派人士听进去凯勒的建议,或跟随他身体力行的榜样。这个社会——包括基督教,依然习惯“以不容忍来回应不容忍,以敌意来回应敌意”。

但我总认为,若圣灵祝福我们再次经历属灵觉醒,我们的教会将会更像凯勒所盼望见到的那样——恩典将再次在宗教和世俗主义的纠缠中开辟一条不一样的道路。

科林·汉森(Collin Hansen)现任《福音联盟》的内容副总裁和主编。

翻译:吴京宁,校对:Sean Che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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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ooks

提摩太·凯勒(Tim Keller)逝世

“我们自身的罪孽和缺陷比我们想要相信的还要多,但同时我们在耶稣基督里得到的爱和接纳也比我们敢于希望的还要多。”

Christianity Today May 19, 2023
Courtesy of Redeemer Presbyterian Church / Edits by Rick Szuecs

提摩太·凯勒(Tim Keller)是纽约市的一位牧师,他牧养城市里的职青及各领域的专业人士,并以自身的榜样教导他们——即使在一个看似没有盼望的城市,美好的基督徒见证也能赢得人们的心,让人们对福音感兴趣。凯勒与胰腺癌搏斗三年后于周五逝世,享年72岁。

凯勒在曼哈顿建立了一间改革宗福音派教会、创建了一个植堂事工网络、共同创立了福音联盟(The Gospel Coalition),并写了多本关于上帝、福音和基督徒生活的畅销书。

无论走到哪里,凯勒的讲道都离不开罪及恩典。

“福音就是这样,”凯勒一次又一次地说。“我们自身的罪孽和缺陷比我们想要相信的还要多,但同时我们在耶稣基督里得到的爱和接纳也比我们敢于希望的还要多。”

凯勒经常被人指控——尤其在后面的几年里——指控他与这个世界的文化妥协。他既拒绝用文化战争来抵抗世俗化,也拒绝以“碾压自由派”的方式布道。人们指责他过于强调教会要与世界连结,是为了被社会接纳以致于淡化甚至背叛基督教的真理。

但在凯勒的讲道和教学中经常出现的一个主题是偶像崇拜。凯勒坚持认为,人们是破碎的,他们知道这一点,但他们并不明白只有耶稣才能真正修复他们。只有上帝的恩典才能满足人最深的渴望。

在他位于曼哈顿的教会讲台上,凯勒告诉这个国家的文化精英们,他们崇拜着假神。

在2009年的一次讲道中他说:“我们都想觉得自己是很美好的。我们想感觉到被爱。我们想感觉到活着的意义⋯⋯这是我们如此努力工作的原因。而这就是罪的根源。”

凯勒向《纽约》杂志解释,在某种程度上,这是一个关于罪的古老信息。但是当许多人听到“罪”的时候,他们只想到性、毒品或偷窃之类的罪。然而,对于凯勒试图以福音触及的现代创新阶层菁英而言,他们被许多更有害的罪——那些试图取代上帝的爱的罪——所深深影响着。

“与世界有连结”的目的是要辨认出那些辖制着人们灵魂的偶像。然后告诉他们,他们可以获得自由。

住在曼哈顿的人们“一生都生活在父母、音乐老师、教练、教授和老板的影响下,不断告诉他们要做得更好、更出色、更努力”,凯勒于2021年反思道。“听到上帝透过耶稣的生命和死亡满足了祂对公义的要求,并且祂对任何相信祂的公义的人再无谴责——是极为美好且自由的信息。”

凯勒就读于巴克内尔大学(Bucknell University)时听到了这个信息。他于1950年9月出生在宾夕法尼亚州的阿伦敦(Allentown),父母是威廉和路易丝·克莱门特·凯勒(William and Louise Clemente Keller)。他们家在一间路德教会聚会。小时候的凯勒参加了两年的坚信礼课程,但他在那里主要学到的课题是:宗教就是劝人为善。

1968年,凯勒上了大学,加入校园基督徒团契 (InterVarsity Christian Fellowship),他加入的一部分原因是那里的基督徒似乎很关心民权运动。但凯勒很快就相信基督教是真实的,并大量的阅读英国福音派的书籍,特别是约翰·斯托特(John Stott)、布鲁斯博士(F. F. Bruce)及鲁益师(C.S. Lewis)的作品。

在晚年,凯勒喜欢称鲁益师为他的守护圣徒,并引用鲁益师所说的“信基督教的理由”(编按:鲁益师曾说:“信基督教最重要的理由是:因为基督教是真的”)。

1972年毕业后,凯勒去了戈登·康威尔神学院(Gordon-Conwell Theological Seminary)。在那里,他遇到了一个叫凯西·克里斯蒂(Kathy Krist)的同学。凯西是因着阅读鲁益师的著作而信主的,并且与鲁益师通信直到他过世(那一年她13岁)。凯勒与凯西相爱,并在1975年毕业前夕结婚。

凯勒在美国长老会(PCA)被按立,这个教派1973年于阿拉巴马州的伯明翰成立,旗下有约300个教会。凯勒接受了维吉尼亚州霍普韦尔镇(Hopewell)一间教会的呼召。霍普韦尔是里士满(Richmond)南边的一个小镇,位于一座联邦监狱和詹姆斯河(James River)之间,詹姆斯河被霍普韦尔所生产的Kepone杀虫剂所污染。

身为一位年仅24岁的新牧师,凯勒从错误中不断学习。

他告诉《世界》杂志,“和其他人一样,我的讲道太长了,我的牧养方式对一些人来说不管用——我有时候太直接,有时又不够直接。我曾开办过没人感兴趣的事工项目。但由于会众是如此支持及爱护我,我犯下这些错误时,没有人攻击我。”

凯勒学会缩短他的讲道,不推出教会不需要的事工项目。更重要的是,他学会如何将他的牧养工作建立在信任的基础上。

凯勒说:“我学会了不把事工建立在领导魅力(反正我也没有)或讲道技巧(早期没有那么多)上,而是建立在对人的牧养和在我犯错时的悔改上。⋯⋯在一个小镇里,如果人们信任你——你的品格——他们就会跟随你,而这种信任必须建立在个人关系上。”

九年后,凯勒离开维吉尼亚,回到宾州。他在西敏神学院(Westminster Theological Seminary)教授实用神学(Practical Theology),专注研究他的博士论文题目:执事的事奉。

他还开始为PCA工作,帮助该教派的建堂工作。但是,当他在1989年试图招募人一同在纽约市建立教会时,他失败了。

他所接触的每个人都拒绝了他。他们都说这是个坏主意。

凯勒后来回忆说:“几乎所有的人都告诉我这是一个愚蠢的举动。曼哈顿是怀疑论者、批评家和愤世嫉俗者的天下。中产阶级通常是教会的主要市场,但因为犯罪率及生活成本的上升,中产阶级正在逃离这个城市。”

当然,不是每个人都有能力逃离。白人逃离后留下了许多充满活力的城市教会,转服事非裔美国人、亚裔美国人和拉丁裔社区。这座城市还吸引了年轻的白人——这些雄心勃勃、受过高等教育、有抱负的世界领导人——他们比其他人更不可能去教会,或相信基督教能带来什么好处。

凯勒和他的妻子在曼哈顿建立了救赎主基督长老教会(Redeemer Presbyterian Church),以接触这些年轻人为目标而开始事奉。

凯勒回顾40岁时刚搬到纽约市的感受,并想着来自全国各地多少年轻人有和他一样的经历。

“首先,你被那些和你相似的人轰炸着,只是他们更优秀,”凯勒说。“你可能是德克萨斯州《热咖啡》店最好的小提琴手,然后你在宾州车站下了火车,让你惊恐的是,外面有人拉着小提琴乞讨,而且她拉得比你好。这让你深陷其中,不断地练习、练习、再练习。”

凯勒说,发生在纽约新移民身上的第二件事是,他们被一种他们在大都市以外无法体验到的多样性所冲击。新来的人每天都被那些和他们想法不同的人包围着。

“这个事实让你为了梦想拼命提出比以前更好的想法,或是让你把新的想法融进自己原有的想法里,”他说。

在教会里,凯勒两者都做了。凯勒使命的核心和他的信息与他在霍普韦尔时一样,但他和工作人员也努力将其转化适应不同的文化处境。他们的主要理念是“教会遵循旧法不会成功”,并一再强调“先例不能代表什么”。

教会在其第一个十年中看到了成功的影子。直至1989年底前,正常出席的人数约为250人。1990年秋天,教会吸引了600人,包括一些对凯勒讲道的内容感兴趣的非信徒。

凯勒带领的救赎主基督长老教会在2001年恐怖攻击摧毁了世界贸易中心后,戏剧性的受到全国的关注。

事件发生的那个周日,有超过5000人来到凯勒的教会。因为教会容纳不下这么多人,凯勒答应会有第二堂礼拜。有数百人回来参加第二堂礼拜。当纽约恢复到接近正常的状态时,救赎主教会的每周出席人数增加了约800人。

凯勒和救赎主的工作人员开始帮助其他想在大城市环境下建立教会的人。到2006年之前,救赎主在PCA内有16个子教会,并已帮助来自不同教派共约50个教会在纽约市起步。

凯勒还指导不同大城市的牧师如何在他们的城市里将福音处境化,从波士顿、华盛顿特区、到伦敦和阿姆斯特丹的牧师都有。

几年后,凯勒出版了一部护教学著作:《我为什么相信?》(简体字版书名《为何是他》),该书认真对待所有对上帝的质疑,试图向怀疑论者分享他们自身“信心的跳跃(leap of faith)”,并详述历史上基督徒在质疑的路上曾走过的路径。

