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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起敬拜,或独自作乐

已经有一个地方机构能满足我们这时代的许多社会需求,那就是教会。

A white sheep wearing sunglasses with a group of sheep in the background that are colored by a green and blue gradient.
Christianity Today October 18, 2024
Illustration by Mallory Rentsch Tlapek / Source Images: Unsplash

无论各位读者身处何处,我想说的是,现在似乎是美国教会的低谷期。(其他地方教会的情况也许跟我们不一样。)

我们的一些邻舍如今视教会为一种总是反应过激的机构,自美国成立以来,教会总在每个主要的进步运动上踩刹车。其他人则认为教会是一只披着羊皮的狼,总算揭露了它是个有毒、滥用权力且倾向自我保护的机构。对另一些人来说,教会甚至不值得提起,是隐形的存在。或许较年长的世代会说自己会在圣诞节和复活节去做礼拜,而较年轻的一代则直接说自己“曾”去过教会。反正现在不再需要假装了。

而我们这些仍委身于教会的人——无论是牧师、护教家还是基督教作家——可能会面对这样的诱惑:在这样的时刻尽可能地淡化教会的重要性。我们可能会说,你不必去教会才能成为基督徒。基督教关乎个人与耶稣的关系。最重要的是你是否认识祂、跟随祂,并在日常生活中爱祂。有组织/结构的宗教”或许对某些人而言很有帮助,但如果那不适合你,也没关系。你可以在家里听讲道podcast就好。

但我想提供一个不一样的观点。这不是个神学上的论点,虽然这并非因为我没有神学上的论据。正如我在其他地方写过的,从神学角度来说,去教会只需一个理由便已足够:就是上帝。

如果福音中的上帝是真正活着的上帝,那么每个人每个主日早晨(甚至更多时间)都应该在教会里。但如果祂不是——如果耶稣没有从死里复活——那么教会就是建立在一个谎言上,我们的信仰就是徒劳的,“就算比众人更可怜!”(哥林多前书15:16–19 )。如果福音是假的,即使教会能为我们延长寿命并确保我们个人生命的繁荣昌盛,去教会也仍是种浪费时间的行为。如果亚伯拉罕的上帝是虚构的,如果祂不是天地的创造者,那么在这样的事实里感到痛苦,总比在敬拜仪式中演戏并感到快乐还更好。

但基督徒相信福音是真实的。而如果福音是真实的,那么教会——“永生上帝的教会,真理的柱石和根基”(提前3:15),身为基督的“身体,是那充满万有者所充满的”(弗1 :23)——就是人类生命得以以最充分的方式活出来的重要元素。

这就是为什么以“淡化教会的重要性”来应对我们文化对教会的批判或无知,是非常错误的方式。教会不是基督信仰中可有可无的选项,而是我们学习如何按照上帝的心意成为人的途径。是的,教会使我们在上帝面前以祂想见到的“人类应活出的生命样式”成为一种可能。

教会拥有我们人类需要的目的、群体以及美德的培养——这些都是我们所处的文化在黑暗中摸索的目标。但教会理直气壮地已拥有这一切。教会是人类所渴望之事的集合处,即使他们没有意识到。有时候,连我们自己也没有意识到。

想想近年来盛行的对我们所处的社会正面临的问题的诊断,尤其是对我们的家庭和年轻人的诊断。 Jonathan Haidt在《焦虑的一代》里批判Z世代和Alpha世代“被屏幕化”的童年。 Abigail Shrier在《坏治疗》里谴责教育体系和育儿方式被一种伪科学的、有如宗教般的治疗观所腐蚀。James Davison HunterYuval LevinRob Henderson详细描述了笼罩着公共领域的经济不稳定性,而包括Richard Reeves 和Louise Perry在内的越来越多作家则分析了我们对性别(gender)、身体、工作、婚姻和养育孩子的困惑。