凯勒与当时最盛行的信仰批评家——“新无神论者(New Atheists)”进行了交流,并借鉴了众多思想家的观点,为信仰的合理性提出依据,包括鲁益师和神学家N.T.赖特,以及哲学家索伦·奥贝·齐克果(Søren Kierkegaard)、社会学家罗德尼·斯塔克(Rodney Stark),以及作家弗兰纳里·奥康纳(Flannery O’Connor)和安·莱丝(Anne Rice)。

《我为什么相信?》在《纽约时报》畅销书排行榜上名列第七,并为凯勒赢得了当时一些最菁英的文化场所的听众。凯勒在Google发表了关于信仰的演讲,并接受Big Think的采访。Big Think是一个新兴的网站,策划与“我们时代最聪明的头脑和最大胆的想法”之间的对话。

凯勒当时成为许多福音派人士在文化参与上的榜样。他的方法尤其受到深感“文化战争”已深深伤害基督徒在世上的见证的基督徒的欢迎。文化战争指的是一种特定的基督徒行为模式:对郊区(中产阶级式的生活)的强烈认同感、教会内的政治动员,以及强烈的反智主义。

一位《今日基督教》的编辑写道,“50年后,如果福音派基督徒以其对城市的热爱、对怜悯和正义的承诺以及对邻舍的爱而广为世界所知,提摩太·凯勒会以身为新城市基督徒的先驱而被人铭记。”

然而,并不是每个人都同意这样的愿景。格罗夫城市学院(Grove City College)教授卡尔·楚门(Carl Trueman)不同意凯勒对城市的热爱以及他对可以接触到城市里的人的乐观态度。楚门写道:“对我来说,城市是一种必要的罪恶,其唯一目的是为像我这样的乡下人提供一个偶尔去看戏的地方。⋯⋯而且我绝对不是像他那样乐观的改革主义者——相信我,事情只会越来越糟而已。”

凯勒也面临着不太友好的批评。一些人称他是马克思主义者。甚至是一个“高调的马克思主义者,在为基督徒受众重新包装马克思主义这方面特别厉害”。

当凯勒认为正统的基督徒不应拥护美国两党制中任一个政党时,有人说他深深误解了文化被改变的方式。他们认为,在一个已经对基督教真理充满敌意的世界上,“美好的见证人”的方法是行不通的。

First Things的编辑詹姆斯·R·伍德(James R. Wood)曾经非常支持凯勒,他送给他的伴郎凯勒的最新著作。当他和妻子养了一只狗时,他们以这位纽约牧师的名字给它命名。

但在2016年的选举中,伍德的想法发生了变化。

伍德写道:“当我观察到我们周围文化的氛围改变时,我不再那么有自信,认为我从凯勒那里学到的传福音样本能为现在这个文化性及政治性的时刻提供足够的指导。很多和我一样的前粉丝都得出了类似的结论。若传道人希望透过将冒犯度降到最低来使人愿意聆听福音,也许会掩盖住我们在政治(决策)的时刻所需要的东西。”

这些年来,凯勒有对一些批评作出回应,但多数的情况下他似乎不会对批评感到不安。他继续牧养着在曼哈顿的会众,直到66岁时卸任。

尔后,凯勒继续服事于他的教会建堂事工网络“城市到城市(City to City)”、在各地演讲及写作。

2020年,凯勒宣布他患有胰腺癌。在他接受密集治疗的同时,凯勒身为一个牧师,持续发表着关于上帝、福音和基督徒生活的演讲和文章。只要有机会,他就会再次向人们谈论罪和恩典。

他不断要求人们去思考,自己在活着及死亡之时最深的渴望是如何指向基督的。

“如果耶稣基督的复活真的发生过,”凯勒告诉《纽约时报》,“在世界终末的那一天,上帝会纠正世上所有一切的错误。苦难会消失。邪恶会消失。死亡会消失。衰老会消失。胰腺癌也会消失。如果耶稣基督的复活没有发生过,所有的赌注都不存在。但如果它真实的发生过,这个世界就充满盼望。”

凯勒的妻子凯西和他们的三个儿子大卫、迈克尔和乔纳森仍然在世。

翻译:Yiting Tsa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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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心全球教会从晚餐开始

为什么我的孩子要为被迫害的教会祷告。

Christianity Today May 18, 2023
Adehoidar / Getty

“为达普奇镇(Dapchi)学校的女学生夏瑞布(Leah Sharibu)祷告,她仍被关在博科圣地(Boko Haram),因为她拒绝放弃基督信仰。”

“为在埃及的尤瑟夫(Yousef)和他家人的安全祷告。感谢主,他们在上次袭击前即时逃出家门。”

“为叙利亚境内像沙里克(Sharik)这样的基督徒赞美主,因为即使遭受邻居的威胁,他们仍坚韧不动摇。”

我八岁的女儿在家庭礼拜里负责宣读代祷事项。我们家的代祷事项来自“全球基督徒回应”(International Christian Response)发送的月历,这个组织致力于为受迫害的教会提供属灵和物质上的援助。每天晚上,女儿细小的声音都会宣告上帝的子民在世界各地所面临的考验和他们的得胜。

宗教迫害是一个具有长期历史、文化、社会政治和属灵上复杂纠结的议题,令人望而生畏。近期的皮尤研究资料(Pew Research)显示,全世界对宗教少数群体的敌意有上升的趋势。在2007年至2017年期间,基督徒受到的敌意排列第一,并且受迫害的范围遍及143个国家。

这种研究无疑令人感到沮丧。像我们这样的人能为如此广泛普遍且复杂的挑战做些什么?并且,为什么要让我们的孩子参与其中?

史密斯(James K. A. Smith)在 《欲望的门训》一书中说到:

我们不是在建造一个“纯洁”的家庭,为了保护自己不受大千世界的影响,而躲在家门后。 “相反地,”我们要刻意去留意我们的家庭所养成的习惯,使其成为一个能不段重新校准我们心意的空间,改变我们、装备我们,使我们能进到这个世界里…并得以在我们的邻舍面前为上帝美好的形象做见证。

如果史密斯是对的,那基督徒的家就不是个抵御危险的基地,反而更像是个训练场,训练蒙召之人如何在危险的世界里爱上帝和邻舍。因此,我必须引导我的孩子关心邻舍们——无论远近,以及帮助孩子们理解在苦难里的信仰。

我们家会在家庭礼拜的时间一起关心我们的邻舍。我和丈夫藉由关怀世界各地上帝家庭的成员所历经的艰辛及得胜,来牧养我们的孩子。全球教会因着我们的祷告而得到支持与帮助,但得到益处的不仅仅只有他们——至少在三个方面而言,平凡日常小家庭的祷告对我们的孩子(包括我们自己)是有益的:

第一,孩子们了解到,严峻的挑战需要胆大的祷告。

在孩子们得知毕比(Asia Bibi)的班机已抵达加拿大的那晚,他们穿着睡衣高兴地跳了起来。上帝回应了他们的祷告!毕比是一位巴基斯坦基督徒母亲,她被判亵渎(阿拉)罪,在监狱里度过近十年后,终于从死囚牢中得到释放,与家人团聚。我的女儿们曾为她的安全祷告,听到她得到庇护的消息后欣喜若狂。

身为父母,告诉孩子们基督徒受迫害是一回事,在代祷里叙述这些故事则是另一回事。祷告是积极参与上帝主权的工作(太6:9-10),将全球教会的苦难带进家庭灵修里。如此一来可以帮助孩子们看到,热切祷告的圣徒在祂里面无所惧怕。上帝呼召祂的子民彼此代祷,无论我们的邻舍碰到什么困难,无论我们的邻舍离我们有多远,即使是非常年幼的孩子也可以藉由祷告来服事他们。

现在,我们全家正在为巴基斯坦另一位女基督徒祷告:莎古芙塔(Shagufta Kausar)是一位45岁的母亲,因亵渎罪被关在死囚房。她被关押的牢房正是毕比以前待的牢房。我们记得上帝对毕比的恩慈,这激励着我们继续为莎古芙塔和巴基斯坦的教会放胆地祷告。

第二,孩子们能了解到上帝家庭的庞大、多样、合一性。

我们一家在一间传统的黑人浸信会聚会,从教会的历史可以看到教会的韧性,因为这间教会的故事和诗歌皆反映着这样的历史。我们唱的其中一首诗歌是《到了那天,我们会更明白》(We’ll Understand It Better By and By),这首歌是由丁德理(Charles Albert Tindley)所写,他的父亲曾是位奴隶。这首歌的副歌如此唱着:“到了那天,清晨来临,上帝的众圣徒聚在天家里,讲述得胜的故事;到了那天,我们会更深的理解这些故事”。

丁德理的诗歌让人想到启示录里各国、各族、各方的圣徒在天上相交(启7:9)。那一天,来自四面八方的上帝子民将聚集在一起,歌颂在我们所有故事里的英雄:基督。那一天,我们在基督里的合一将不再只是理论——像今日这样——我们终会真正的理解合ㄧ。但在今天,我们的孩子需要先一瞥此番末世美景。

因着这样的想法,我和丈夫已养成在家庭礼拜时准备至少三本书的习惯:圣经、诗歌集,和地图。我们查经后会一起祷告和唱诗歌。当我们唱着像丁德理这样的诗歌时,我们希望孩子们明白,这些歌词不仅适用于我们家、我们所属的教会或是我们代祷的那些地方教会,也适用于奈及利亚的夏瑞布 、埃及的尤瑟夫、叙利亚的沙里克,以及世界各地的上帝子民。

改革宗神学院的圣经与民族研究中心主任埃利斯(Karen Ellis)说 :“我们当中许多人是世界上那30%享有宗教特权的人。然而,其余70%的人并非与基督的肢体隔绝;反而是那30%的人是与他人隔绝的,没有和全球其他基督徒一起唱着坚韧的诗歌。”

当我们透过祷告与全球坚韧的基督徒一同唱诗时,我们展示了我们在基督里的合一,并让我们的孩子预先体验了终末将到来的天上的敬拜。

最后,借着祷告,上帝将孩子们的心与全球的教会连结在一起。

梅根·希尔(Megan Hill)在《一起祷告》一书中描述一个温暖的场景:她那年十岁,是教会周三晚间祷告会上唯一的孩子。多年来,她都参加祷告会、聆听他人祷告,偶尔也会跟着祷告,并记录蒙应允的祷告。希尔说:“坐在普通的圣徒之间,年复一年,那些晚间的祷告将我的心编织在基督的教会里,我学会了在上帝子民的陪伴下呼求主的名字”。

当我思想希尔的话时,我想知道“在不间断为基督的教会祷告中成长的人”会是什么样子?极大可能的情况是,即便我和丈夫如此对孩子进行门徒训练,他们永远也不会有像希尔那样的人生见证。毕竟,没有任何一种养育方式能保证教导出敬虔的后代,无论该方式多么圣洁。家庭礼拜仪式依然有可能仅仅训练了孩子外在的行为,却对灵魂没有影响。然而,因为上帝乐意使用最普通的手段来做祂的工作,当我们根据祂的话语来教导、敬拜、祷告和养育孩子(弗6:4)时,我们深知唯有上帝能改变他们。

所以,我们为什么要鼓励孩子们为苦难中的教会代祷呢?因为上帝的恩典可以使他们幼小的心灵与祂的心灵互相联络,并与全球弟兄姊妹的心灵联系在一起。当我的女儿们为奈及利亚、埃及、巴基斯坦、中国和委内瑞拉的圣徒祷告时,我自己的祷告是,希望上帝将她们编织进基督的无数子民伟大的故事里(启7:9),并教导她们与世界各地的子民一起呼求主的名。

娜娜·多尔西(Nana Dolce)有神学研究硕士学位,在地方教会教导圣经,同时是查尔斯西缅基金会(Charles Simeon Trust)的讲师,并为各样事工著作无数。欲知更多资讯,请上 motherhoodandsanctity.com和 Instagram 追踪她的消息。

翻译:思慕 / 校编:Yiting Tsa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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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J.K.罗琳的猎巫审判,我们都有份

我们对自己群体的沉默最终会导致我们加入暴徒的行列,把女巫从我们中间抓出来审判。

Christianity Today May 17, 2023
Illustration by Mallory Rentsch / Source Images: Getty / Unsplash

在2000年代初期至中期,我偶尔会客串主持一个基督教脱口秀节目,我从这个经历里学到了很多。当时我发现,有两种话题比其他任何话题都更能引起听众的愤怒。

其中一种话题是对基督教爱情小说的任何批评。另一个则是给哈利波特小说系列任何正向的评价。

我当时对一个朋友说:“我再也不聊哈利波特了,这个话题让人们失去理性。” 哎,说起来还真怀念那纯真的青春岁月!我那时永远也无法想像,有ㄧ天,当我们整个国家变得像个脱口秀节目时还会发生什么更夸张的事。我什至未曾想到我还会有机会再次讨论哈利波特——直到今天。

在过去的几周里,三个我的朋友——皆来自社会上不同的领域——推荐我听一个新的播客纪录片系列:《对J.K.罗琳的猎巫行动》,主持人是梅根·菲尔普斯·罗珀(她是臭名昭著的威斯特布路浸信会的前会友)。该系列节目追溯了《哈利波特》小说的作者J.K.罗琳如何在两个非常不同的时代,成为两个非常不同的群体倾倒愤怒的对象。

20年前,保守的福音派基督徒曾试图禁止罗琳的书的贩售,视她为带下一代进入巫术和神秘活动的威胁。许多人认为,讲述关于训练巫师使用魔法的故事会导致基督徒孩子想要模仿。有些人甚至认为还有更危险的可能性——《哈利波特》小说的存在本身可能就是通往撒旦的道路。

而今日,罗琳依然被人谴责会带来恶魔般的影响,只是这样的批评改为来自左翼人士而非右翼。因为她一直公开且直言不讳地反对那些会削弱“女性”为一个生物类别的性别理论。至少在一些左翼团体试图改变文化、不遗余力地倡导将一些名词改为“怀孕者(而不是孕妇)”或“有月经者(而不是女人)”的时候,罗琳的观点就显得格格不入。(编注:文化上而言,基督教为保守的右翼)

许多LGBT群体里的人认为罗琳是“排斥跨性别者的激进女权主义份子”的化身。他们说,罗琳直言不讳的观点体现了一种“不尊重”,甚至会“危害”变性人的偏执行为。

罗琳澄清,她对变性人的选择没有任何意见,她反对的是那些认为“变性后成为女性的人和天生的女性之间没有实质区别”的主张

二十年前,许多保守派基督徒出于真诚的、善意的理由对《哈利波特》系列感到担忧。我和他们一样拒绝神秘主义和真正的巫术,但我不认为虚构的魔法故事会引人进到真实的巫术里。

同样的,今天许多被罗琳激怒的左翼人士也是出于真诚和善意而争论。我们之中多数的人在变性人的议题上虽可能有全然不同的神学立场,但我们都不希望看到变性人被霸凌、被骚扰,或在自杀性的绝望中被抛弃。

就其本身而言,这些善意的意见分歧很少会导致“猎巫式的行动”。猎巫式的攻击,如记者阿曼达·里普(Amanda Ripley)所形容的,就像是在“靠冲突盈利”——这类攻击利用别人的恐惧和焦虑为自己谋利。

这种攻击的典型模式,是暗示“另一方”的人不仅是错的,而且没有人性、十分强大,很快就会把你所爱的一切从你身边抢走。一旦攻击模式确立了这类论点,所有辩论和劝说的途径都不复存在。剩下的全是“以毒攻毒”的战争——在别人让你闭嘴前让他们闭嘴。在人们的心里,这变成了一场“好人跟坏人”间的战争,有如格兰芬多和斯莱特林的战争。

这就是为什么我们会看到人们要求禁止售卖罗琳的书的呼声,无论是右翼家长在学校董事会议上的尖叫,还是左翼社运人士的登高怒吼。因为,无论被针对的是什么样的书或意识形态,其反对者所使用的语言不仅抗议这些书里的思想是错误的、会导致坏事的发生——他们更是认定“这些思想的存在本身就是一种侵略性的行为”。

这类猎巫行动虽然可能可以在一段时间内压制人们的思想,但从来没有真正的实现那些煽动者希望达成的目的。并且在这条路上伤害到很多人。

在美国,有整整一代的福音派青少年听到一些牧师和教会领袖告诉他们,邓布利多是通往巴弗灭(Baphomet,羊头恶魔)的滑坡。但当这些青少年发现这不是事实的时候,会有什么反应?他们意识到教会长辈错过了基督教想像力世界里的重要部分——例如,乔治·麦克唐纳(George MacDonald)写的童话故事、鲁益师(C.S. Lewis)写的纳尼亚,和托尔金笔下的中土世界。

这些青少年最终看到,一些关于女巫、魔法师、法术和咒语的虚构故事远比一些基督教谈话节目还更基督教。

还有一些人认为,他们在成长过程中所见到的基督教行为模式,代表了整整两千多年来的基督教行为模式,并开始质疑教会领袖的合理性:“如果我无法相信这些人对哈利波特的描述,我怎能相信他们对圣经的教导?我怎能相信他们能解释生命的意义、罪的赦免或死后的生活?

然后,这些年轻人之中的一些人转头往和当年烧书者不同立场的群体里找答案——在某些情况下,他们最终甚至进入另一个(后来的)烧书者群体。

今天,同样的模式正在一些不自由的左翼群体里上演。关于性别“是身为受造物的人类本性的一部分”,还是“有无数种选择可能性的光谱”的问题上,是否任何一个与他们(左翼)意见不同的人,都是全然的顽固偏执者(bigot)——而这些顽固偏执者的观点,无论在什么情况下,本身就是一种该被消除的暴力?

若真如此,当他们(左翼)的孩子或孙子长大后意识到他们的领导人对顽固偏执者那些“暴力行径”的定义不仅适用于几乎所有的基督教——天主教、东正教和新教,而且也适用于世界上其他所有主流宗教和几乎所有人类社会,无论是过去还是现在,会发生什么事?

这正是这类猎巫行为的危险所在。

在我上基督教脱口秀的时代,多数保守的基督徒并不真的认为甘道夫和邓布利多等同于术士西门(徒8:18-24)或多珥的女巫(撒上28:11)。他们也并不真的相信长着角和蹄子的人羊吐纳思(纳尼亚故事人物)是魔鬼。但当年很少有人愿意说出自己真正的想法——毕竟,谁想被教会座位旁的会友当成邪門的术士质问?