我们甚至看到世俗思想家开始重新探索基督信仰在实践和文化上的益处——这股趋势如此明显,以至于Justin Brierley撰写了一本名为《上帝信仰的惊人重生》的书。除了讲述实际发生的皈信故事外,他还与那些成为基督徒但还无法(尚未)归信的知识分子进行交流。在如此世俗的时代,这是值得注意的趋势。

现在,让我们看看这些作者对我们的社会开出什么样的处方笺。

他们说,一般而言,人们,特别是孩子,会在父母婚姻稳定、家庭完整、家中和社区里充满兄弟姐妹和堂表亲的环境中茁壮成长。

孩子们需要在户外与朋友一起玩耍,而不是待在室内玩电子设备。他们需要识字能力——阅读习惯不仅为孩子提供智慧,还为他们带来充满想像力的冒险旅程。

他们需要被交付有意义的任务,例如帮助他们的邻居、服务最弱势的人群。他们需要被嵌入各种跨年龄层的社会环境中,学习应对不确定性的、有时带有风险的关系之中,他们需要的不仅仅是与同辈建立关系,还有与成年人建立关系。

说到成年人,孩子们需要可以依赖的导师。他们需要标志着转换年龄身份的仪式,无论是从童年到青春期,还是从青春期到成年。他们需要一个能自由与朋友和信任的成年人讨论和辩论何谓男性或女性的空间。

他们需要没有科技的空间来感受自己的身体,与他人真实地相处:无论是老的还是年轻的,黑皮肤的还是白皮肤的,已婚的还是单身的,残疾的还是健全的⋯⋯各式各样的人。他们需要学会忍受无聊——例如听道或冗长的预算会议——且无法找到简单的解脱途径。他们需要见到成年人之间的友情,无论是在最美好的时刻还是最具挑战的时刻。

现在,如果你要从零开始设计一个能满足任何孩子、个人或家庭以上这些需求的地方机构,你最终会得到一个非常类似教会的东西。甚至那些教会之外的人也开始意识到这一点。关于这一点,可参见《大西洋月刊》的Derek Thompson对“教会参加率下滑”作出的感叹(尽管他本身是个不可知论者),或Jonathan Haidt对“每个人心中那个上帝形状的空洞”的描述(尽管他是一名无神论者)。

说到这里,我并非在说教会仅是个能解决社会问题的角色。教会远不止如此,但也不应少于此。除了这些,我们社会的问题同时还是灵性的问题——而教会也是我们学习祷告、与他人一起敬拜的地方。教会让我们看到那些应该显而易见,却经常被我们忽略的事实:这个世界充满了上帝壮丽的荣光。教会为我们提供庄严的仪式与实践,训练我们的眼睛与心灵,让我们在这个充满讽刺、廉价嘲弄和疲软的娱乐文化中,专注定睛于耶稣。

从神学角度来看,这些事实都不会让人感到震惊。上帝创立了教会,所以教会不仅仅是个人类机构。我们应期望教会能精确地协调人类经验里的复杂需求——帮助我们应对从人生初期的社会化到中年危机,再到善终等所有问题。

正如耶稣所说,教会是为人类而设的(马可福音2:27)。然而,从更深层次来说,人类是为教会而设的。人类是为了与上帝团契而造的,而我们在教会——基督的身体里,预先品尝与祂宴席的滋味。我们被造来在教会内茁壮成长,因为让我们最终能蓬勃发展的力量,最强而有力地存在于教会内:当我们一起敬拜,聆听上帝的话语,领受圣礼。

你可能会以为基督徒能看到教会的机会——能去告诉我们的社会,我们拥有它们正在寻找的东西,一个可以回应我们社会问题的地方机构确实已经存在。但多数情况下,我们未能抓住这样的时刻,我认为原因有两个。