有很多进步派人士,甚至是LGBT权利运动里的进步派人士,私底下也认为让年幼的儿童服用青春期阻断剂(改变性别的必经过程)是很有问题的。但他们也认为在这个问题上保持沉默对自己更好,因为他们也害怕被同僚当作老顽固流放边疆。

政治学家约翰·格罗夫(John G. Grove)在《国家事务》一书中指出,极端不自由的“觉醒运动(左翼)”和极端不自由的“反觉醒运动(右翼)”在行为上非常相似。他指出,右派里的“后自由主义(post-liberal)”思想家曾认定,专制统治下的匈牙利国——有约10%的人口定期参加教会礼拜——是“基督教文明”的典范。

写道

这种强制执行宗教外在标记和宗教象征的想法,与强迫执行某种道德标准(例如多元包容)而使得觉醒运动似乎被人被普遍接受——的行为模式有惊人的相似之处,甚至是这些群体里并不真的那么认同这类“教义”的人也能接受。

但是,为了留在你自己的群体里而说出任何大家想听的话,对于“原创思想”非常有伤害性。这种作法在真正意义上危险的缺失了正直/健全(integrity)的人格品质。但这种正直/健全的品格才能实践真正意义上的“团结”。

相比之下,耶稣说“你们的话,是就说是,不是就说不是”(马太福音5:37),且当祂警告我们不要为了“得人的荣耀”而进行外在表面的“敬虔表演”(马太福音6:2)时,祂所说的是一种“内在和外在的一致性”。即使涉及到福音,人也必须 口里认“耶稣是主”的同时,心里相信上帝真叫耶稣从死里复活(罗10:9)。我们内在的信仰和外在的行为必须是一致的、相通的。

缺乏这种正直会导致我们放弃为真理辩论和敦劝人们改变错误的行为。最终,我们对自己群体的沉默会导致我们加入暴徒的行列,把女巫从我们中间叫出来,即使我们都知道她不是真的女巫——只是一个和我们一样堕落的、易变的、会犯错的人。而一旦这种猎巫真的发生了,从霍格沃茨到塞勒姆就只有几步之遥。(编注:塞勒姆(Salem)是美国麻萨诸塞州的一座城市。1692年,臭名昭著的塞勒姆审巫案就发生于此。)

而我认为我们可以有更好的做法。

罗素·摩尔(Russell Moore)是《今日基督教》的主编,领导本刊公共神学项目。

翻译:Yiting Tsa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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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自己找个不完美的妻子吧

给想结婚的基督徒的一封鼓励且实际的信

Christianity Today May 15, 2023
Prixel Creative / Lightstock

我家是个能吸引单身男性聚集的地方。这可能与我们保证会喂饱几乎每个来访的客人、给他们一个拥抱及关心有关。每当他们拜访我们家时,最后总是会聊到跟单身女性有关的话题。

我和丈夫尊重无论是结婚单身的人生决定,所以有时我们会鼓励我们的弟兄在他们尚能如此的情况下,为了神国益处的缘故,试着过一种不分心的全然奉献的生活。而有时,我们也会鼓励他们约异性出去,或帮助他们度过分手阶段,或鼓励他们之中一些人更认真思考与他们认为“只是朋友”的对象走向婚姻的可能性。从那些正在犹豫是否该开始一段交往关系的弟兄的分享里,我们常听到一些让他们犹豫不决的理由:“我们会成为好的事工伙伴吗?”或者“她会成为好的牧师妻子吗?”或是“我们结婚后服事的总效益是否会比我们各自仍单身时还差?”

对他们和其他许多年轻基督徒来说,延迟结婚的年纪是常见的情况。其中的原因很复杂,包括不切实际的期望、对未来缺乏信心、对经济稳定的渴望、给予承诺的困难、及心态的不成熟。或者更简单地说——无法找到或持续交往一个合适的伴侣。近期的研究显示,星期天在福音派教会聚会的男性已越来越少,而留下来的男性也往往晚婚。至少从身边的朋友看来,我已经能看到这种趋势,单身的女性朋友也有这种现象。

对那些犹豫是否要结婚的单身男性,我常分享伊丽莎白·艾略特(Elisabeth Elliot)《让我做个女人》书里的一段话:

你不是跟一个“事工伙伴”结婚,你是跟“一个人”结婚;你不是跟某个“就像xxx的妻子”的女人结婚,你是跟“你的妻子”结婚;你不是跟一个“跟你很像”的人结婚,你是跟一个完全独特的女人结婚;你不是跟一个完美的人结婚,你是跟一个“有罪的人”结婚。

女性在寻找丈夫的过程也是如此。结婚后,你对你的事工呼召的委身不会比你对你面前的那个人(丈夫、男人和罪人)的委身还要更多。圣经里没有一处是以“牧师的妻子”作为敬虔好妻子的标志,也没有一处是以“有深度的神学家”作为好丈夫的标志。当我们在寻找配偶时,唯有下面这四样属性是圣经里随处可见,也是地球上所有已婚人士的真实写照。

1. 你是和一个罪人结婚。

每个人罪性的展现皆比自己做的任何其他事更自然。但因着神的恩典,祂透过圣灵充满,帮助我们一步步在信仰旅程里成圣。但我们仍是罪人。我们可能认为我们对自己未来配偶的罪性已做好心里准备。但人的罪远不仅仅是我们所做的事,而如果我们没有意识到这一点,当这个破碎的世界整体的罪——不仅仅是我们自己的罪或婚姻里的罪——对我们的婚姻造成巨大的破坏时,我们会猝不及防。因着一般人的罪、我们自己特定的罪、以及我们配偶身为罪人的事实,我们必须有随时会因他人的罪、我们自己的罪、以及配偶的罪而受到伤害的心理准备。

在《婚姻的意义》一书里,作者提摩太·凯勒(Tim Keller)和凯西·凯勒(Kathy Keller)认为,“维持婚姻的要诀是你对配偶的圣洁所作的承诺。”不要仅仅以一个人是否对你有帮助来评估他,相反的,应该问自己,身为罪人,“我们”能如何一起一步步地在主里成圣。

2. 你是和一个“人类”结婚。

就算有个所谓的“理想”的配偶和你结婚,没有人能保证他/她如此“适合你”的特质会持续下去,或你自己完美“适合他”的那些特质会持续下去。你并非因为这个人符合你的喜好、对你的吸引力和跟他的恩赐等完美的综合条件而跟他结婚。相反的,你是和一个全然独特的人结婚。不论是女性还是男性,都是复杂的人,都是按照无穷复杂的上帝的形象所造的。我们都需要吃饭、喝水和照顾身体,都渴望健康、幸福和性。我们每个人都有独特的心思与灵魂,有着过去、种种伤痛和快乐。

我们结婚时都知道我们的配偶虽然在“某种程度适合我们”,但他也会受到疾病、贫穷、困惑、忧郁、生育、失业、悲伤、热情、恐惧等等的挑战。保罗对以弗所教会说的话基本上就是在说:就像我们顾惜自己的身体一样,我们必须也愿意顾惜我们配偶的身体。我们不能把他们的人性及我们对婚姻的美好想像切割开来。相反的,我们需要的是重视他们全人——包括他们的缺点和所有一切。

3.你是和一个男性/女性结婚。

关于男女间的差异,我们经常听到许多玩笑话和刻板印象——例如夸张的鞋子搜集、总是感情用事、马桶坐垫不放下来,或过度采购等等。但这些说法背后的共同点是:男性和女性非常不同。我们结婚的对象和我们有不同的性别习性。他们有不同的习惯倾向、不同的内在驱动力、不同的事情处理方式和不同的兴趣。根据我们自己的习惯来评断未来配偶做事的方式是灾难的开端。相反的,上帝呼召我们拥抱他人的独特性、婚姻里的互补性,以及伴随互补性而来的困难。

4.你结婚的对象是一个丈夫/妻子。

我们结婚的对象是一个与我们立下婚姻盟约的人,我们要一起经历疾病、健康、财富、贫穷等,“直到死亡将我们分离。”你的对象符合你理想中的婚姻的程度——也就是我们婚礼当天所想像的画面——在我们余生的每一天都会有变化。对方的热情会消退,他们害怕的事物每天不同,他们对我们的吸引力起起落落,他们的才能来来去去。当罪出现时(肯定会出现),当身体孱弱时(肯定会出现),当他们的雄性或雌性特质充分展示出来时,我们和这个人仍在婚约里,如凯勒夫妇所写

在未来的岁月里,你会经历人生不同的季节,在这些日子里,你必须学会爱一个你不会想跟他结婚的人,他可能会感觉起来像个你不曾真正认识的陌生人。你会需要做出你不愿做出的改变,你的配偶也一样。这段旅程最终可能会带你进入一个强韧、温柔、快乐的婚姻。但这并不是因为你和一个与你完美匹配的人结婚。那个人并不存在。

在我还单身的岁月里,我曾列出一份我想结婚的人的特质列表。我有我的偏好,而且我不认为这些偏好是错的。当中有些如谦逊、温柔、聪明等特质,也有些是不太重要的特色,如有胡子、喜欢读历史和文学著作,以及热情好客等等。在上帝的慷慨下(也只有祂有这样的恩典),祂给了我一个具有所有这些,甚至远超过这些特质的丈夫。但在我等待丈夫出现的漫长过程里,对我最有帮助的不是我提出的这些特定要求或神的回应,而是这个我向我年轻未婚的男性朋友所讲述的简单真实的道理:

我们的上帝是位良善的天父,祂比你更清楚你需要的是什么。有很大的可能你认为你在跟祂求面包,但实际上你在跟祂求一块石头。而祂仍在等待机会,给你一个金钱也买不到的最好的面包。如果你未来会结婚,你结婚的对象会是一个罪人,一个人类,一个女人,一个妻子。如此而已,不多也不少。

罗尔·弗格森·威尔伯特(Lore Ferguson Wilbert )是一位作者、思想家和学习家。她的部落格为sayable.net,她和丈夫Nathan住在德克萨斯州的Flower Mound。你可以在Twitter上关注他。

翻译:Harry Chou / 校编:Yiting Tsa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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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ooks

当警察来敲教会的门

一位中国城市教会的牧师关于逼迫对基督徒弟兄姐妹的劝勉和鼓励。

Christianity Today May 15, 2023
Edits by Christianity Today / Source Image: Getty

编者按:本文是一间中国城市家庭的牧师写给基督徒的公开牧函,以“当教会受到逼迫时”为题原载“福音联盟”中文网站。感谢福音联盟允准CT转载。在今天的中国,大批原来是在写字楼里聚会的城市教会都已经被封禁,基督徒不得不分散成小组(或用网络工具)在家里聚会。少数还坚持所有教会成员都在一起实体聚会的家庭教会则越来越频繁地受到阻挠和骚扰,包括聚会场所被警察和宗教管理人员上门干涉,甚至牧师被传唤或拘留。这封牧函即是在这样的真实的逼迫越来越频繁发生的背景下,一位牧师对基督徒弟兄姐妹发自内心的劝勉和鼓励。

有一天早上你去教会的时候,可能会惊讶地发现会堂里出现了很多穿着制服的人。他们有的凶神恶煞、恶言相向,有的好言好语、带着恳求,也有的面无表情,例行公事,但是你知道有一件事情发生了,这件事情让你的教会不再是平日里的那个教会了。你们受到逼迫了!

并不是每一次逼迫都那么有戏剧性,有的可能发生在房东和街道之间,有的可能发生在牧师被传唤去派出所之后,但无论如何,这可能令你感到惊讶,甚至不知道自己可以怎样帮助教会的领袖们面对这个危机,也不知道自己可以怎样回应这个挑战。

逼迫是信仰的一部分

事实上,我们的主一直在提醒我们:世界因为恨恶基督的缘故,必然逼迫跟随基督的人。虽然传唤证上写的是欲加之罪:“举行非法宗教活动扰乱社会秩序”,但基督徒应当知道,真正的福音必然搅乱天下(徒17:6)。

主在约翰福音15:19-21节告诉我们:

你们若属世界,世界会爱属自己的;只因你们不属世界,而是我从世界中拣选了你们,所以世界就恨你们。你们要记得我对你们说过的话:“仆人不大于主人。”他们若迫害了我,也会迫害你们,他们若遵守了我的话,也会遵守你们的话。但他们要因我的名向你们做这一切的事,因为他们不认识差我来的那位。

首先,教会在这个世界遭受逼迫并不是新鲜事,而且可以说是真教会必然经历的。这并不是因为我们做了什么错事(虽然我们会被栽以各样罪名),而是因为世界爱属自己的、恨恶天上来的,而基督的教会不属于这个世界、属于天国、是天国在地上的代表和领事馆,故此被这世界逼迫应当是必然和令我们欢喜的事:它证明了我们属于基督,而不属于世界。

其次,彼得前书1:6-7说:“虽然你们必须在百般试炼中暂时忧愁,你们要为此喜乐 ,使你们的信心既被考验,就比那被火试炼仍然能坏的金子更显宝贵,可以在耶稣基督显现的时候得着称赞、荣耀、尊贵。”圣经称这样的逼迫为“百般试炼”,因为神使用这样的机会来炼净祂的教会。逼迫让每个人得着思考自己信仰的机会:我为什么要冒着这么大的风险跟随基督?我真相信将来有一个比今生更重要、并且为之而活的永恒吗?我真的是一个会在神的审判中下地狱的罪人,以至于我需要基督的救赎吗?基督真的能拯救我吗?我们的主说过那些并没有真正信靠基督的人在试炼面前是“没有根,不过暂时相信,等到碰上试炼就退后了”(路8:13)。试炼是我们信心的试金石,它让假信徒知道自己其实并不真的相信(从而可以不用靠老我生命过基督徒的生活,或许可以因此悔改、真正信靠福音),它也让真信徒知道自己的信心可靠,从而对基督有更大的信心。

最后,雅各书1:12说:“忍受试炼的人有福了,因为他经过考验以后必得生命的冠冕,这是主应许给爱他之人的。”而彼得前书1:6说:“虽然你们必须在百般试炼中暂时忧愁,你们要为此喜乐。”这些都告诉我们,忧愁是暂时的,喜乐是存到永恒的;逼迫是短暂的(三自运动到文革结束也不过是二十年),我们当中大部分人都能活的比逼迫久;地上的君王和政权也是暂时的,真正掌权的大君王却是存到永久的。虽然教会可能遭遇暂时的困难,但我们都有看到基督之国荣美的机会。

你可以这样帮助教会

作为教会的成员,基督徒可以竭力地支持长老、执事们为教会能够继续聚会、服事和牧养所摆上的努力。你可以从这里开始:

第一,做好动荡的准备。将来很长的一段时间里,你们可能没有固定的场所,这意味着你的主日没有过去那么舒适了。可能离你没有那么近,可能周边没有方便廉价的餐饮,可能找不到咖啡或者便利店,可能只能在视频上看到一个扁平的牧师……很多别的忠心圣徒所经历到的不舒适,你也会部分或者全部地经历到。

第二,做好服务的准备。场地搬迁需要人手,临时场地的设置需要人手,运输资料和琴需要人手……如果你过去很少或从未以现场参与的方式服事过教会、很少或从未为教会的敬拜付出自己的时间和精力,现在的这些机会就是主为你预备的。如果一位基督徒认为,我只要等通知然后去新地方聚会就好了,他应该为这样的想法感到羞愧。逼迫临到的是基督的身体,而不是仅仅某个肢体。如果一个人的手疼或者嗓子疼,那他整个人都应该受到影响,全身都要动员起来去给身体某个部分的软弱加上荣耀。

第三,做好奉献的准备。这种变动一般情况下意味着经济上的损失,房东可能会解约,搬迁需要费用,另外按次再租场地也需要付出代价。这些代价可能不在您教会原本的预算计划当中,如果你从未计划过自己的奉献,或者常常忘记奉献,现在是一个神提醒你奉献的机会。

第四,做好顺服的准备。长老和执事都是有限的人,不能在每件事上的应对措施都完全正确或者让每个人都满意,但既然已经靠着圣灵选立了教会的长老们和执事们,相信他们“有好名声、被圣灵充满、智慧充足”(徒6:3),就请信任和顺从他们所作的决定,即便是当时你看起来不太有智慧(哪怕事后也证明缺乏智慧)的决定。把信心放在那位全能者的身上,而不是某个决定上。

第五,做好祷告的准备。为每个主日的平安、讲台、教导、服事和聚会祷告,也为教会领袖们祷告、鼓励他们,因为他们也和你们一样从未经历过、为之担忧甚至焦虑。

在逼迫中忠心,这不仅操练自己的信心,也会给教会其他肢体和领袖带去鼓励。所以,尽力忠心参加每个主日的聚集,因为不知道什么时候,这样的机会就没有了。每个主日都有可能是你们亲身在一起的最后一个主日,要珍惜作为教会身体上的肢体彼此相爱、连接和得到属灵牧养的机会。如果你在教会里和其他成员聊天,聊属灵的事情,因为其他事情在任何时间用任何工具都可以聊;如果你在教会里看到访客,向他传福音,让他得着得永生的机会,因为下次他可能就来不了了;如果你以前聚会不稳定,或者来聚会却不好好爱教会中的其他肢体——这个周日就是你悔改的机会!让教会被圣灵充满,让你在教会里的每一分钟都被福音充满,也被对基督身体的爱充满!

Joshua Hsieh于三一福音神学院(TEDS)获得道学硕士学位,目前在中国一间城市教会担任牧师。

政治人物的高龄化是对教会的警讯

这种情况应该促使我们反思:身为一个教会,我们能如何避免类似的情况?

Christianity Today May 15, 2023
Illustration by Mallory Tlapek / Source Images: Getty

有天我坐在咖啡厅时,无意中听到隔壁桌两位女士在讨论政治。我以为会听到典型的倾向选择红党或蓝党的聊天内容,但我错了。她们讨论的是年龄问题。

“我要求的不多,”一位女士叹气道。 “我只希望整个大选结束时,无论最后是谁的手按在圣经上宣誓就职,不会同时也戴着医疗警报手环。”

我不知道这两位女士是民主党人、共和党人,还是独立选民。她们没有透露自己想要投给谁。她们只是在感叹,两个主要政党的领袖年纪都在80岁左右。

到2028年下届总统任期结束时,本周刚宣布竞选连任的总统拜登(Joe Biden)将会是86岁,而川普(Donald Trump)会是82岁。这位女士又叹了口气,问道:“难道我们没有比这两位更年轻的人吗?”

她的问题适用的范围远远不止于总统选举。民主党参议员们对89岁的参议员戴安娜·范斯坦(Dianne Feinstein)长期缺席于议会表示担忧,其中一些人匿名表示,他们认为她有认知能力下降的迹象。

2022年连任的参议院院长查克·格拉斯利(Chuck Grassley)如今也已89岁。几年前,当我带着一群美南浸信会的牧师与一些参议员会面时,格拉斯利第一句话就抱怨他老家的浸信会教会里的鼓声有多大。

尽管民意调查显示,多数的人同意咖啡店里这两位女士的观点,但明年的总统选举——除非发生健康事件——似乎仍是关于要选择哪位八旬老人在未来四年里带领这个国家。

虽然身为一个国家,我们对这个事实也没有其他办法,但这种情况应该促使我们反思:身为一个教会,我们能如何避免类似的情况?

人们常偷偷告诉我的一个担忧(但他们不愿大声说出来)是,教会里世代交替的情况有多糟糕。我最担忧的教会不是那些为支付每月账单而挣扎的教会,而是那些座位仍然坐得满满,有足够的预算花费,但会众多是来自婴儿潮世代的教会。对这些教会而言,如果没有其他因素,仅仅根据人类生物学,他们会众人数的崩溃将会是突然发生的。

讽刺的是,这种现象发生的部分原因是由于我们贬低了老年人的地位。我们有多少次看到教会领袖,超过退休年龄却仍紧抓着他们的职位,有时甚至是带着生死攸关的绝望?

有时候,这当然是出于他们的自我中心——认为这份工作非他们不可的想法。但更多的时候,挣扎于留下来是因为这对他们来说感觉是生死攸关的问题。对许多人来说,他们的价值感是建立在他们与事工的关联性上,所以他们视事工的结束为他们人生目的的结束。对他们而言,退休感觉就像死亡。

在许多情况下,这是因为我们已顺应了一种现代文化——这种文化以他们认为的“有用性”来定义人们。正如诗人大卫·怀特(David Whyte)曾指出的,我们往往只会注意到那些跟我们以同样速度行进的人。

但这与圣经里的观点截然不同。仅以雅各为例:他的故事以他从垂死的父亲那里偷取祝福的计谋开始,以他祝福自己的儿子和孙子结束(创27、48-49)。

这段故事的意义对我们来说很模糊,即使我们这些在信仰上坚定的老基督徒也很难理解。我们通常仅仅会以心理学的角度来看待祝福。虽然我们希望得到上一代人的肯定,但这完全不值得我们穿上羊毛衣,让自己看起来像毛很多的哥哥。然而,在圣经的叙事里,祝福是非常重要的。即使在临终的时刻,年迈的父亲和母亲也并非毫无用武之地,而是能为未来的世代坚固身处的社区的重要一份子。

当我们不再以这样的眼光看待年长者时,那些害怕成为“已死之人”的人几乎会做任何事情来维持自己“未死之人”的身份。在许多情况下,他们想要的不是坚守一个职位本身,而是能被人“看到”——因为自己有所贡献而仍然有价值。于是造就了如此矛盾的状况:老年人的边缘化导致了某种形式的老年人政治。

教会里世代交替得不顺利的第二个原因则与这相反:我们轻看了年轻人。

每周我都会花不少时间拜访多个大学校园。即使我大部分的时间是和没有特定宗教信仰的学生相处,我也会在学生群体里寻找我的福音派基督徒肢体们,常常拜访各种校园事工。多数的时候,我和同工会举办开放式的问答时间。到目前为止,无一例外,我都能准确地预测学生会问的问题。

学生们很少问我关于基督教世界观与美国各种文化战争的问题。他们也几乎从不问我神学学派的问题,如加尔文主义与阿米念主义,或互补主义与平等主义。他们最常问的问题一般分为两类:(1)我该如何祷告? (2)我该如何读圣经?

一方面而言,这是非常令人鼓舞的。毕竟,耶稣的第一批门徒也问过祂这些问题——祂也热切的回答了他们。我们所说的主祷文就是对第一个问题的回应。而耶稣复活后在去往以马忤斯的路上与门徒的对话则是对第二个问题的回应。

这两个问题是基督教的基础,而我们的下一代人想知道答案。他们想成为耶稣的追随者。

但另一方面,这种问题往往也显示了这些年轻基督徒觉得他们找不到能问这些问题的人。许多人说,他们想要找属灵导师,但不知道去哪里找。 “问这种问题很尴尬,”年轻基督徒可能会这样说。 “走到某个人面前问‘你愿意当我的属灵导师吗’,感觉就像在问‘你愿意当我的朋友吗?’”

几个世纪以来,教会曾有过(但在许多方面已经失去了)属灵导师制度——以及随之而来的领导权的世代交替——而且实施起来一点都不尴尬。事实上,新约里大部分的书信正是在处理这个问题:老一代人能如何传承给下一代人?无论你怎么翻译希伯来文和希腊文经文,你都不会读到“你们这些屁孩离我家远一点!”这句话。

每当谈到领导能力问题,我们似乎总会因曾发生过的糟糕事件而陷入过度反应的模式里。

多年来,在教会恳切呼召人们信主或将他们的生命“重新奉献”给基督的同时,许多教会的呼召皆在于询问人们,上帝是否呼召他们进入“全职服事的禾场”。这种态度可能会使人们觉得,只有那些成为牧师或宣教士的人才是“真正认真的基督徒”,而忽略了人们在“世俗”职业里服事主的更广义的方式。

但是,你最后一次听到一个教会特别的询问会众“是否有可能上帝正在呼召他们每一个人去传讲神的话语,或将福音传到地极”是何时呢?

像这样的问题不仅仅会促使年轻人思考他们是否正在经历这样的呼召,它们还能促使其他会众认识到,我们所有人都是凡人——神的国度扩展的方式,正是由一代人装备下一代人,使他们有能力完成这项任务。

就像养育自己的儿女那样,当我们这样做的时候,也意味着我们允许出现一些可控的风险。新一代的人学习的方式之一,就是当他们把事情搞砸时,有年长的男性和女性在身边帮助他们了解失误的原因。跌倒后爬起来,并在下一次做得更好。

世代交替很少是顺顺的自然就发生的事。上帝有时会介入打乱。想想雅各,他在为约瑟的儿子玛拿西和以法莲说祝福时,颠倒了头胎和二胎的祝福。

每个世代都有那些突然被神改变生命,在某种程度上推动社会进步的人。然而即使如此,使徒彼得也需要哥尼流(徒10)的迎领;奥古斯丁需要安布罗斯主教(St. Ambrose);鲁益师(C.S. Lewis)需要其他读书会成员的支援。

为了重新让老年人和年轻人知道他们的价值,我们必须以同样的方式开始:学会对他们说:“我们需要你。”而我们确实需要他们。

我们对国家下一任总统是否是80多岁的人无法做什么改变。但教会却不是这样。我们可以避免成为这样的教会:那些带着大家前进的人是那些害怕被取代的人。

一个知道如何信任下一代人的教会是个知道如何信任守约的神的信实教会。祂永恒的臂膀仍然支撑着我们——而且上面没有带着医疗警报手环。

罗素·摩尔(Russell Moore)是《今日基督教》的主编,领导本刊公共神学项目。

翻译:Yiting Tsa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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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床上爬起来也是种敬拜

尤其当你正承受精神上的痛苦,却仍得面对沉重的日常生活时。

Christianity Today May 15, 2023
Cottonbro Studio / Pexels

在哥林多后书1:8,保罗坦白他曾一度遭受如此多的苦难,以至于他“对生命本身感到绝望”——这是个极了不起的声明,虽然不是我们期望的基督教伟大使徒会发的那种声明。

令人惊讶的是,对生命的绝望在圣经里是一种常见的情绪。先知以利亚曾求上帝取走他的生命(王上19:4);约伯哀叹他没有“一出母胎就被送入坟墓”(伯10:19)。传道书的作者(传4:2-3)和先知耶利米(耶15:10)也同样希望自己未曾出生过。

无论他们痛苦的原因是宗教迫害、个人的损失、邪恶在这片土地上的盛行,还是身为神的先知的负担,“对生命的绝望感”都并非一种不正常的经历。

我们在今日也能见到类似的趋势。根据美国疾管局的数据,2021年15-24岁男性的自杀率上升了8%,而根据美国心理健康协会的数据,超过20%的成年人正在经历精神上的疾病。

对于不断上升的精神疾病率,总是有几种可能的解释——但对那些正在遭受折磨的人而言,他们面对的是更直接的问题:为什么每天醒来只是为了去承受这些痛苦?

虽然这个问题听起来可能有点病态,但我们必须知道答案。

生活充满了各种快乐和美好,但在某个时刻,我们每个人都会面对精神痛苦的挑战。对我们之中的一些人来说,这种痛苦会被诊断为精神疾病。对另一些人来说,痛苦以生活中各式各样苦难的形式出现。若我们只承认那些官方诊断的精神痛苦为真正的痛苦,就太不公平了,而且这样只会为我们彼此带来极大的伤害。

但这类的痛苦在我们生命的某个时刻必然会出现——即使是上帝的孩子。正如圣经所说,基督徒也不能幸免于苦难。并且我们的痛苦可能会达到一种程度,使我们对生命感到绝望。而当那一天到来时,我们需要一个答案。我们需要知道为什么从床上爬起来面对这一天是值得的。我们之中一些人每天都不得不面对这个问题。

值得庆幸的是,我们生活在一个不再那么以精神疾病为耻的时代,但我认为我们之中多数的人仍然独自承受着痛苦。在社交媒体上分享你的心理健康状况也许是社会可以接受的,但最隐私的痛苦经历仍得隐藏起来。它自始至终都是你的痛苦,在你的心里和脑子里。

我们之间有不少人选择把自己的痛苦锁起来,不让自己的问题麻烦这个世界。而即使得到心理专家的帮助(我强烈推荐你去找他们),医生也无法为你做出“爬下床”的选择。他或她可以给你工具和药物来帮助你,但最终决策仍是在你和上帝之间。

所以,我们为什么要起床呢?