在文化层面上,美国基督徒往往视教会为一个令人尴尬的负担,或是一种诱饵交换的策略:如果你想跟随耶稣,教会是你不得不忍受的东西。

但事实恰恰相反:教会才是基督教的卖点。我的意思并非我们希望人们是为了社交福利而加入教会。我的意思是,基督亲自将“福音的邀请”及“加入一个群体的邀请”合而为一。正如我们不能只有父神而没有圣子(约翰一书2:23),或不先成为信心之子而成为神的儿女(加拉太书3:6–4:7),我们同样不能拥有基督却没有祂的身体和新妇(以弗所书2:1–22)。这是一整组的计画。我们的主和祂的家庭是一起的;我们要么两者都有,要么全都没有。

在不同的背景下,新教神学家Philip Melanchthon曾说,认识基督就是认识祂的益处。这里也同样适用:教会是人性的避风港。教会是一所学校,我们在这里学习如何成为像耶稣那样的人——那样真正整全的人类。因此,有鉴于我们这时代的挑战,教会是反脆弱(antifragility)的训练场。

无论你如何形容教会,教会的存在是有原因的。教会不是种负担,也不是你可以随意选择的有组织的宗教(organized religion)。没有教会,福音是无形体的,如幽灵一样。根据圣经,基督永远与之联合的群体,正是教会(以弗所书5:25–33;哥林多前书12:4–27;启示录21:1–14)。永生的上帝居住在这里。因此,在这个世界上,教会应拥有生命最丰盛的样貌。让我们将这样的样貌展现给世人看。

但在会众层面——坦白讲,这是我的个人观察——我看到的却是教会对其不断下降的“地位”感到焦虑,担心失去Z世代,并急于提供(教会领袖认为的)人们所想要的东西。我们的宗教画面变成一种市场画面:教会透过提供越来越炫目的产品互相竞争。更多的科技、更响亮的敬拜、越来越少的宗教仪式、更吸引人的标语,以及大量的治疗术语。一些可以娱乐人们的东西。一些可以消除无聊的东西。也许甚至还有一些可以在社交媒体上成为火红话题的东西。

我们应该很早就学会的教训是,教会越是与这个世界无异,世界就越没有理由对教会产生兴趣。教会永远无法给予比专业咨商师更好的治疗、比摇滚乐队更好的演唱会,或比畅销书作家更好的TED演讲。在娱乐性的竞争中,教会将永远输给好吃的早午餐店和体育比赛的转播。

我们越是试图追上好莱坞、小巨蛋演唱会和矽谷大公司的经营模式,教会就越不再特别,越做不到教会敬拜上帝并塑造人类灵魂的目的。教会共同生活所带来的益处并不是教会的核心,而是当圣灵将一群人聚集在道成肉身的上帝之子周围时产生的副产品。如果我们不再以基督为中心,这些益处将会衰退,甚至彻底消失。

在每个世代,教会都有些紧迫的问题需要回答。我们这一代的问题不是基督论,不是图像崇拜,甚至也不是救恩论。而是神学人类学的问题,即关于人类本质(human being)的教义。

我们基督徒对什么是人类——以及人类如何误入歧途——有最基本的认识,而我们的社会迫切需要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幸运的是,我们的邻舍不需要读奥古斯丁、加尔文或什至保罗神学才能找到答案。 “成为人类应有的样貌”无法透过阅读来习得。我们是透过“与人相处、与上帝的子民在一起”来学习如何成为人类应有的样貌的。换句话说,我们是在教会里学习如何做人(being human)的。

上帝在基督里向我们展示了人类应有的样貌,我们在祂的学校里与其他终生学习者一起学习这堂课(也就是“门徒”的意思)。让我们有信心地用生命向他人展示基督的样貌。让我们像诗篇作者一样说:“你们来看神所行的,祂向世人所做之事是可畏的,”和“让我告诉你祂为我做了什么事”(诗篇66:5, 16)。世界正在敲门。让我们邀请他们进来。

布拉德·伊斯特(Brad East)是亚比林基督教大学的神学副教授。他是四本书的作者,包括《教会:上帝子民的指南》和《致未来圣徒的信:灵性饥渴者的信仰基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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