即使生命感觉像个重担,你的生命仍是上帝的礼物——祂在无限的爱的行动里,片刻不停地创造及维持住的礼物。这份礼物的好坏并不取决于我们的感觉或我们的经历。而我们的挑战是,每天活出这份礼物,即使在最痛苦的时刻。

从床上爬起来迎接新的一天,承受患有精神疾病的日常重担,或面对人生困境所带来的如尖刺般的痛苦,是一种敬拜的行为。这个行为宣示着对生命的美好的认可,反抗堕落后的世界所带来的击打。这是个将你的身体作为活祭奉献在主面前,主所喜悦的属灵决定(罗马书12:1)。

有时你的心和整个世界会欺骗你。他们会坚持认为生命毫无意义;他们会坚持认为再也没有快乐、和平或盼望。在这样的时刻,我们可能会像以利亚一样喊出:“主啊,够了”(王上19:4)。但主没有因以利亚的软弱或缺乏盼望而责备他,而是派了一位天使在旷野喂养以利亚。

这就是我们所事奉的神:一位在旷野为那些感到无望的人准备一桌饭菜的神。有时,你会发现自己正在那张桌子前。

但当你每天选择从床上爬起来时,你也为你的邻舍准备了一张桌子。你用你的存在和行动宣布,生命本身是好的。无论你喜欢与否,你的生命是上帝良善的见证。因此,当我们拥抱我们的存在时,我们向我们的邻舍大力的证明着那位说:“起来吃吧!”的上帝(王上19:7)。

我们永远有盼望。上帝没有——祂也永远不会——抛弃我们。

对我们之间许多人而言,从床上爬起来有时需要付出巨大的努力。但正是在这些时刻,我们的见证是最深刻的。我们背负着精神痛苦的重担是因为我们知道,我们全人存在的核心不是永无止尽的绝望和痛苦,而是恩典——上帝的恩典。

我们扎根在这样的恩典里活着,即使我们的心里满是绝望。但当我们的邻舍看到我们爬下床,亲自肯定生命基本的美好时,他们被提醒着,他们的生命也是美好的。

不幸的是,我们之中一些人会经历极度痛苦的时期,痛苦到无法走下床。在这些时刻,我们需要倚靠别人的帮助,需要他们支撑着我们。

我们能为彼此提供的最神圣的恩慈之一,便是在我们失去所有盼望的时候彼此支撑。无论是传一条关心或鼓励的简讯,或和身处绝望的人坐在一起,或什至是给他们一个拥抱。

当你的一个邻舍和你一同担起重担的时候,你所收到的恩典有朝一日也能转为你为他人担起重担的恩典。

认知到我们每个人都会在生命的某个时刻遭受精神上的痛苦的事实,并不会削弱生命的美丽。恰恰是在我们绝望的时刻,我们能透过勇敢爬起床,以最有力的方式证明生命的美丽。

终有一天,痛苦会过去——也许是今天,也许是明天,但肯定在与上帝同在的永恒里。而今天,我们的任务是活出这个真理:我们被创造并存在于世上,是那恩典之神的爱的行为。

O.阿兰·诺布尔(O. Alan Nobel)是俄克拉荷马浸会大学的英文副教授,出版过几本书,包括《起床:活着的重担和礼物》。

翻译:Yiting Tsa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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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虽没有成为牧师,但我以水电工的身分服事

在祷告和修理管线的同时,我体验到基督徒生活的丰富。

Christianity Today May 15, 2023
Illustration by Christianity Today / Source Images: Lightstock / Getty

十年前,我处在职业生涯的交叉路口。

我花了好几年时间祷告,梦想着能在一间教会里牧会——研究神学、讲道、去医院探访,为人们代祷。

但像许多千禧世代出生的人一样,我没有足够的资金。随着家庭成员逐渐增多,我不得不思考进入神学院的可行性,因为牧师的薪水并不多,而且自己在基督徒生活上也没有多少进步。我能带领别人走自己没有走过的路吗?

我的牧师知道我在找工作,建议我跟一个开水电公司的会友联系。

因为有了一份不需要高学历且能立即为我家提供经济保障的工作机会,我在祷告之中选择成为水电工:主啊,求祢让我有朝一日,能够成为一位牧养祢教会的牧者。

十年后,我仍是个水电工。原来,工作,特别是体力方面的工作,一直就是我面前让我学习带领教会所需的技能的最直接的途径。我想,应该也不只有我会这么想。若认真完成工作的要求和明白工作里的属灵现实,任何人都能更好地跟随耶稣。正确来说,工作场所正是模造好基督徒的训练场。

那么,我们的工作究竟如何操练我们成为更好的基督徒呢?我们怎样才能“赎回”工作时所逝去的时光?

如果基督徒的生活可以总结为“在基督里”,并借着基督“与神的性情有份”(彼后1:4),我想,基督徒生活的核心就是祷告。

正如十九世纪一位英格兰教会的牧师所说,祷告能“使灵魂亲近神”,而一个亲近神的灵魂便具有神的特质。如同一条铜管——触感冰凉,却能反射外来的光源,并在最终焊接时呈现出火焰的特质。

保罗在写给帖撒罗尼迦教会的信中说:“要常常喜乐,不住地祷告,凡事谢恩;因为这是神在基督耶稣里向你们所定的旨意”(帖前5:16-18)。

我们什么时候该祷告? “常常”。以什么频率祷告?当“不住地”祷告。包括修理管线的时候吗?没错,“凡事”。

巴西流(Basil the Great)是第四世纪的主教,也是著名的加帕多家教父(Cappadocian Fathers)之一。他协助改革了古代教会的修道院氛围,为所有基督徒写下禁欲生活的模板——一种与神同行、有纪律且充满祷告的生活样式。

对巴西流来说,基督徒生活的起始、过程和终点都是爱——爱神、爱邻舍,正如耶稣教导跟随祂的人那样。基督还教导我们,爱邻舍就是爱祂,服事邻舍就是服事祂。

在 《隐修网领》(Longer Rules)中,巴西流说:“爱主的人也会爱他的邻舍。主说:‘人若爱我,就必遵守我的命令。’祂还说‘你们要彼此相爱,像我爱你们一样;这就是我的命令。’另一方面,爱邻舍的人是在偿还他欠神的爱,神接受这样的爱,如同是对祂的爱。”

为了邻舍的益处而做工,本身就是一种祷告,既是因为当我们在服事邻舍时,基督乐意亲近我们,也是因为我们的心乐意取悦神。

巴西流接着说:

在工作中,我们可以履行祷告的义务,将感谢献给神,因为祂不但赐恩给我们的双手,使我们有力量完成任务,也赐下智慧,使我们有足够的知识…求主使我们手上的工作能朝向有益于邻舍的目标,即,能讨祢喜悦。

为什么我要特别提到体力方面的工作呢?巴西流过世几百年后另一位著名的修道士给了我们答案,他就是努西亚的圣本笃(Benedict of Nursia)。圣本笃是巴西流的学生,常被视为西方修道主义(monasticism)之父。他创造了Ora et labora 这句短语,即“祷告并工作”,他指示本笃会修士遵循一个由劳动时间和祷告时间相互交替组成的时间表。

对圣本笃来说,劳动是最重要的事,因为在他的“圣本笃准则”( Rules )中我们可以看出,体力劳动是唯一明确被称为“修道”的事情。如果修士们不好好地工作,那么他们就不能好好地祷告 。对修士而言,他们与所有其他基督徒一样,祷告就是工作,在某样劳动中懈怠,意味着在其他种类的劳动中也会懈怠。

从更深的层次理解,体力劳动和祷告还有一个共通点:需要整个生命的投入。

当我在安装热水器时,我必须使用我的意志、智能、身体、和所有技能——我全身每个部分都参与在工作中,才能好好完成它。劳动给了让我整合全身技能的机会。

因此,我在体力劳动中学习到如何将身体各个部分整合成一个整体。我将所学的应用在祷告上,使我的思想、身体、灵魂和力量一同向神献上赞美、亲近神。这正是保罗所说的,在任何时候,我们都“与神的性情有份”。

过去的十年里,身为一名蓝领工人,我意外地发现了一种生活方式,非但没有因着工作而使我无法与神同行,反倒使我进入一个有着几世纪历史之久的敬虔实验里。在这里,我至少学会了两件事:在基督里,我祷告正是因为我在工作,而我越来越会祷告是因为我是个做工的人。

我的双手为我身边的世界带来秩序,它们翻阅了神学著作;他们为房主和房子带来了安稳,它们建立了神的国度;它们不但学会了如何修理管线,也学会了如何不住地祷告

我发现,操练与神同在及在基督徒生命旅程上成长,是从事任何职业的人都能做的事,不仅仅只有牧师或教会领袖。水电工这个职业肯定不是我原先预期的生活,但却成为了我曾祷告想过的生活。

马歇尔(Nathaniel Marshall)是一名执业「学徒期满水电工」(journeyman plumber),也是本笃会的献身会士。他与妻子和两个女儿加入了乔治亚州玛丽埃塔(Marietta)的君王圣公会(King Anglican Church)。

翻译:思慕 / 校编:Yiting Tsa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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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ooks

我们所爱的亲人死后会变成天使吗?

台湾圣经学者阐释圣经的天使观和灵修观与儒释道的不同。

Christianity Today May 12, 2023
Ellie O / Unsplash

2023年5月14日,台湾媒体报导歌手余天和李亚萍夫妇在女儿因癌症去世后首次公开露面录制综艺电视节目,李亚萍诉说对女儿的思念与爱,说她相信女儿已经“去天国”,“变成天使走了”。

“好人死后会变成天使,或成为比人类更高等的存在形式”是一种信念,而在台湾,抱持这种信念的人很多。我自己听过小孩子说去世的爷爷奶奶或外公外婆变成天使,网路上也有不少讨论“人死后是否会变成天使”的文章。每年清明扫墓,更常看到一些人,包括基督徒,站在墓碑前,低头默祷向已故亲人诉说生活大事,期求亡者能护佑遗族。甚至也可以在基督教追思礼拜中,听到牧者教导或暗示这种观念。

但是问题是“好基督徒死后会变成天使”符合圣经和基督教正统信仰吗?

流行文化与儒释道的影响

对于台湾人而言,基督教是外来宗教。根据台湾中央研究院社会学研究所2019年公布的调查结果,在台湾人口中只有5.5%是基督徒,多数民众信奉传统民俗宗教(49.3%),佛教(14%),道教(12.4%),或没有宗教(13.2%)。多数台湾人对基督教的理解,还是从欧美电影、戏剧、小说、绘本等娱乐文化来认识。许多人——无论是基督徒或是非基督徒,皆相信好人死后会进天堂,成为天使,因为那是他们从(后基督教时代的)欧美影视、流行文化中得来的印象。

除了欧美流行文化以外,很多人相信“虔诚的宗教信徒死后会成为天使”也是因为受到中国传统文化的影响。华人的佛、道、儒与传统民俗宗教皆相信,“虔诚”的信徒死后成为比人类更高的存在。所以华人的宗教逻辑会合理推论“虔诚”的基督徒死后会成为天使。

华人的儒教参天地、赞化育,修养内在的心体、性体,从普通人向上,达到君子、贤人、至终为永恒的圣人,教化万世。佛教宇宙观为六道轮回,透过灵修往上层层爬升,从人到阿修罗、天人,至终跳出轮回,进入不生不灭的涅槃成佛,普渡众生。道教透过练炁追求长生,至终得道而飞升成仙,恩泽众人。传统民俗宗教更是相信“好”人死后成为神灵,保佑后辈子孙。在这类人类向上爬升、死后成圣、成佛、成仙的宗教系统观念的引导下,华人基督徒很容易随从“好人死后成为天使”的迷信。

不符合圣经的观念

然而,在圣经里面,从来没有“好人成为天使”的教义。按照圣经,人就是人,天使就是天使,两者是完全不同的受造。

创世记1:1 “起初,神创造天地。”本节“天地”的希伯来文是“那诸天(הַשָּׁמַיִם)和这地(הָאָרֶץ)”。上帝创造了两个世界,一个是人肉眼不可见的超自然世界(俗称属灵世界),即“诸天”(英文是复数的“heavens”,无论是NIV还是NRS、YLT,很多英文版本都是翻译成“heavens”,更接近希伯来文原文的意思);另一个是人肉眼可见、人所处的世界—“这地”。

诗篇115:16 把这种“天地有别”的观念述说得更清楚:“天,是耶和华的天;地,他却给了世人。”(The heavens are the LORD's heavens, but the earth he has given to the children of man.) 诸天的概念也可见哥林多后书 12:2,保罗曾提及自己被提到第三层天上,指的就是那个人肉眼不可见的“那诸天”——超自然世界。

而“这地”创造的最高潮是人类。人类是照着上帝的形像(צֶלֶם)与样式所造!צֶלֶם这字也用来指君王塑像的建立。人类是上帝设立在“这地”最尊贵荣耀的受造,人类是上帝在受造世界的代表。人类六日工作,反映上帝创造天地,受造万物从人类的工作,看见上帝智慧与大能的持续。人类工作本身就是荣耀上帝的行为,人类代表上帝管理“这地”。而六日工作之后,得一日安息,无论何工都不可做。在那日,人类全心全意来纪念上帝、敬畏上帝,知道世界的运转是靠耶和华,而非人类。也在那日,人类回顾手所做的工,为自己过去六日的成就,充满上帝的智慧、创意、巧思,而感谢赞美归荣耀给造物上帝。

在另一些圣经经文中则有人类与天使的比较。诗篇8:4-8,诗人观看上帝所造的天,与陈设的月亮星宿,便说:“人算甚么,你竟顾念他?世人算甚么,你竟眷顾他?你叫他比天使(אֱלֹהִים)微小一点,并赐他荣耀尊贵为冠冕。你派他管理你手所造的,使万物,就是一切的牛羊、田野的兽、空中的鸟、海里的鱼,凡经行海道的,都服在他的脚下。”

从这段经文来看,人类似乎是比天使低一等级的受造。然而,越来越多的圣经学者认为这里原本的翻译不好(אֱלֹהִים译作天使,但אֱלֹהִים在圣经中大多翻译为“上帝”,天使有其他的字מַלְאָךְ。),较新的中文圣经纷纷将之修订:《和合本修订版RCUV》译为“然而你使他比上帝微小一点,赐他荣耀尊贵为冠冕。”《现代中文译本修订版TCV》译为“然而,你造他仅低于你自己;你用光荣尊贵作他的华冠。”

因为诗篇8:4-8呼应着创世记第一章。诗人称颂著上帝的创造,也赞美上帝派人类代表祂,管理上帝手所造的一切万物,人类怎么有这种殊荣?从新的翻译来看,人类不是比天使低一等级的受造。

简单地说,上帝创造了两个世界,天使、基路伯、活物是诸天世界的受造,而穹苍、诸水、陆地、日月光体、动植物与人类是在这地世界的受造。人与天使是完全不同的受造。当这地过去,新天新地来临,人也不变成天使,信耶稣的都早已跟着耶稣成为新造的人。人就是人,天使就是天使。

对灵修观的影响

在圣经里面,人的地位可能还比天使重要。因为天使并没有照着上帝的形像与样式所造,另外天使堕落,圣子上帝耶稣也没有为他们道成肉身、死在十架上拯救。而这个观念会影响着华人基督徒对灵修的看法。

儒教的灵修目标是成圣,佛教的灵修目标是成佛,道教的灵修目标是成仙,传统民俗宗教的灵修目标是成为神灵。在成圣、成佛、成仙、成神灵的宗教观念影响下,不少基督徒会以为基督信仰的灵修目标是从人往上层层爬升,到天使,至终成为神。台湾的世界宗教博物馆对灵修的定义见下,而华人基督徒对灵修的理解亦与此不远:

灵修是一种宗教的修行,涉及严肃的思维或沈思;此词源自于拉丁文,意谓著深奥且专注的思考……灵修的实践可定义为在知觉上探索的一种生命新道。经历了初阶的净化与统和,修行者让自我空灵超脱以求转化新生,终至能将此觉醒整存于日常生活之中……

然而,无论是旧约圣经、新约圣经,都完全没有“灵修”这词。从世界宗教博物馆对灵修的定义,里头写的“此词源自于拉丁文”,可以得知“灵修”是后期才有的观念,因为圣经是由更早的希伯来文、希腊文所写。

大多基督徒对“灵修”的理解,不外乎是读经、唱诗、祷告。但有些带着成圣、成佛、成仙、成神灵的观念来实行灵修,就会引进世界诸宗教的灵修方法。圣经从来没有这种“人成为更高一级的受造”地位爬升的灵修概念,甚至圣经多处强调人类受造本身就是充满上帝的荣耀。读经、唱诗、祷告,都是为了更认识圣父、圣子、圣灵,了解上帝在我们身上的恩典何其浩大,在生活中所行、所做反应祂,将一切归荣耀给祂。

若真的要说基督教的灵修目标是什么?应该是圣灵所结的果子:仁爱、喜乐、和平、忍耐、恩慈、良善、信实、温柔、节制。(加拉太书5:22-23)追求现在的自己比过去的自己更懂得甚么是爱,爱上帝、爱邻舍,因为耶稣为此而来。圣灵保惠师帮助信耶稣的,个人生命品质渐次成长、脱去罪恶,反映上帝公义和慈爱的属性,因我们本就照其形象和样式所造。

我们不需羡慕成佛、成圣、成仙,要知道别的受造,甚至是天使,都不是照着上帝的形象和样式所造。因此,基督徒都可称颂上帝创造我们是个人!不用认定天使是比我们更高一级的存在。我们只比上帝微小一点。祂赐我们荣耀尊贵为冠冕,派我们管理祂手所造的。主耶稣爱我们,为拯救我们,不是为了拯救天使,而死在十架上。

陈凤翔,神学院圣经老师、信望爱圣经网站主编。台湾神学院新约神学硕士、信义神学院道学硕士,台湾神学院旧约博士进修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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